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五编 文体明晰篇第4节 小说类4篇绿色生活奶奶的心事2010年江苏一考刚到村头,抬眼望见圩子上那片浓绿的白杨林,三叔便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放声痛哭起来。他双膝跪在地上,仿佛有千万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一声声“妈妈”的呼喊,叫人为之动容。奶奶有三个孩子,三叔最小,爸爸最大,还有那与我未曾谋面的二叔,在一场意外中遇难了。不知怎么的,奶奶最疼三叔,临终前,还不忘千叮呤万嘱咐,一定要找到三叔。而我对三叔终究也了无印象。只知每到春节,奶奶总会呆坐在卧房里,对着那张泛黄的照片自言自语老半天,其间不时用手绢擦拭眼角,若有所伤。虽然人影模糊不成模样,但我隐约察觉奶奶的心事我起初把它归于去世已久的爷爷。爷
2、爷本是村子里当家人,后在一场大水中为救村民献出了生命。为此,已经怀了三叔的奶奶哭昏了好多天才醒过来。村子以前很大,水灾之后,定居的人就越来越少了。或许也正因为这场灾难,邻里之间相当和睦,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吧,家家几乎无话不谈。但奇怪的是,每提及三叔的话题,村里人就会摇头,顾左右而言它。直到那年春种,家家大忙,而我们家只有妈妈、姐姐和我忙前忙后,独不见爸爸。我信口问帮闲的奶奶,她近乎平淡地说:“到圩子上看看去,你爸该在那收拾白杨林呢!”我心里直犯嘀咕“一片破草坪比粮食还重要?”果不其然,偌大的圩子上,只有爸爸正一铲一铲给树苗培土,还不时俯身观察长势。对此,我便习以为常了,却冥冥中觉察到这片白杨林
3、和我们家定有某种特殊的关系。这个谜在奶奶弥留之际才得解开。在三叔十五岁的时,村子又发生了一场灾难。但邻居们从不当我面讲起他,而出于好奇,我多少次在梦里虚构了场景,几多凶险,几多恐怖。从奶奶的话中得知,这场灾难和我们家有着严酷的关系:我可怜二叔就受死于这场灾难,而这一切却缘于我神秘的三叔。我们村地势低洼,土质疏松,只要稍微摸一下,就是一层厚厚的土。爷爷生前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圩子上植草坪,以此固住土层。大家按此法在圩子上种植了草坪,村子的状况还真一天好过一天。人们看到圩子上的绿色,就像看到希望,似乎幸福正向我们招手。让人没想到的是,如此美好的愿望,竟然被我那调皮的三叔毁坏了。 三叔脑子灵活,他鬼使
4、神差一般用药药鱼虾,不曾想废弃的药瓶丢在草坪上,从瓶子里流到草坪上,便将一片茂盛的草坪杀死了。三叔最初也不知道,到来年春天,村民发现圩子老不见绿,始终一片荒凉。更可怕的是,这一年洪水泛滥,席卷了整个村子。二叔为救不会水的三叔,也被洪水夺走了生命。事后有人就把三叔药鱼虾的事情讲了出来,认定他就是灾难的罪魁祸首。奶奶没作辩驳,一面长跪在村里人面前,一面给遇难的二叔烧纸。三叔挨了村里人的打,奶奶的骂,就急了,逃离了村庄,至今未回。爸爸和妈妈外地打工,幸免一劫,当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从此,奶奶和爸爸就承担起了村头圩子上种植白杨林的责任。讲完这段往事,奶奶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爸爸会心地
5、点点头,猛一转身,眼泪夺眶而出。奶奶才闭上眼睛。她是要爸爸保护好圩子上的白杨林,另外一定要找到三叔。其实,三叔和爸爸一直有联系,每年的树苗也是他买的,他只觉心里有愧,不敢回来。我见到他时,还不到四十岁的他,却已是双鬓斑白。三叔一声不吭,沉重的双膝已诠释了一切。那一片绿色的草坪温柔地布满了圩子,就像一枚枚大大的印章,刻满了生者对亡者深深的怀念,和对绿色生活的真诚的期许。【名师点评】这是一篇考场上感动较多阅卷老师的佳作,因为它准确的描写与小说的表达,让人物形象与主题思想异常突出。一是描写与表述中传达出的语言特征:雅语。这是文字修炼功底,二是全文主题传达出的中国人的民族情感与传统精神:保护自然与保护
6、人际和谐,这是从古至今,中国人追求的生活的“绿色”。而这两点,恰恰是谭蘅君老师主张的“新文化作文”的判断标准:一是雅语,一是文化精神。因此,这是谭蘅君老师对“文化作文”理论突破所强调的“生活化呈现”方式。写作,不管它运用什么材料,古代也罢,当代也罢,历史文献也罢,生活现场也罢,实景也罢,虚构也罢,材料只是一种载体或手段,关键是文章里有没有文化精神与文化情怀,以及作为文章,其语言文字,有没有雅语特点。以上两个方面,我们确认这是一篇“新文化作文”,用生活化方式呈现的佳作。这,才是成熟的模样2021年北京一考生窗外,明月如水。此刻,吴主任的心像夜一样宁静。吴主任是不主张女儿吴雅学医的,自己当了大半辈
7、子医生就这点想法。除了担心女儿受不了做医生的劳累和辛苦,他更担心女儿的行事风格。说话像机关枪,做事像风火轮,一路走过去,碰桌子,倒凳子,是常有的事,哪能做医生啊。吴主任常常想:吴雅,这孩子,是不是名字起坏了?收到通知书的那天晚上,吴主任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明明告诉过女儿,不要报医学类院校,但收到的依然是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女儿真的学医了。吴主任反复地用手指抓梳着自己的头发,似乎想理清培养女儿的思路。窗外,淡月如沙。疫情就是命令。随着新冠疫情通报数据的变化,吴主任的心变得十分不安。他的记忆非常清晰,2003年非典来袭,有感染的同事,有倒下的战友。白衣执甲,可能倒下,这是医学出身的人科学、客观、
8、冷静、真实的判断。自己是呼吸科的专家,又是科室的主任,义不容辞,责无旁贷。虽说自己早就向组织交了出征的请愿书,但真的不希望吴雅也去,毕竞孩子还小,技术不成熟,放心不下。可是,他去劝女儿时,才发现,她飘逸的长发已剪,出征的请愿书交得比自己还早。烟月如雾,集合的哨声响过,逆行的队伍载着各种沉重奔赴疫区。吴主任从病房出来,脱掉厚重的防护服,经过消毒区、过渡区、隔离区,回到休息的地方。桌子上有一张纸条:一切动作严守流程!左边锦囊广谱抗菌药!右边锦囊广谱消炎药!中间的锦囊棒棒糖!女儿吴雅敬上他打开手机,满屏是红色的提示信息,赶紧点开妻子的微信。一条视频:穿着防护服的女儿,与病人一起,在病房里跳舞。此刻的
9、女儿,像晃动的熊猫,像笨拙的企鹅,但快乐的歌声溢出了屏幕。看着,看着,吴主任泪流满面。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望着窗外的明月,吴主任笑了。这,才是成熟的模样。【名师点评】内容点评:本文取材于当下生活中的热点素材,描绘了抗击新冠疫情的医护人员和现场画面,真实、生动、鲜活。将主人公的心理变化作为重点内容,串联起了其他人物,具有烘托作用,可谓重点突出。表达点评:本文关于画面的描写,既有环境描写,也有场面描写,非常生动,尤其是对月亮的描写,不仅增加了画面的美感,也增加了语言的文乐,还能起到抒情的作用,可谓一石三鸟。特征点评:这篇小说是用一幅幅画面、一个个镜头组合起来的,给人强列的代入感。无论是吴主任的心理
10、活动。还是女儿的纸条和病房舞蹈,都反映了青年一代的成长和成熟,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老孟的疯言疯语2010年上海一考生老孟是我们村远近闻名的夫子。他白天到河边站岗,晚上在河边诵诗,大家都说老盂疯了。老孟常常咕哝一句我们听不懂的古文,后来才知道那是两千多年前盂子的一句话:“数罟不人湾池,鱼鳖不可胜食也。”记得小时候,老孟常常给我们讲故事,也常常和我们一起在河边钓鱼。他钓鱼有个怪癖,遇到个头小的鱼就说一句“贪吃的孩子,赶紧回家吧”,顺手就扔回河里。老孟钓鱼有拿手绝活,知道不同的水域会钓到不同的鱼。我们经常跟着他在河边流窜,最后都能钓到很大很大的鱼。在我们眼里,老孟是统治鱼类的国王。这么称呼他一点都
11、不过分。他一向偏祖鱼类,反而对村民们出言不逊。每年春天到来时,老孟就会整天待在河边,在捕鱼人的背后咕哝:“差不多就行了,要捕就捕大一点的,儿孙们都扔回河里吧,那么小,你倒忍心!”开始的时候人们还只是笑笑,最后没好气地说:“操什么闲心!”老孟说:“现在母鱼正在产子,你一网打尽,以后就打不到了。”捕鱼人笑得走了人形:“这么大一条河,怎么就打不到了呢?你别装神弄鬼的!”夏天到了,老孟还在河边转悠,抚摸着渔人刚打上来的小鱼说:“你好好看看,才多大一条鱼,让它再长长吧。”说完,顺手扔到河里,气得渔人眼珠子都瞪出来了。秋天来了,很多人开始在河边撒网,老孟照常上班。他看到有些人的网眼太小,就拦在他面前哀求再
12、三:“行行好吧,爷娘儿孙一块儿打上来,你倒落忍。”渔人有点恼羞成怒,用手一扒拉他:“该干吗干吗吧!老夫子!”老孟不让身,渔人就火了,动手擂了他一拳。老孟还是不让,渔人就一把把他推到河里去。落水的老孟在河里还在喊着:“留点鱼种吧,求你了,大兄弟。”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河里的鱼已经非常少了。老孟常常一个人坐在河边,唉声叹气。再后来,河边盖起了很多小工厂,造纸厂的水开始偷偷流向河中。老孟去阻止,被人打折了腿,但他拄着拐杖还是要到河边站岗。后来我忽然想起老孟,就问父亲。父亲说:“疯掉了。”语气轻描淡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疯掉了呢?”“他不疯谁疯!”父亲一边吃着鱼,一边不屑一顾。我问:“这鱼是咱河里的吧
13、?”父亲说:“河里没鱼了,有人用炸药来炸,都差不多死光光了。”父亲忽然想起来,“听说前一阵子,有人吃了河里的鱼,上吐下泻,也不知道闹什么鬼!”两年后,我回到家乡,老远就闻到了腥臭味。我站在河边,看到的是一片狼藉。我问小时候的同学有没有看到老孟,他说:“早死了,河没鱼的时候他就死了。”【名师点评】这篇文章采用小小说的形式来写,很能体现考生的立意追求。就人物形象而言,老孟这个虚拟出来的人物,主要就做一件事-保护村里的这条河的生态环境(“白天到河边站岗,晚上在河边诵诗”),尤其是河里的小鱼。这个人物,虽然没有近距离地细描细绘,但整体形象还是丰满的,与那些自私、贪婪的村民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文章情节完整
14、,开端、发展、高潮、结局等环节都具备。就典型环境而言,小说所写环境是某个乡村,却隐喻着整个社会的大环境,从而升华了小说的主题,令人警醒。文章立意独特,主题鲜明,结构清晰,语言灵动。老规矩2014年北京一考生老李家有一对双胞胎女儿,长女方方被美国的知名大学录取,幼女圆圆却没有一所大学愿意录取。老李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圆圆更有个性,学习又好,怎么就名落孙山了呢?他一边劝慰着圆圆,二边询问方方的录取情况。原因其实很简单,方方在参加面试的时候,随手将倒在门口的凳子扶了起来,选择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来,满脸的自信和恭敬。圆圆却看不到倒了的凳子,说话粗声粗气,一条腿还放在另一条腿上。老李若有所悟,陷人深深
15、的愧疚。她俩出生的时候,一家人虽然欢天喜地,但受限于家里的经济状况,又没有足够的时间照顾姐妹俩,只好将方方送到乡下爷爷奶奶那里,自己带着圆圆。虽然不富裕,但老李把圆圆视作掌上明珠,穷其所有,小心呵护。圆圆吃肉喝奶,老李夫妻吃馒头威菜,从来抱怨。圆圆就是个小公主,要什么有什么。吃饭时,老两口也先让圆圆挑自己喜欢的吃,剩下的才动筷子,有时还把菜汤倒在稀饭里,舍不得丢掉。父母的潮爱导致圆圆常常发小公主脾气,甚至拿姐姐方方出气。方方自小长在农村,规矩还是老一套,吃饭不能满盘子乱挑,饭菜要吃干净,见了长辈要打招呼,在长辈面前不能大吵大叫,出门不准乱动别人家的东西。当时老李媳妇还埋怨,说不像是对亲孙女,倒
16、像是找了个小丫鬟,还洗盘子洗碗的,有这么当爷爷奶奶的吗?爷爷奶奶也不辩解,最后老李媳妇一气之下,将方方带回了城市,毕竟两个女儿也要上小学了。方方虽然懂事,但总是谨小慎微,说话轻声细语,老李媳妇总说她将来肯定没出息,比不上圆圆开朗大方,也不如她会哄父母开心。姐妹闹矛盾时,老李媳妇总要搭上一句:“方方,你是姐姐,让着妹妹点。”方方也就不作声,偷偷抹眼泪。老李媳妇嫌她没出息,愈加不喜欢她了,有时还对老李说:“看就是个农村妮儿,能有什么出息!我真后悔当初把她送到老家,都是你的主意,你看看现在!”说得老李也一脸的茫然,但老李打心眼里喜欢方方,好像在某一点上,她是那么地契合他的心意。方方被录取之后,圆圆恨
17、了姐姐一个月,好像姐姐跟她抢了什么宝贝似的,她当然承受不了。一遇到什么事,圆圆还是拿方方出气,方方也依旧忍气吞声,一心呵护着小妹妹,丝毫没有爆发的迹象。圆圆更是讨厌地了,说她虚伪,说她没什么了不起。很多年后,方方已经是知名企业的CEO,园圆大学毕业后正好在方方手下工作。圆圆变得小心谨慎,方方还是那个方方,一直照顾着自己的小妹妹,把她当作宝贝。圆圆也懂事了一些,和姐姐越来越亲。老李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名师点评】这篇小小说开篇设疑,接着采用蒙太奇的手法将文章叙事的重点拉回到过去,交代了两个孩子由于成长环境的不同,所受的教育也不同,方方在农村被“穷养”,所以懂规矩,而圆圆则在城市被父母“富养”着、溺爱着,变得毫无规矩。即便如此,老李媳妇还是不看好方方,认为她没出息,老李却“打心眼里喜欢方方”。文末再回到现实,交代两个孩子最新的境况,圆圆到了方方手下打工,变得小心谨慎、懂事了,两姐妹的关系也越来越亲。故事情节演绎得清楚明白,人物的成长也合情合理,准确而巧妙地契合了材料的要求,具有较强的可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