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ageVerifierCode 换一换
你正在下载:

港菜.pdf

[预览]
格式:PDF , 页数:11 ,大小:264.43KB ,
资源ID:999298      下载积分:7 金币
快捷下载
登录下载
邮箱/手机:
温馨提示:
快捷下载时,用户名和密码都是您填写的邮箱或者手机号,方便查询和重复下载(系统自动生成)。 如填写123,账号就是123,密码也是123。
特别说明:
请自助下载,系统不会自动发送文件的哦; 如果您已付费,想二次下载,请登录后访问:我的下载记录
支付方式: 支付宝扫码支付
验证码:   换一换

加入VIP,免费下载
 

温馨提示:由于个人手机设置不同,如果发现不能下载,请复制以下地址【https://www.ketangku.com/wenku/file-999298-down.html】到电脑端继续下载(重复下载不扣费)。

已注册用户请登录:
账号:
密码:
验证码:   换一换
  忘记密码?
下载须知

1: 本站所有资源如无特殊说明,都需要本地电脑安装OFFICE2007和PDF阅读器。
2: 试题试卷类文档,如果标题没有明确说明有答案则都视为没有答案,请知晓。
3: 文件的所有权益归上传用户所有。
4. 未经权益所有人同意不得将文件中的内容挪作商业或盈利用途。
5. 本站仅提供交流平台,并不能对任何下载内容负责。
6. 下载文件中如有侵权或不适当内容,请与我们联系,我们立即纠正。
7. 本站不保证下载资源的准确性、安全性和完整性, 同时也不承担用户因使用这些下载资源对自己和他人造成任何形式的伤害或损失。

版权提示 | 免责声明

本文(港菜.pdf)为本站会员(高****)主动上传,免费在线备课命题出卷组卷网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仅对用户上传内容的表现方式做保护处理,对上载内容本身不做任何修改或编辑。 若此文所含内容侵犯了您的版权或隐私,请立即通知免费在线备课命题出卷组卷网(发送邮件至service@ketangku.com或直接QQ联系客服),我们立即给予删除!

港菜.pdf

1、港菜“我的娃娃在菜筐里,车拉走了。”阿芳在电话里喊。“摘的菜心,哪有娃娃菜?”家长的旧自行车上捎着妻子,正经过一个路口。摊贩们挡在路上,闹哄哄地叫卖。他们只能下来,推着车子走。“是把娃娃当菜拉走了。”阿芳哭了起来。“娃娃菜就娃娃菜,不要紧,包装的时候就分出来了。”摊贩的叫卖声嘈杂,家长还是没有听清阿芳的话。妻子说:“那边有烤鸭,买两只回去给大家解馋吧。”家长从内衣兜里摸出钱给妻子。妻子穿过马路,去了。“不是菜,是娃娃,我的娃娃!”阿芳在电话里一个劲儿哭。“娃娃?娃娃咋了?”“娃娃在菜筐里睡觉,当菜给拉走了”“啊!啥时候?”“娃娃闹肚子,我去买药,回来不见了。”“你几点走的?”“不到五点。”“早

2、收工了,你能磨蹭死吗?”家长骂了一句,又问:“你在哪里?”“我,我刚到地边。”“那你向包装厂走,我这就给吴厂长打电话。”家长对阿芳说。吴厂长可能忙,没接电话。家长又给张经理打电话。他和张经理是老乡,相熟。张经理问:“啥时候拉走的?”“就是晚上这段时间。”挂上电话,家长顾不得等妻子,调头骑上车子去包装厂。张经理跑进厂房,大声问:“下午拉来的菜里,见没见一个睡觉的娃娃?”包装的工人停下手,不解地望着张经理。“我说,你们挑拣菜的时候,有没有见到菜筐里有个睡觉的娃娃?”张经理尽量拿稳语调,用普通话说。“没见。”“没有。”工人们摇头。“谁家的娃娃?”有人问。张经理一摆手:“快,停下包装,把所有的筐子打开

3、找。”工人们找罢身边的菜筐,又向码在地中间的三大垛菜筐跑去。个个矮床头柜般大小方正的菜筐,整整垒起,仿佛楼房。这是三辆大车刚刚拉进来的,等待精细包好后,将装上冷链车,一路飞奔向两千多公里以外的香港。工人们一筐筐打开寻找。有人喊:“快找,谁找见是谁的。”“哼,想得美,人家有爹有妈的。”“有爹妈,咋还放在菜筐里了?怕是不想要了。”“肯定是哪個大脑子干的,精明人谁这样带娃娃呢。”“这娃娃,睡得也太实了吧。”“说不定大人把娃娃放在菜筐里,给唱摇篮曲,唱着唱着大人也睡着了。”“看仔细些,一定要看仔细些,一筐也不能放过。”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先前平静的包装厂顿时乱了。妻子提着烤鸭出来,看不见家长的影子,

4、站在路口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打电话,不接。她以为他修自行车去了,找了两个修车摊,没有。再打电话,还是不接。“老东西,急啥嘛,也不等等我。”她埋怨了一句,自个儿往回走。过了这个路口,是一段坑坑洼洼的土路。路旁有几棵老得不想结果子的果树。果树的后面,有一个土墙的小院子,院里有栋非常陈旧的房,房顶上的黑瓦间长着蒿草,一处房角有一些塌,看起来像危房,里面倒也有电、有水,那便是他们临时的家。在这间只有一把钥匙的家里,住着来自云南、贵州、四川、河南共四个省的二十多口人。有八对夫妻,还有老人和娃娃。这是被主人废弃的旧院子和旧房子,房子内外的墙皮松松垮垮,掉得一片一片的。房里有个套间,套间没有门,敞着。前年

5、家长来这里种港菜的时候,骑着车子找了好几圈,才找到这个能挡风雨的住处。为安顿打工的人,菜地的老板派人把房间量了,买来十张高低床,镶牙似的顺着小套间的墙根紧紧挤了四张,套间的地就只剩下一人宽了。又在外间挤了六张,用砖头支稳。每家打来花布围帘,把床围起来,就是各自的小家了。每家的床下搁着锅碗、脸盆、拖鞋之类,满满当当。有的夫妻俩挤在下铺,上铺放着箱子、衣服之类。有的带着老人和娃娃,上下铺都住了人,东西实在没处搁了,只能挤着放在别人的上铺。家长姓郭,两口子都五十多岁了,经常在外打工。他为人正派、实在,工友们都非常信任,无论到哪里打工,工友们都爱推举他当家长。大伙天天“家长、家长”喊惯了,倒忘了他的姓

6、名。眼下,几个省的人,男女老少,南腔北调,住在一间房子里,没有一个主持公道的家长还真不行。家长也有言在先,既然大家住在了一起,不管是哪个省的,不管是谁,都要坦诚相待,相互帮助,有事说到面子上,不能为小事闹别扭,不能顺手拿别人的东西。当然,杂八五姓的人住在一起,难免发生刘家的娃娃打了张家的杯子,你坐了他的板凳这样的事,都是打工来的,可不能为这些小事吵架,更不能打架。谁要是忍不住打架的话,打得轻了,伤和气,打得重了,一年的工就白打了不说,弄不好还会坐牢,计较这些鸡毛蒜皮,实在划不来。家长说了一大堆家规,提早给每个人打了预防针。大家都说,会相互体谅的。话是这么说,几个省的人,难免有些小摩擦,家长只能

7、出面说和。不过,他这个家长,可与平常的家长不同,只照料大家和睦相处,从不过问别人的经济账。阿芳来得迟,老板嫌她带个娃娃、拖累,不要。阿芳抹着眼泪说,男人在工地上干活,胳膊受伤了,她得挣钱给他买药。老板见她可怜兮兮,勉强答应了。别的地方没住处,老板让她去找家长。那天傍晚,大伙刚收工回家,听阿芳说,是老板让她来的,家长就指着家里,为难地说:“你看,挤得满满的,不是不要你,实在是没地方塞了。”阿芳疲惫地坐在房台上,解开背带,娃娃就爬进门,和家里那两个娃娃玩去了。阿芳的家在山里,她背着娃娃走了几十里山路到乡镇,然后坐汽车、转火车、下火车、换汽车,摇摇晃晃赶了几天的路,终于来到宁夏,眼下,又渴又累,在这

8、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不知道哪里能找到住处。大家看看家长,又看看阿芳,谁都不愿意再向家里加人,可又不忍心劝她走,都是打工的人,谁不知道出门的难处呢。天已黑了,大家收拾准备做饭。家长的妻子倒了一杯水,端给阿芳:“这边有啥亲戚吗?”阿芳摇头。“有熟人吗?”阿芳还是摇摇头。“那你咋跑到这里来了?”“听说这边有种菜的活儿,我就来了。”家长叹了口气,起身出去了。他在屋后找了一块很破的门板,拾了几块旧砖头,把门板支在靠门的地上,只能这样将就了。之后,又叫人帮忙买来花布,算是给阿芳和娃娃围了个家。阿芳只有一米五的个头,很瘦。娃娃七个月上断了奶,身体弱,这块破门板凑合够娘儿俩睡了。出门打工的人,生活要多简单就有

9、多简单,劳动,吃饭,睡觉,一天接一天的。要想睡懒觉、上街、打牌这些消闲,只能等下雨天,那时候男人们还可以坐在一起,喝点小酒,说说笑话。平常的日子,就是跟着太阳的脚步,劳动,吃饭,睡觉。可拖儿带女的人,不是想简单就能简单的。有时候,谁家的娃娃半夜一哭,就会把全家的人都吵醒。就像昨天夜里,阿芳的娃娃隔一阵,哭一回,闹得大家都没睡踏实。阿芳的娃娃才九个月大,不知是没洗手吃了馒头,还是趁阿芳没注意,吃了地上的什么脏东西,半夜闹肚子,难受得直哭。云南的小刘媳妇把自家娃娃的药找出来,阿芳给娃娃喂上。过了一些时间,娃娃又哭起来。四川的小胡媳妇找出娃娃的药给阿芳,喂了也没见效。河南的老左老婆,教阿芳给娃娃捏脊

10、。贵州的小郑媳妇,找来上次吃剩的药给阿芳。天热,家长的血压控制得不好,他捏着昏沉沉的头说:“要是这药吃了还不好,就得去医院,不敢耽搁了。”不知是折腾困了,还是经过捏脊、吃药,娃娃的肚子不疼了,后半夜,总算安静下来。凌晨四点半,各自床头的手机闹钟一起响了,鸟叫的,唱歌的,有的还用可爱的童声喊“懒虫起床、懒虫起床”。这才睡了多大一会儿呀,真不愿意起来。唉,得赶早下地。一年的收成,基本就是这几个月的拼命劳动,要过好日子,就不能偷懒。大家穿好衣服,掀开各自的花布帘,去院里洗脸。家长问阿芳:“要不要去医院给娃娃看一下。”阿芳说:“可能好了吧。”出门打工,干一天就有一天的收获,谁都不想误工。阿芳同往常一样

11、,背上娃娃与大家一起出发了。四川的小胡和贵州的小郑两口子,也背上各自的娃娃,他们的娃娃,一个三岁,一个四岁,到了地里,大人摘菜,两个娃娃蹲在地边玩,倒也省心。阿芳的娃娃小,只学会爬,有时那两个娃娃帮忙照顾,多数时间都在阿芳的背上。他们有的骑自行车,有的骑三轮车,先后到路口的摊上吃了早点,再从早点摊上带些馒头、花卷、包子、泡面、开水等一天的吃喝,就向港菜地赶去。住处离港菜地二十多里。他们候鸟一样,从四月份来摘菜,到十一月份入冬结束,早出晚归,天天这样。阿芳背着娃娃,和另外几个“家人”挤着坐在河南老左的三轮车上。有两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晚上回家时喊腰疼,早晨出门时也呻吟着腰疼,好像一夜就白歇缓了。清

12、晨,大路上的车和行人少,老左的三轮车拉着他们,全速向菜地飞奔。这片黄河水浇灌的平原地带,有人承包下专门种植港菜,每年要种四茬直接供给香港的蔬菜。来这里种菜的人,多数都是外地人。天刚刚亮,一大片一大片平展展的菜地里,节水微灌的小喷头,喷出亮晶晶的水花,温柔地洒在嫩生生的“菜心”上,如月子中的母亲,用丰盈的乳汁给怀中的婴儿洗脸。摘菜的人们,从各自的住处奔向一片片被水过分宠爱的田地。转眼的工夫,地里就撒满了操着不同口音的人,地边就码起了一摞摞纯白的菜筐。每一家的菜筐跟前,另有一个黄色的菜筐,这个筐里,放着各自的二维码。收菜的人称过每一家的菜后,只用手机扫一下黄色菜筐里的二维码,摘菜人当天的工钱就到各

13、自的账户上了。阿芳是贵州人,习惯背着娃娃干活。同别的人那样,她把摘下的菜放在另一只胳膊上,整齐地摆成两排,等胳膊放不下了,就从筐子里拿起一把小刀,将胳膊上的菜竖直,将根部削得一律整齐,一层一层搁进筐里,一筐一筐码在地头,用湿布单罩住阳光。然后,再拿一个空筐子进地,接着摘。娃娃一直睡在阿芳的背上。上午歇工的时候,她把娃娃叫醒,抱在怀里,哄着喂了半个包子,喝了一些水。今天,别的人在前面的那片地里,阿芳、四川的小胡和贵州的小郑两口子,在昨天摘剩的地里摘着。阿芳摘菜的这块地靠近一条乡道,乡道与地间的斜坡上,长着三排碗口大的杨树。早晨,树荫在路上。中午,树荫在树中。下午树荫到菜地了,树荫里的菜也摘过了。

14、眼下,小郑他们摘完了这边的菜,移到那边去了。两个孩子也跟着移到了那边,他们光着脚丫,一会儿在地边捉蚂蚁,一会儿挖土,一会儿又凑在一起,用小黑手抓着吃泡面。往常,那两个小家伙还能帮阿芳哄娃娃。今天,娃娃没精神,放下就哭,阿芳只得背着。天太热,汗水顺着脸颊流进脖颈,她的脊背与娃娃贴在一起,黏糊糊的,背上的皮肤叫汗水蜇得隐隐作痛。分散在地里摘菜的人们,只顾自己的菜筐,并不太在意别人。劳动累了坐下歇缓,仅依个人的情况。就是夫妻俩,为了多摘菜,也是谁渴了谁喝,谁饿了谁吃,并不像别的地方歇工,要歇大家一起歇,要干一起干。晚上没休息好,阿芳摘菜的手比平日慢。她吃了几朵又嫩又甜的菜心,将盛满的一筐抱出去,码在

15、之前摘满的筐子上。太热了,得把娃娃叫醒喝水,她把背带解开,发现娃娃又拉肚子,就把昨晚上别人给的药给娃娃喂上,接着摘菜。阿芳的指头有些发麻,手上的劲越来越小,无论她怎么摘,就是摘不出地头。她望了望离得渐远的那些“家人”,不由得一阵心慌。晚上先到家的人,围在院里聊天。家长的妻子提着烤鸭回来,小胡笑着问:“嫂子,给咱们买好吃的了,怪不得回来得这么迟。”“我家掌柜的没回来吗?”“没呢。”“哎呀,他是不是还在路口等我。”家长的妻子把烤鸭袋子挂在窗框上,又给家长打电话。“我回来了,你不要等我,快回来。”她说。家长说:“阿芳把娃娃放在菜筐里,和菜一起拉走了,我现在正往包装厂跑,你叫老左来包装厂拿钥匙。”“老

16、天,那我们都过去帮着找吧。”她惊叫着说。“厂里有工人,你们不要过来。”家长说。“出啥事了?”听她语气不对,大家问。她着急地说:“哎呀,了不得了,咋能把娃娃放在菜筐里,这个阿芳啊。”老左说:“咋弄的,晚上回家的时候,我还特意喊了阿芳,不见她的面,我还以为娃娃有病,她送去看病了。”“我家掌柜的到包装厂去了,你去那里给咱们取钥匙。”家长的妻子说。老左站起来,拍了拍酸疼的腿,骑上三轮车走了。别的人也都为阿芳的娃娃着急。家长的妻子吆喝大家在房拐角的水管上洗了手,解开袋子,拿出烤鸭分了一圈,一只大的就分完了。她把另一只烤鸭放好,坐在房台上歇缓,用拳头捶打着酸痛的膝盖。每天摘十四五个小时菜,浑身的肌肉和关节

17、僵硬、酸痛。家长原想与以前在别处打工时那样,大家晚上回来了轮换着做饭,还省事些。只是,家里住着几个省的人,有的人喜欢辣,有的人喜欢咸,有的人喜欢酸,口味不同。加上家境不一样,有的人想吃好点,有的人能凑合就凑合,搅和不到一口锅里。所以,大家晚上回来,就拿出各自的锅碗,接上几个电炉子,放在房台上,各做各的飯。今晚家长半路去了包装厂,没人开门。还好,家长的妻子买了烤鸭给大家分了两口,要不然,都饿得等不了了。老左从别人手中买来的这辆旧三轮车,很少出毛病,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耍赖,坏了。老左在电话里对家长吼:“破三轮坏在路上了。”家长着急阿芳的娃娃,没理老左。“娃娃找见了吗?”阿芳着急,不停地给家长打电话

18、。“包装厂正在找,你不要急,我快到了。你也快往那边走。”天黑了,路有些看不清,家长顾不了那么多,使劲蹬着自行车。“我的娃娃啊”阿芳的身子摇晃着,走不稳。手机的电也没了,自动关机。下午,娃娃还是没精神,阿芳走到地边,从包里取出碗和保温杯,用开水泡了几片馒头,给娃娃喂。没吃几口,娃娃小脑袋一歪,吐了,然后靠在妈妈的胳膊上睡着了。看来,得去买药。她想把娃娃抱过去,让小刘媳妇帮忙看一会儿,又怕打扰人家。正在犹豫,恰好路上有一辆农用车经过,她就把睡着的娃娃放进菜筐,拾起一片遮阳布罩在上面,忙过去拦住农用车,到镇上给娃娃买药。农用车把阿芳捎到街口,她到药店买了药,就赶紧往回返。阿芳边走边等去菜地方向的车。

19、两辆轿车,没拦住。一辆农用车,拉得很满。有一个男人骑摩托车过来,阿芳站在路中间招手,那个男人停了一下,阿芳心里害怕,又让开,骑摩托车的男人过去了。阿芳有些后悔,心里着急娃娃,脚怎么也快不了。后来碰上一个骑电动车的女人,捎了阿芳一程,把她放在路口。快到菜地了,前面有辆车拉着一棵树过来,宽阔的树冠长长地拖在地上,占满了路面。阿芳躲在路边,眼看拉树的车就要过去了,不料车轮拐进坑里,车身猛然一斜,树的头横甩过来,瞬间将阿芳扫下沟去。阿芳翻了几个滚,落在沟底。沟并不深,还是把阿芳摔蒙了。好一阵,阿芳才抚开脸上的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沟里。她挣扎着爬起来,看见自己的脚面被树枝划出了几道血痕。这才想起了拉树

20、的车,还有那棵仿佛很愤怒的树。她摸摸衣兜,兜里有个小瓶,记起来了,这是给娃娃买的药。她牵着草,爬上沟来。路上没人,也没车。她一个人往菜地跑。天黑了。收工了。阿芳跑到地头,菜筐被车拉走了,看不见娃娃的影子。她边哭边给家长打电话,好半天才说清娃娃在菜筐里的事。她拼命向包装厂跑。跑几步,就忍不住给家长打电话。打着打着,手机的电耗光了。包装厂离这片菜地八里路。沿途没有人家,只有菜地、地间的小路,有些较宽的路两边,长着直溜溜的杨树,树下是水渠。阿芳顺着包装厂的方向跑了一阵,就黑得看不清路了。她咒骂着自己,要不是为了疼惜钱,买上药后,在镇上叫个出租车把她送到菜地,哪会有这种事。可是,想到家里的男人,他天天

21、要吃药,要吃饭。她挣了钱,就得寄回去。从五月份来这里,到现在两个多月了,她白天背着娃娃摘菜,饿了就着地里的菜心,吃馒头和包子,便是一顿饭。每天晚上回家,顺手拿几朵菜心,打个鸡蛋,下点挂面,变不了什么花样。家里别的人偶尔买些肉或水果,总会给她的娃娃一点。娃娃正学会爬,吃饭的时候,一会儿爬到四川人跟前,四川人喂上一口麻辣饭,辣得娃娃直咳嗽。一会儿又爬到河南人跟前,河南人喂上一口酸汤饭,酸得娃娃皱眉头,惹得大家忍不住笑。那两个大点的娃娃,每到吃饭的时候,大人就打开手机上的动画片,把手机搁在房台上,他俩趴在房台前,脚也不挪,边吃饭边看动画片。家长赶到包装厂,工人们正在一筐一筐寻找,顾不及码起的菜筐摆得

22、到处都是。“细心找,一定要细心找啊。”家长着急地喊。“糊涂虫,咋能把娃娃放在菜筐里嘛。”张经理见家长来了,忍不住骂起来。家长说:“娃娃病了,她去买药也不给我们说一声。唉,这就把人给害苦了。”“说不定,那个放娃娃的菜筐压根没拉过来,而是运到香港去了。”有人喊了一声。“呀,只顾着这边了。”张经理忙给吴厂长打电话。吴厂长在外出差,听张经理说了,气得骂了几句,叮嘱张经理给运菜的师傅打电话。张经理站在大门口,给收菜员和拉运的师傅一个一个挨着打电话。连打了七八个,叫他们赶紧查找,是谁拉了阿芳摘的菜。他们对着收菜的单子一一查看,有两个师傅分别在下午和傍晚拉过。下午的那批菜,刚刚起飞。傍晚的,在赶往离飞机厂近

23、的那个包装点。香港正在举办一项国际比赛,为保证菜的绝对新鲜,从蔬菜基地摘的菜,当天就得运达。“她说大约五点出去的,那就应该是晚上收走的。偏巧,我们今天没在一块地里。”家长说。“你再问她,一定要问清楚,可不能这样瞎找了。”“她的手机可能没电了,电话打不通呀。”家长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晃动,可能是血压升高了,他摸出药,向嘴里丢了一粒,走到水管跟前,喝了几口水。“活见鬼。”张经理骂着,给晚上拉菜的王师傅打电话:“快下高速公路了吗?如果没有,在就近的出口下高速。”“刚下高速,前面发生了事故,堵在路上了。”“那你快在菜筐里找,有人把娃娃放在菜筐里了。”“满满一车菜,咋找?”“一筐一筐打开找,没处搁就往路外边

24、扔!”“这是啥馊主意,这么干,不是要踢我的饭碗吗?我家里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吧。”“我夹在路中间,前后左右都是车,一步都挪不动。”“王师傅,不管咋说,你快想办法,一筐一筐找,别落下一筐。让小李去喊别的司机,叫他们都下来帮忙找。”小李是收菜员,也是副驾驶,心眼儿活,不听他们说完,就跳下车,先报警,向警察说明了情况,然后,跑去喊别的车上的人。堵在路上的人,听说摘菜的女人把娃娃装在菜筐里了,都下车赶过来帮忙。王师傅立即把大家组织起来,接菜筐的接菜筐,寻找的寻找。三轮车坏在路上的河南老左,见家长不理他,又给云南的小刘打电话,让小刘在镇上叫个车,去家长跟前拿钥匙,自己则推着破三轮

25、车吃力地往回走。小刘叫了一辆出租车,从家长手里取回了钥匙,大家拿出各自的家當,匆匆忙忙做晚饭。包装厂的菜筐找遍了,没有娃娃。工人们回到各自的位置上,接着包装菜。赶往飞机场的那车菜,全找过了,没有。大家又帮忙把菜装回车上,才离开。娃娃哪里去了?被人捡去了?爬出菜筐,爬到菜地的某个地方睡着了?还好,那块地边没有水渠。难道,那个女人没记清楚,放娃娃的菜筐下午就已经运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下午的那一批菜也起飞了,那可是冷链运输啊。想到这里,张经理额头的汗珠哗啦啦滚下来,眼睛里简直像进了辣椒水。“不管啥时候,只要娃娃在筐里,包装的时候肯定会发现。”家长说。“万一就有两三筐没有进行精细包装,万一娃娃就在没

26、有包装的筐里怎么办?”张经理跑过去,在水管跟前洗了一把脸,好让自己冷静下来。“世上的事,总不会那么巧吧。”“还真难说。”家长看了看表,着急地说:“这个阿芳,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赶过来呢?是不是迷路了?”“总不会是丢了娃娃,一时想不开,出啥事了吧?”听到张经理这话,家长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他扶住墙,站了片刻,叹了一口气说:“快把摩托车给我,我去找她。”张经理说:“得给吴厂长汇报,让他联系香港那边。要是真在飞机上的话,事就大了。”“总不会就那么巧吧。”家长不信。“有些事,说巧吧,它偏就那么巧,要不然,咋叫个巧呢。”张经理跺着脚说。家长骑上摩托车,边走边喊阿芳。到了白天摘菜的地方,他围着菜地看了一

27、圈,没有发现娃娃,也没有找到阿芳。他又顺着另一条路骑过来,还是不见阿芳。菜地间,是运菜的小路,她到底走了哪一条?难道她真迷了路,朝别的地方走了吗?真是怪事,娃娃找不见了,大人也丢了。人家老板本来不要你,你说啥也要干。大家都嫌你拉个娃娃,麻烦,不想和你一起住。我这个人心软,见都是打工的,不容易,硬是把你安顿在了家里,这可好,给我惹下这不着调的祸呀。我出门打工这些年,也没闹出你这么大的动静来。你说我这是咋了我,上辈子欠了谁的,和你们一帮子不沾亲、不带故的搅在一个窝里,今天你有芝麻事,明天他有西瓜事,你说,我操的这是哪门子的心呀我。家长喊几声阿芳,骂几句。看来,靠他一个人找到天亮,也不一定找到。家长

28、的腿有些发抖,是饿了。他停下车,摘了几朵菜心,咀嚼着,给妻子打电话。妻子问娃娃找到没有,他骂了一通说:“你给家里的男人说,叫他们都过来帮着找阿芳。”家中,有的人才端上碗,有的刚做好饭,有的还正在做饭。“家长叫你们男人先吃,吃了帮着找阿芳去。”家长的妻子说。“不是找娃娃吗?咋又找阿芳呢?”小胡问。“娃娃没找着,阿芳也不见了,可能迷路了,不知在哪条路上乱转呢。”“唉,晚上没睡好,白天又摘菜,加上娃娃有病,她也是累傻了。”小刘的媳妇说。老左说:“我都成个乏驴了,实在不想动弹。”“还是去吧,去的人多了,分头找,好早点把她找回来。”家长的妻子做主,把各家锅里做熟的饭先盛给男人,让他们快点吃。男人们吃过饭

29、,给家长带了一点吃的,就去找阿芳。家长和张经理说好,大家借来包装工人的电动车和摩托车,骑上分头找阿芳。阿芳朝着包装厂的方向跑。天黑,看不清路,远处亮灯的地方,是那边吧。她嗓子干得喘不过气来,摸到喷水的地方,蹲下喝了几口水,站起来,竟然发现四处都有亮灯的地方,在哪边呢?刚才喝水,转向了。她擦了擦汗,接着跑。眼前出现了一道宽大的渠,水声哗哗的。这又是哪儿?记不得有没有来过这里。喊了几声,没有人答应。只能调头,向另一处亮灯的地方跑。跑来跑去,前面没路了,看来不是这条路呀。转身,滑进了菜地。她跪在地上,夜空的星星与眼里的泪珠一起陨落。饮饱水的菜地蛋糕似的,蓬松、软滑,有一股吸力,紧紧地吸住了她,似乎要

30、把她吸进去。她很害怕,挣扎起来,没劲跑了,只能一步一步走,嘴里不停地念叨:娃他爸,我把咱们的娃娃丢了,我本想买了药,马上就赶回来的都怪我舍不得花钱搭车,我只想着把钱攒下,给你寄回去啊。到处都是菜地,微灌的喷头,喷着沙沙的水声。阿芳摸黑从这片菜地走出来,又到了那片菜地。她不知道在哪里,只记得自己的老家在几千里之外的大山间,记得门外有一条窄窄的路,记得自家的小屋和亲人。黑暗中,孤零零的她,梦游一般,迷失在宁夏平原上。夜幕把平原和天空缝成了巨大的口袋,怎么也找不到出口。难道她的娃娃藏在口袋的某个角落?她的双手游泳似的,想使劲刨开夜色。可是,夜黑得越来越不见底了。终于,她看到了移动的车灯,听到有人喊她

31、的名字,是“家人”。她声音嘶哑地答应着,向他们跑去。“我的娃娃,找见了吗?”她问来找她的“家人”。“包装厂在东面,你跑到西面找啥啊,快上车。”小刘把阿芳拽上车。“娃娃找到了吗?”“我也不知道,到包装厂再说。”小刘不想告诉阿芳实情。吴厂长和张经理焦急地等着飞机降落。终于得到香港的消息,飞机上全部是精心包装好的菜。家长叮嘱小刘先把阿芳送回家,安顿家里的女人,劝阿芳吃点饭。他又带着几个男人去了菜地,在阿芳摘菜的那块地周围来来回回仔细找了好几遍。夜很深了,他们怀着沉重的心情回了家。家里的灯关了。大家拉严各自的布帘,有的打呼噜,有的说梦话,他们都太累了。阿芳缩在破门板床上,怀里抱着娃娃的小枕头,嘴里咬着

32、被角,不让她的抽泣声打扰家里人的睡眠。天黑那会儿,镇卫生院的值班医生,在微信的朋友圈中发了一张照片和消息:有人在路边捡到了一个小孩,约八九个月大。孩子腹泻、脱水,正在给予补液治疗,请家属速与卫生院联系。后面附了联系的电话。卫生院的人迅速转发了照片和消息。随即,这则消息又转发到了当地很多人的朋友圈。只是,阿芳和家长他们,不在当地人的朋友圈,暂时还没有看到这条消息。责任编辑 刘洁【作者简介】董永红,女,70 后,鲁迅文学院第三十六届高研班学员,宁夏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朔方雨花黄河文学安徽文学文学港等杂志发表小说、散文一百余万字。出版長篇小说产房凤雨有路和短篇小说集等你长了头发三部。获梁斌小说奖、宁夏回族自治区第九届文学艺术奖三等奖等。

网站客服QQ:123456
免费在线备课命题出卷组卷网版权所有
经营许可证编号:京ICP备12026657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