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淮水一轮皎洁月庞勉晚霞辉映合肥包公园ICPhoto图倘若问身边左右:包拯是哪里人?十有八九得到的回答是河南开封。实际上,包拯是北宋庐州合肥人,即今天安徽合肥人。至于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搞错他的籍贯,我想大概是因为京剧铡美案中那句妇孺皆知的唱词: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开封是一个水做的城市深受民间爱戴的包拯拥有许多尊称,如:包公、包希仁、包龙图、包孝肃、包中丞、包待制等;还有许多略带“调侃”的诨名,如:包青天、阎罗包老、包黑炭、包弹、包黑子、黑老包、黄河清等。包拯一生怼贪官怼权奸怼皇帝,像剧集清平乐中,唾沫星子横飞弹劾国丈张尧佐这样的场面,在其 25 年的官宦生涯里屡见不鲜。与明朝那位刚正不阿却倒霉不断
2、的海瑞相比,包拯有点“小幸运”,遇到宽厚和善的宋仁宗,不但不治罪,反而给他升官。皇祐二年(1050)和四年(1052),包拯接连加任天章阁待制和龙图阁直学士。天章阁、龙图阁都是大内修建的馆阁,用于收藏字画和图书,这两职务属于“加恩兼职”,可见宋仁宗对包拯的信任有增无减。这也是包拯被称为包待制、包龙图的由来。饶有意思的是,稍晚的苏轼也加任龙图阁学士,民间却喜欢称他为苏学士,而不是苏龙图。嘉祐二年(1057)3 月,汴河两岸花红柳绿、桃李芳菲。59 岁的包拯出任“权知开封府”。从字面上看,“权知”只是暂时代理。但是,对两年前因保举官员失误遭到降级处分的包拯来说,这道擢升的圣旨无异于一缕得意的春风。
3、更何况,按照当时官场不成文的规定,开封府尹并不常设。即使有,也由王公贵族挂名,根本不允许过问具体事务。据宋史所记,包拯一上任,就废除了“凡讼诉不得径造庭下”的旧制,打开府衙大门,当堂收状纸接官司审案情。见过包拯的人都说他威容满面,见他展颜一笑比见黄河水变清还难。那个时候,波涛如怒的黄河尚在百里之外。坐享隋唐大运河万般好处的开封,已是人间泼天富贵的繁华都会。穿城而过的四条人工河渠:蔡河、汴河、金水河、五丈河,西连黄河东接淮河,不但“北通涿郡之渔商,南运江都之转输”,还把市井廛闬装点得婉约绮媚、千种风情。所谓“杨柳岸、晓风残月”,所谓“露花倒影,烟芜蘸碧,灵沼波暖”都是和包拯同时代的词人柳永描摹开
4、封的名句。寥寥数语,勾画出水汽氤氲的开封,活脱脱,一个水做的城市。清明上河图所绘的汴河,舟楫往来热闹非凡。而懂得“享受生活”的达官势族,甚至太监,更钟情汴河南边、流经外城的蔡河(又称惠民河)。那里闹中取静,是兴修“无敌水景房”的好所在。结果,好端端的蔡河得了“肠梗阻”。嘉祐二年 6 月,开封大水,“坏官私庐舍数万区,城中系栰渡人。”包拯查明实情后,下令将妨碍行洪的建筑全部拆除。“业主”不服登门找岔,被包拯“请”到河边,扒出修河之初标明河界的址石,然后具实上本弹劾。包拯权知开封府的任期不长,仅一年零三个月,却是他影响后世至远至深的时期。梦溪笔谈作者沈括说:“包孝肃尹京,号为明察。”南宋朱熹在五朝
5、名臣言行录里称赞包拯“复为京尹,令行禁止”。而民间至今搬演不衰的包公戏中,比如狸猫换太子乌盆记以及铡美案等,都以这个任期作为故事的背景。五年前的暑假,在开封博物馆北碑廊,我领着孩子观瞻了心仪久矣的宝物开封府题名记碑。我估测了一下这块石碑,高 2 米多,宽近 1 米,一拃多厚,由一副透明的玻璃罩“护体”。它的碑身上刻着自建隆元年(960)到崇宁四年(1105)之间,183 任开封府长官的名讳。然而,在本该刻写包拯名讳处,我只看见一个光滑玉亮的“小凹坑”。对此,南宋遗民周密解疑:“独包孝肃公姓名,常为人所指,指痕甚深。”也就是说,在金国、蒙古统治开封时,包拯名讳就已经被无数热爱他的人,用手指触碰、
6、摩挲、抚摸、磨擦出了印记。之后,年深日久,愈变愈深。崇宁四年起,开封府尹成了“赵官家”常设之职。府衙内不再续刻“开封府题名记碑,另竖一块“开封府尹题名记碑”(简称府尹碑)。两碑仅一字之差,在我看来却判若云泥。前者,贤能清官居多;后者,奸佞弄臣不少。两碑自清初屡有迁徙,1970 年代,府尹碑下落不明,如今展示的是仿制品。就在这块碑上,我发现了一个叫杜充的人。他与疏浚河道、为民谋利的包拯形成了鲜明对比。建炎二年(1128)11 月,杜充听闻金兵将要南下,扒开了滑州(今河南滑县)的黄河大堤。汹涌冰冷的河水狂泻千里,南夺淮河水道奔入黄海,可怜此间开封、豫东平原和两淮地区的几十万平方公里都泡了黄汤。从此
7、,四条穿城河渠慢慢淤塞废弃,东京梦华渐行渐远,而水患成了开封驱之不散的梦魇。八百余年间,黄河决口 300 多次,大水进城 7 次。最致命的一次发生在明崇祯 15 年(1642)9 月,李自成趁秋雨连绵“决黄河灌城”(一说是守城明军为解围自掘)。据大梁守城记所述:“举目汪洋,城中之水,几于城平。”城中 38 万百姓,活下来的不到 2 万。就是这场大水,彻底冲垮了始建于五代后梁开平元年(907)的开封府衙。鸣鞭三响之后,广场上闹哄哄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挤身其间的我把孩子扛在肩膀,“开衙仪式”开始了。身穿宋代官差服饰的演员们,从城楼门洞里鱼贯而出,敲锣击鼓,程式化地舞动着彩旗和仪仗。当额头勾着红色月牙
8、的包大人出场,将告状的秦香莲带回公堂时,游客爆发出阵阵喝彩声。我却知道,眼前巍峨的城池不过是易址“复活”的景区,真正的开封府衙就淹没在我身后那片波光粼粼的湖水之下。南淝河上跑的船少了从 39 岁出任天长(今安徽天长)知县“智断牛舌案”起,包拯先后在今天的广东肇庆,河南开封、商丘,陕西西安,河北大名、高阳、河间,安徽合肥、池州,江苏扬州、南京等地辗转为官,其间还曾出使辽国陪都析津府(今北京),庆贺契丹新年。嘉祐七年(1062)5 月,包拯突发急病死于枢密副使任上。消息传出,“京师吏民,莫不感伤;叹息之声,闻于衢路。”宋仁宗为此辍朝一日,亲往吊唁,追赠礼部尚书,谥号“孝肃”。因树敌太多恐尸骨遭报复
9、,包拯出殡那天,开封的七座城门同时抬出二十一口棺材,在不同地方同时下葬。这是我在开封吃包子时听到的一个传说。无独有偶,2019 年的暑假,在合肥和朋友聚会,我又听到了一模一样的传说。只不过,开封换作了合肥。相比三国时的风云变幻、金戈铁马,北宋时的合肥冷清不少。究其原因,和开封一样,跟隋唐大运河息息相关,却命途迥异:开封因此繁华,合肥因此式微。隋唐大运河开通前,居江淮腹地的合肥,凭借城边一条流进巢湖的南淝河,城西北数十里外一条注入淮河的东淝河,把长江、淮河拉扯一起,成为沟通中国南北的水陆要冲之一。所以,司马迁才会说:“合肥受南北潮,皮革、鲍、木输会也。”隋唐大运河开通后,漕运、货运纷纷撇开合肥,
10、改走今天的杭州、苏州、镇江、扬州、淮安、盱眙、宿州、商丘、开封南淝河、东淝河上跑的船少了,驿路官道上走的人少了假使没有旱涝的话,金斗城(唐初筑建的合肥城别称)内的日子还算得上安逸,大小官吏亦“无案牍之劳形”。皇祐五年(1053),正在瀛州(今河北河间)整顿边防军备的包拯,接悉年方 21 岁的独子包繶染疾身亡,悲恸难抑。遂以丧子之故,请求调任政务清简的州府。就这样,包拯很快回合肥担任知州。据司马光涑水记闻所载:其时,包拯的一位从舅犯法,被包拯不徇私情,当众打了一顿板子。此事被坊间津津乐道,成了老合肥的谚语:外甥有理打得舅。而南宋董煟救荒活民书里的一段记录,则鲜为人知。如今读来,仍然值得借鉴:庐州
11、闹饥荒,米价大涨。包拯见状,没有颁布“限价令”。商人一看利润丰厚,从外地贩米蜂拥而来,“不日米贱”。知庐州的两年,大概是包拯个人情感曲线波动最大的时期。先是独子包繶的遽然离世,一悲;后是儿媳崔氏诞下遗腹子包文辅(5 岁夭折),一喜。悲喜忧欢,死生契阔之中,包拯择定了自己百年终老的归葬地公城里,也就是包繶的埋骨之处。并立下了著名的诫廉家训(一说是包拯临终前所立):“后世子孙仕宦,有犯赃滥者,不得放归本家;亡殁之后,不得葬于大茔之中。不从吾志,非吾子孙。”嘉祐八年(1063),秋天。包拯灵柩运入大茔,深埋墓室。当时,扶棺而归的次子包綖(后改名包绶,系包拯媵妾孙氏所生。由嫂子崔氏抚养成人)只有六岁。
12、四十二年后,已是六品官员的包绶赴任潭州(今湖南长沙),路过合肥,乘舟沿南淝河经巢湖,溯长江而上,快到黄州(今湖北黄冈)时,竟一病不起。死后,人们在他的行李中没有翻到一件值钱的东西。更为悲催的是,又过了十一年,他的尸骨才被迎回大茔。原因无他,包氏一族的廉洁清贫使然。建炎南渡后,宋、金战火烧至江淮,合肥沦为边城。终南宋一朝,金国侵犯庐州达十次之多,其中三次占领合肥。兵荒马乱中,包氏族人将包拯的棺木、遗骨、墓志石连同夫人董氏的墓志石,偷偷埋到大茔西边约三十米的一处偏僻角落(以下称迁葬墓)。而这个秘密,在包氏族人流离逃难之后,渐渐落满了时间的灰乾道五年(1169),金斗城被扩为斗梁城,面积增大数倍,南
13、淝河的一脉(即金斗河)自西北向东南斜贯城区,其余水脉护城深流。这之后,金兵再也未能破城。然而,出城四顾依旧“一片离索”,满目“荒烟野草”。稍晚时候,有人路过大茔,见“封丘荒颓,穿木剪拔”,连碑石亦不知所终,“为之恻然”。庆元五年(1199),地方官将大茔中的巨冢(实为董氏墓)当作包公墓,重新葺治。此后,朝代兴亡,屡毁屡修。只是前来祭拜的人们,都不知道,真正的包公墓(以下称原葬墓)就在不远,已经是一垄寻常耕田。一里葬三公朋友发来一张旧照片,黑白的,拍摄时间已不可考。画面上,除一块石碑、一鼎香炉、一张供台和一处断壁残垣外,只有三堆隆起的坟冢像三堆山丘一样,由近及远地耸立着,不尽苍凉。通过与文献比照
14、,我辨认出这三堆坟冢分属李鸿章(晚清名臣,谥号文忠公)、董氏和蔡悉(明嘉靖理学名臣,谥号文毅公)。只是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当地一直误传为李鸿章、包拯和张德胜(明开国大将,封蔡国公)。但不管怎么说,方圆五百米左右,安葬了三位历史名人,的确十分罕见。这个地方,就是有着“一里三公”之称的大兴集。为了看看南淝河的入湖口,朋友开车载我绕行环巢湖大道前往大兴集。这是一个艳阳高照的上午,车窗的左侧,陈列着城市崭新的轮廓;右侧,横卧着巢湖浩荡的水域。跟着朋友,我来到了南淝河大桥的观景点。桥下,一处草木浓密的沙洲把水面汊出东西两条河道,较宽的东河道里,三四艘披蒙雨布的货船正吃着水曳曳而行这就是入湖口,虽然从前
15、包拯、蔡悉的灵柩是否经过这里,已不得而知。但根据申报的报道: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春天,护送李鸿章灵柩的船队,正是由此处转入南淝河,运抵至大兴集。追上货船,并行一段后,车从河堤拐下去,驶进一条绿树浓荫的乡村道路。道路虽窄却相当平坦,开出老远也没遇上剧烈的起伏。朋友说这里叫东大圩。明清时候,许多江西移民来此围湖造田,才把沼泽滩涂变成了鱼米之乡。如今以薰衣草和葡萄闻名远近。原来,在合肥话里,圩指的是地势低洼、四周筑堤的村庄。与之相对,高地上的则叫郢。如果精准定位李鸿章墓,其位置就在大兴集的夏小郢。对于这块墓穴,李鸿章曾致信其子李经方:“只求无水无蚁,以安体魄。”在另一封给其兄李瀚章的信中,李鸿
16、章说:“但喜邻近包公坟,又滨大河。”然而,察觉了“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李鸿章完全没有想到,在他身死的第 57 个年头,他和夫人赵小莲的棺材就被钢厂建设者拖出地道,位于包公墓右后方的墓室随即被炸,右前方的蔡悉墓也在劫难逃,被钢厂铺设的铁轨覆盖。1966 年以后,包公墓“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的护身符失灵,“坟头被扒开,地宫上的条石被撬坏,几场风雨后,墓室内便有了黑洞洞的一地污水。”1973 年春天,包拯被钢厂征用“土地一片(包公墓处)”的通知惊醒,不得不让出已沉睡了 910 年的土地。一番抢救性考古发掘后,包公墓、原葬墓、迁葬墓、大茔的秘密相继出土。很快,那里改造成崭新的石灰窑。站在如今重修的李鸿
17、章墓前,我四下里徒劳地张望。除了李鸿章享堂的几间大屋,因钢厂挪作仓库而幸存下来,旧照片上的痕迹已被抹得干干净净,更不消说包拯那个时代的了。一道凌架半空的公路桥从市区呼啸而来,还有不远处,一根停止吞云吐雾的钢厂大烟囱,听说那里有望成为合肥的“798 艺术区”。穿越千年的敬意安徽广电中心的外墙嵌满了“天书”,其大门正对的龙图路,车流密集。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条龙图路是近年合肥为数不多的、新增纪念包拯的地(路)名之一。从龙图路转向怀宁路不远,便能看见安徽博物院。那里,保存着从大茔清理出来的文物,包拯墓志石也在其中。曾经遭钝器击打得四分五裂的墓志石,已由文物专家拼接修复。通篇三千多字的孝肃包公墓志铭,
18、我大概数了数,漫漶磨灭的约占 1/4。而一行“其县邑公卿忠党之士,哭之尽哀。”让我仍能感觉到近千年前金斗城内外弥漫的悲伤。治平三年(1066),即包拯离世的第四年,兴化寺仁岳和尚将“西偏屋辟为祠,立公之像”。这是国内已知最早的包公祠记载。其位置朋友说大致在金斗河边,距离“少年包青天”的包家故宅应该不远。北宋时,金斗河还在北门外流淌。两岸因航运发达、商贾云集,成了庐州府最富庶兴旺的地方。少年包拯跟随父母从乡下进城,就住在河南岸的凤皇桥巷,常常在屋后土坡名唤香花墩读书。南宋淳熙九年(1182),毁于兵燹的包家故宅重修,包公祠也迁址附近。其时,金斗河已是斗梁城的内河。元末,庐州太守担心起义军攻城,堵
19、住了金斗河的西北入城口。自此,金斗河失去“源头活水”,日趋破落。清末,有人发现“包家故宅”的小碑不见了,感叹“后恐无复有指其处者矣”。民国时期,金斗河晴则尘土飞扬,雨则污水泛滥,几与北京“龙须沟”无异。连朋友也指不出包家故宅究竟何处了。这里是市府广场,周边商厦林立,楼宇高耸。相形之下,最古老的房子,莫过于十几年前市政府搬走后“退役”的办公大楼,都是 1950年代的作品,典型的苏联建筑风格。在大楼与广场之间,在鲜花与绿树之间,那条人潮、车潮翻涌的淮河路就是已填埋六十余年的金斗河。包家故宅荡然无存,而此前五百余年,包公祠和香花墩悄悄完成了一场南淝河上的“漂流”。自斗梁城筑好以后,历经元、明、清、民
20、国,合肥城垣再无大的更张。明弘治元年(1488),知府宋鉴看到城南护城河中一处沙洲,清雅幽绝,于是移花接木美其名曰“香花墩”,兴办“包公书院”,召包拯二十四世裔孙包大章及生员十余人就读。嘉靖十八年(1539)书院翻新,增建“包孝肃公祠”,前来拜谒者络绎不绝。我和朋友赶来时,正值溽暑难耐的午后。四面环水的香花墩,其南面连接河岸。甬道两侧高大的水杉,将热烈的阳光弄得参差斑驳。拾级而上,眼前的包公祠是一座徽式三合院,白墙青瓦,沿袭晚清遗留的格局。光绪八年(1882),李鸿章因母丧回乡丁忧,看到包公祠逢“粤寇(太平军)之乱,荡为焦土”,乃募银两千八百两复建。李鸿章撰写重修包孝肃祠记,对包拯景仰之情溢于
21、辞章:“公之清风介节,举世已奉如神明;其精神气象,至今尚仿佛于村氓、野老、孺子之口”李鸿章两次写到自己名字时都缩小字体,以示谦逊和恭敬。值得一提的是,当年李鸿章复建的包公像,白面长髯;而 1980 年代初期重塑的新像,变脸古铜色,蹙眉端视,须发飘飘。和朋友信步香花墩上的小道,行至东端,清风徐来。伫足远望,满河莲叶接天。朋友告诉我,左手岸边马路是 1950 年代拆掉的斗梁城城墙遗址;右手侧前方,林木掩映的一大圈红墙黛瓦,就是 1980 年代重建的包公墓园,里面安葬着从大兴集辗转十多年迁来的 35 块包拯遗骨。参考书目:宋史史记中国古代文化常识包公传包公遗骨记香花墩志合肥老城志略包拯墓志铭宋故永康郡夫人董氏墓志铭崔氏墓志铭包绶墓志铭安徽省博物馆 50 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