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李敬宇：新官如何理旧账郭建华摄影/宁颖“不拆！说啥也不拆！”“我也不拆！你们倒是说说看，这让人吃不让人拉啊？门口的厕所拆了，这么多人都去哪方便啊？”“公厕？你得了吧！村头是有俩公厕，你走过去看看有多远？大清早的，人都着急起来上班，上个厕所都要排队！”吵吵闹闹的声音此起彼伏。前银子村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李敬宇抬起胳膊擦擦一头的汗，给一位大爷递了支烟，耐心地劝说着。旁边跟着镇里的干部和拆违的队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地陪着笑。整整两个小时，就说动了一户。大家看看表，该吃午饭了，下午再来吧。这是发生在前银子村的真实一幕，类似的场景，隔三岔五就能遇见。能人回村挑大梁前银子村，位于北京市东南六环和京
2、沪高速交界处，隶属于通州区马驹桥镇，村域面积 1.1 平方公里，户籍人口 688 人，外来人口不到 1500 人。李敬宇家中有 7 人做过教师，父亲更是远近少有的文化人，中学语文老师，正高职称。受家庭影响，他读了很多书，遇事有主见，也有办法应对。高中毕业后，李敬宇自修了财会，成为通县（编者注：通县是通州区原来的名字）供销社的一名会计。1998 年，南方发生了罕见的特大洪灾，商场需要有人开车去送应急物资，李敬宇自告奋勇把活儿揽了下来。不久后，他递交入党申请书，成为一名共产党员。再后来，李敬宇当过的哥，还应聘到镇里的派出所，从保安一路干到了保安队长。无论在哪个行当，李敬宇都做得非常出色。2006
3、年年底，村里希望李敬宇回来竞选副书记。此时的他，33 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没有任何准备的李敬宇，第一次竞选就和另外一名候选人票数一样，连投三次票，还是平局。考虑到自己本来也是可回可不回，李敬宇主动放弃了。3 年之后，又到了换届的时候，老书记找到他说：“回来吧，敬宇，村里需要你啊！”李敬宇再次回村参选，顺利当选副书记，一干就是 9 年。2018 年年底，因为新的选举政策和村里实际情况，镇里希望李敬宇能千斤重担“一肩挑”，参选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但是李敬宇一口回绝了，他明确向镇里表示：“让我干啥工作都行，选谁当我都全力配合，但我不想冲到前面。”镇里领导反复给李敬宇做思想工作，前后谈了四次，
4、他愣是没松口。后来镇领导恼了，一拍桌子，送给他六个字：“要么干，要么走”！此时的前银子村还存在着许多历史遗留问题。一直以来，前银子村都是市级消防挂账村、党组织软弱涣散村，村集体发展欠账多。李敬宇面临着两难选择。一方面，接下这个摊子，就意味着他原本平静的生活要被打破;另一方面，作为土生土长的前银子人，看着村里的发展日益落后于邻村，他心有不甘。和镇领导的“谈判”被拍了桌子后，抱着无奈和试一试的心理，李敬宇恭敬不如从命了。新官上任，首先要理好旧账2018 年 12 月 4 日，李敬宇顺利当选。转年元月 1 日，他正式成为前银子村党支部的第六任书记。上任伊始，李敬宇每天清早一开村部门，就陆陆续续有村民
5、找来了。有的反映婆媳关系、赡养老人、邻里不睦等家庭琐事，有的投诉村里养殖户气味难闻污染环境，有的因为宅基地和合同纠纷来喊冤一天，一位李姓村民来村部找李敬宇，反映自己在十几年前和村委会签了一份协议，约定租赁一块地建车库，每年向村委会交租金 400 元。但因为周围村民反对建车库，只交了一年的租金，后来合同没履行。前几次换届后，这位村民老李也找过村委会，但双方一直没谈拢。面对拖了十几年的难题，李敬宇先是多方走访知情人，了解到老李反映的情况基本属实。“卡壳”之处在于：之前村委会尝试退还租金，老李没有同意，而是希望置换土地来维持原合同，或者高价赔偿。一方面，前几届村委会有些不作为;另一方面，老李的诉求也
6、有些不合理。如果再不将此事彻底了断，当年只是 400 元的问题，以后可能会给村委会带来更大的经济损失。反复考虑后，李敬宇找到老李，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第一，此事必须解决，不能再拖下去了。第二，考虑到当前政策和全村利益，置换土地肯定不现实。第三，解除合同，考虑物价变化和资金成本，除了退回 400 元租金外，再补偿 400 元，一共退还您 800 元，同时收回原合同和票据。关键是第四，以上處理方案依次通过村两委会、党员大会、村民代表大会审议通过并形成决议，通知您本人后在全村公示 15 天。如果您不同意，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村委会按法院判决执行。如果您 30 天内不上诉，视为同意，此事就此了结
7、。”老李听完傻眼了，气呼呼地说：“行！兄弟，你就这么做事！”气归气，老李也没脾气。没过几天，村民代表大会召开，29 名与会代表全票通过决议。一件拖了 14 年的历史遗留问题圆满解决了。新官上任，首先要理好旧账。李敬宇趁热打铁，顺势开展了清查集体合同、清登账目等基础性工作，同时积极推进村务公开，所有的村政事务都在党员会、代表会上公布，形成决议，会后在村务公开栏公示。如此一来，以前的底数摸清楚了，以后的情况通过公开来接受监督，很多问题便随之迎刃而解了。发动群众参与村庄治理李敬宇上任两个月后，镇里下达了拆违指令。前银子村交通便利，家家户户都出租房。按照市场价格，一间普通的小屋子每月的房租是 500
8、元左右，要是有卫生间的就上千。村子里各家各户可出租的房子从几间到几十间不等，几乎每家每年仅靠租房就能有几万元到十几万元甚至更多收入。正因为此，在大部分人眼中，拆违都是件得罪人的事，但李敬宇似乎并没有太发愁。接到工作任务后，李敬宇迅速召开了班子会，明确表态，“干部干部，先干一步。拆违建，书记、副书记、支委、村委，先动起来，自西至东一户不能剩。”大家没人反对，不过也没人主动说要先拆自家的。李敬宇的父亲家就在村部隔壁，带头拆的事情，得到了老父亲的支持。开槽施工的那几天，经常有村民路过看看，交头接耳一番。拆着拆着，村民发现李敬宇家不光拆了宅基地红线外的部分，而且把宅基地范围内的一部分也拆了。全部拆完后
9、，原来属于宅基地的地方，砌了两个大花池，花池外沿和村部的墙齐平，分毫不差。此后，再拆到谁家，基本上都没二话。很快，前银子村就拆了近 200 户逾 5000平方米，拆除私搭乱建加上整治乱堆乱放，村里的环境有了明显好转。为了维护来之不易的成果，李敬宇带领两委成员每周组织全村环境自查，号召党员、代表参加义务劳动，进而发动群众共同创建共同参与，逐渐营造良好村风。前银子村的排水问题在全镇算是比较突出的。去年 5 月 17 日晚上，下了一场大雨，村东排水沟满槽，水排不出去。多处路面积水 50 厘米，有几户村民家宅基地进水 10 厘米以上，出行受到影响。李敬宇连夜带人去帮助村民掏水、挖地沟、清理淤泥。别人还
10、在用铁锹，李敬宇就直接上手了。转天，镇里水务所来了解情况，商议后决定，先在村东向南开挖一条一千米长的排水明沟应急，等到雨污管道更新项目实施时再彻底解决。与此同时，李敬宇开始自行研制通下水道专用工具，试验成功后，他在村里的微信群中发了通知，发动党员、代表、群众一起动手，自力更生。7 月 28 日，又一场大雨来了，这一次，村民家里都没有进水。原来预算耗资十余万元才能解决的排水问题，没动村里一分钱就见了成效。老百姓看见了村里实实在在的变化，打心眼里佩服能干的李敬宇。2020 年，前银子村要继续加强村内环境综合治理，计划建设老年驿站，配合建设职业技能培训基地，开展美丽乡村上下水改造施工，计划修建健身活动广场，提升改造两眼自来水自备井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之年，前银子村又规划了好几件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