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捡垃圾的“学生”1我所在的大学，每年开学之际，有很多家长护送孩子来上学。车子和人流川流不息，那些进大学的孩子们，离开父母进入校园里就要开始独立生活，他们带来了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学生宿舍里都被充塞得满满的。这些刚进校的大学生带来的东西，吃过用过以后，纷纷往垃圾道里丢。那年，我发现这些进校的大学新生里，夹杂着一个来自农村的孩子。他不是大学生，他是捡垃圾的。每天天还没亮，他就来到学生宿舍的垃圾道旁。他穿着破旧衣裳，背着一个大塑料口袋，手里拿一个铁钩子，急急忙忙地走在各个宿舍的垃圾道旁，铁钩子不时钩到一些东西，发出咚咚的响声。当然，他会掌握时机，当大学生们走出楼道的时候，他就消失了，不知躲在哪个角落
2、或哪个旮旯里。有一次我遇到他，见他一张脸满是黑灰。他看见我打量他，便大方地抬起头，一张笑脸问我：“老师，请问我可以去你们教学楼的卫生间洗洗脸吗？”我带他来到我的宿舍，叫他去洗个澡，并给他找来一套不太合身的衣服。我问他：“你这样捡垃圾有什么收获呢？”他说：“在这座大学校园里捡垃圾，只要手脚勤快，一天的收入，是很可观的，而且衣食住行，都可以从中解决：例如衣服、鞋子，可以穿;面包、水果，可以吃;席子、被子，可以用;甚至有药片，可以服用治病。”他还看见有学生丢下的自行车，他就捡来骑，“现在我什么都有了，只是还缺一个住的地方。”“那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我问道。“商场的屋檐下，还有桥底，我都呆过，不过，
3、老师，我已经开始存钱，等我以后挣钱了，我想在城市里买房子”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2后来，我在学校里又多次遇到他，我越来越觉得他不仅仅是一个捡垃圾的人，更是一个聪明的人。因为他在学校窜来晃去，居然没有被学校的保安驱逐，而且在这所大学有了属于自己的朋友圈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修剪花木的修理工和学校的保安人员都是他的朋友。那天，他还对我说：“老师，我现在认识一个在建筑工地干活的老乡，我现在和他们住在石棉瓦工棚，住在那里可以遮风挡雨，比四处透风的商场门口、桥洞舒服多了！”他张着嘴笑着，毫无顾忌。他依然每天白天来到学校里捡垃圾，在我的介绍下，他晚上在学校文学院大楼的自考班里听课。我倒是希望，如果可能，初中毕业
4、的他能在大学里读出一个自学考试文凭他白天在学校捡垃圾，有时也来到常青藤架下休憩，拿出一本英语书朗读，虽然发音并不标准，但他站在这些天之骄子的大学生之中，丝毫没有不如人家的自卑。我有时经过这里，会和他谈起语法，他谈笑从容，对答如流。大学生们三四年后毕业了，捡垃圾的他也离开了。走之前，他拿到自学考试的汉语言文学大专文凭，他说要回他的家乡创业。最近，我收到他托人送来的信：“老师，我在村里的荒山上种的猕猴桃要结果了，山里的猕猴桃正开着花，花开白紫两种，花色还挺艳的，引来蜂蝶，飞鸣其间。原本这山还是光秃秃的，现在有我的猕猴桃树罩在山顶上，别有一番风情。”随信还有他托人送给我的一篮子新鲜的猕猴桃。我拿起一个他送来的猕猴桃，把那层附着绒毛的薄薄的皮儿剥去，那鲜嫩多汁的果肉令人垂涎，吃进口里，那清爽的香甜使人醉心。归雁生摘自每日新报2015 年 4 月 20 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