1、讲故事的人德国思想家瓦尔特本雅明在1936写就的一篇文章里无奈地慨叹:“讲故事的艺术即将消亡。我们要遇见一个能够地地道道地讲好故事的人,机会越来越少。”他认为有两种人最擅长讲故事,一个是浪迹天涯的水手,讲述远方的传说,另一个是蛰居乡间的老农,讲述身边的故事。这些面对面口耳相传的传播方式成为传统社会交流经验的主要形式,把神秘的远方和古老的村庄浪漫地牵连起来,满足了人们对外界和自身的诸多想象。现代社会又是谁在讲故事呢?显而易见,电视、网络、手机这些新媒介已经取代了水手和老农,成为我们身边最有影响力的讲故事的人,而新闻俨然是我们这个社会最主要的故事形式,并且它标榜有图有真相,这正好用来对付现代人多疑
2、的毛病。凶杀、偷情、谣言、灵异,应有尽有。现代媒介变成了一个贴心人,揣摩着受众的癖好来制造投其所好的新闻故事,故事的主角也不再是蛇发女妖、夸父、精卫等那些激发我们想象力的人神了,取而代之的是有名有姓的某某某,还要附图一张,以备人肉搜索。小时候听嫦娥奔月的故事,因为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它留了足够的想象给我们,让我们在举头望明月的时候,不由地暗自忖度月亮里是否有嫦娥。而现在的故事,因为它们的产地就是身边,生产者甚至就是你自己,所以没有新鲜感,更没有神秘感。传统故事也一般会有清晰明了的剧情,要么有善有恶,善恶相斗,最终善取胜这类干脆利落的结局,虽有些老套,但还是传递着前人世代累积而成的经验、智慧,也潜
3、移默化地教育着后来人。那么现在的故事究竟在传递什么呢?信息是用来消除不确定性的,而我们的新闻却在变相地增加我们对这个世界、社会、人性的模糊感,它没有真相,只有虎头蛇尾,你想要寻找真相,就如同飞蛾置身于无止尽的蛛网里一样迷茫。它只有狗血情节,更像是媒介蓄意煽动那最肤浅的情绪而已。我们对这些故事的消费,重点也不是从中增进了多少智慧,培养了多少同体共悲的同情心,而是让它如何成为谈资中的猛料、鲜货,从而让自己那微薄的自尊得到些许膨胀。这些故事就像光怪陆离的肥皂泡,刚一升空,就无法控制地个个爆裂,永远都没有办法像那些神话传说一样代代流传,可我们的媒介还在乐此不疲地吹着这些肥皂泡,而我们也还沉浸在狂欢的幻觉里。没有想象力,没有真相,没有结果,只有层出不穷的泡沫,在这样的故事背景里,我们如何逃脱媒介而成为那个讲故事的人,用自己的语调,用自己的情感,讲述我们自己的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