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历史的神经质任何再优秀的事物,久必生弊。弊端丛生而不自警自觉,反以举国之力,百般回护,那就接近其命运终结点了东汉末年,朝政基本上由外戚和宦官两大利益集团交替把持,一方势力强盛时,总想将另一方彻底铲除。当时天下乱成什么样子?举一例可知有个扶风商人,名叫孟佗,头脑非常好使。他千方百计靠近当时的宦官首领张让,但是,张让作为十常侍中的代表,非常忙,当时每天拜访张让以求干谒的各级官员、财主、豪强等等,多得将道路都堵塞了,哪儿有时间搭理他一个商人啊!即便他很有钱,但在张让眼里他根本就不值一瞥。孟佗非常聪明,他不直接巴结张让,他巴结张让的家人和身边的随从、家奴,给张让的家人和这些家奴埋单,出手非常慷慨,“倾
2、囊结奴”。他花钱,还不求回报。时间长了,就熟了,成了自己人了。家奴问孟佗:孟总,我们能帮你做点什么?你尽管说!孟佗说:我没别的要求,如果方便的话,让我拜见一下张公公就可以了。家奴一听,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儿吗?有一天,张让下班回府,家奴领着孟佗一路小跑地迎上前去,到张让的大轿跟前迎接,家奴对大轿中的张让说了句什么,紧接着轿帘一启,孟佗居然钻到了张让的轿子里,跟张让一起被抬回张府去了。其实张让也没给孟佗办什么事儿,张让只是听家人和身边人老说孟总这个人很好。孟佗也什么要求都没提,没说批个项目弄块地帮某个公司上市什么的。但孟佗这次跟张让一起“共舆入”,被大家看见了,这下不得了了,外面传扬开来,各种版本都
3、有,都认为张让跟孟佗的关系非同一般,纷纷请求拜见结交孟佗,给孟佗送礼送钱,孟佗“旬日积资巨万”,发了大财!孟佗一直也没帮这些人办一点事儿,你就是台谏调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上了法庭,只能告诉你:我没有权钱交易,他们为什么给我送钱,我不清楚、不了解。社会乱成这个样子,不免让那些读书人,即士大夫们忧心忡忡。他们群起而议论,指责当时的大汉朝,已经变成了一个非常危险的时代。议论多了,宦官们决定收拾这些喜欢清议的士大夫,于是找茬抓人士大夫的个人毛病非常容易找,他们虽然有希贤希圣之心,但是,修养犹如洗澡,干净是不容易的,脏却是难免的、必然的,修养就是要勤快地洗,可是,人是有差别的,有洗得勤的,有稍微懒惰
4、的,所以,不是说整体的士大夫们就是个圣贤群体,一点毛病都没有。张让很容易就找到这些人的小毛病,小题大做,抓了不少人,也杀了很多人,并且绑架汉桓帝,下诏永远禁锢这些人,不准他们再出来做官。整个东汉末期就呈现出这种神经质的紧张神经质紧张有个特征,就是内心焦虑,手段贪婪,总希望通过禁锢,通过拧紧阀门式的某个方法,一劳永逸地解决复杂的问题和社会矛盾,而不去想自己主动变革。历史的轮回,数百年就来一次。唐朝末年,已经被藩镇割据,神州瓯裂瓦解已成定局,但是,士大夫还是适时地发出自己的声音。书生之言当然敌不过军阀带血的刀斧,唐末权臣军阀朱温,非常神经质,他将数百读书人投到黄河白马驿河段,全部淹死,震慑天下读书人:你们不是号称清流吗?老子偏让你们当浊流。此为“白马之祸”,恰如东汉末年的“党锢之祸”。到了明朝末年,“东林党案”其实就是汉末“党锢之祸”的翻版,已到了神经质的大明朝末季,其打压的力度堪与汉末匹敌。先是误解、曲解,之后是污蔑、打压、铲除。仿佛当时明朝所面临的内忧外患是这些人议论产生的,根本不去讨究产生社会危机的真正原因。难道其中的道理,当事者看不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