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庄子和惠特曼的诗学精神比较桂永才内容摘要:庄子和惠特曼在追求逍遥于世和人性解放的自由之境时,庄子信奉个人通过祛欲、心斋、坐忘、齐物于道等方式来摒除一切违背个体天性的外在羁绊,力求达到与世无争、天人合一的澄澈之域;惠特曼则回应时代的要求,对历史和人性进行不断的探索和挖掘,对诗人本人和美国民众现代主体性思维进行细致入微的关照。庄子反对科技文明,信奉在无为中舒张人性。惠特曼却倡导发展科技理性,并在情理激荡中释放人性,两者诗学精神的差异受到了林语堂的误读。关键词:庄子 惠特曼 诗学精神 审美感知庄子和惠特曼作为时代的叛逆者,皆对各自的社会文化传统和伦理价值体系作了深刻的反省和彻底的批判。虽然两者是处于
2、不同国度的著名诗人,但是两者的诗学精神也存在着诸多相似之处,然而,这些审美思想的相似和差异却被很多作家所误读,林语堂就是其典型的代表之一。笔者发现,林语堂在以下三个方面对惠特曼诗学精神造成了误读,而这些误读至今没有引起评论界的重视。一.“道法自然”与“自然之子”:个性自由的实现途径在美国诗人惠特曼对林语堂的影响的文章中,王小林先生揭示出林语堂曾以赞赏的口吻说:“在这混乱场(指西方哲学的混乱)引者中,有几个人是矫立不倚,形神俱足的,一是 George Santanaya 因为他是主张妙悟的,叫人无法归类。一是美国诗人 Walt Whitman,他说“我就是我”,不像笛卡儿乞求哀怜于他的 Cogi
3、to 来证明其有我相。”15 这段话反应了林语堂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发现了庄子和惠特曼有诸多相似之处,进而提倡中国人要如同惠特曼和庄子倡导的那样,在个人化的私密的空间中无拘无束地享受人生乐趣,其实,林语堂混淆了庄子和惠特曼对自然看法的差别。庄子把生于万物、主宰万物的“道”视为自然和社会运转的根本规律和基本法则,万物都是在“道”的循环演化中产生、生存、运行和发展的。庄子 大宗师中曰: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上而不为高。在六级之下而不为深。生天生地,在天地而不为久,长与上古而不为老。莫知其始,莫知其终。2111 庄
4、子强调“道”是孕育万物的主体存在,是自然无为的,人应该顺应道行,不能因自己的主观随意的需要违背自然。他在齐物论中这样写道:“道行之而成,物谓之而然,有自也而可,有自也而不可。有自也而然,有自也而不然。恶乎然、然于然。恶乎不然?不然于不然。恶乎可?可于克。恶乎不可?不可于不可。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271残酷的社会文化背景迫使庄子与惠特曼都向往和憧憬自然。但他们在对自然的审美态度上截然不同。林语堂把惠特曼对自然的看法和自然中个体的表现,和中国诗人庄子的自然和自然中表现的个体的审美姿态混为一谈。虽然惠特曼和庄子都呼吁人要顺应自然,享受自然带来的人生乐趣,但他们在理解上存在着
5、本质上的不同。庄子认为,自然是没有意志的无为的被动存在,个体应该顺应自然的发展;而惠特曼则认为,自然是有为的主体,是完全可以激发个体蓬勃力量的大自然。当个体和自然融为一体的时候,惠特曼笔下的抒情人物的情感就具有相当强烈的主体意识和自我个性,而不像庄子认为的那样,个体只是无意识、无目标、无节制的被动的顺应自然的存在。二.“至者”与“志者”:塑造理想人格的形态特质庄子认为儒家的封建伦理道德秩序已经内化到民众的个体无意识中。民众彰显出的对人性的追求、生命的呵护、自由的追求,都必须严格服从以儒家血缘体系为核心的价值标准。庄子的逍遥游对理想的人格做了这样的阐释:“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辨,以游无穷者
6、,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259 在他心中,极具人生智慧的“至人”是“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人和自然合一相融的状态,至人的特性“不从事于务,不就利,不违害,不喜求,不缘道,无谓有谓,有谓无谓,而游乎尘垢之外”261,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去做有为之事。人们而要达到庄子提出的“至者”状态的最好方法是:守一去欲、秉虚心斋、坐忘无待。庄子对守一去欲这样解释道:“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必静必清,无劳汝形,无摇汝精,乃可以长生。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汝神将守形,形乃生长。慎汝内,闭汝外,多知为败。慎守汝身,物将自正我守其一,以处其和,故我修身千二百岁矣,
7、吾形未常衰。”291就是以虚静的方式集中注意力,秉虚心斋中。庄子认为:“虚者,心斋也。291 如何达到虚,庄子认为:“无听之以耳”,“无听之以心”,“听之以气”291,要忘记所有的感官活动和生理需求,尤其是功名利禄等外在和内在欲望,“名也者,相轧也;知也者,争之恶也。二者凶器,非所以尽行也。”287 功名利禄是不一定会给人们带来幸福和快乐的,相反,可能带来消极的影响,成为人们相争互斗的目标,也是禍害形成的根源。“死,无君于上,无臣于下。宜无四时之事,从然以天地为春秋,虽南面王乐,不能过也。”285 庄子极力鼓励人们挣脱一切外在的物质诱惑和精神枷锁,平和漠然地看待世间一切功名和生死,最终以心灵的
8、安宁惬意来反抗和解构传统的伦理本位文化。庄子塑造出很多傲立于宇宙间超越生和死、进入逍遥之境的个性形象,这种“齐生死”、“齐万物”的至人形象极其闪亮动人。马克思曾这样表达过,人在改造自然的同时,“使自己的自然中沉睡的潜力发挥出来,并且使这种力的活动受他自己的控制。”3202 在自己之歌中这样表达道,“我是巨大的,我包罗万象,”4103 在巴门诺克开始中,诗人表达道“我愿意使我的问题、思想、关涉到全体。”4100 著名评论家约翰布罗斯曾经指出:欣赏草叶集时,你必须抱着一种宽宏的气度,一种与它本身相称的博爱和信念去接近它。”5534林语堂却忽视了惠特曼和中国庄子关于理想人格的区别。林语堂这样认为:“
9、我以为人生不一定要有目的或意义。惠特曼说:我这样地做一个人,已够满意了。所以我也以为我现在活着并且也许还可以再活几十年人类的生命也存在着,那就已经够了。这样看法,这个问题便变为极简单,而不容有两个答语;这是人生的目的除了去享受人生外,还有什么呢?”6245总体来看,“至人”是以消极避世的方式来祛除个体的一切欲望,推卸一切社会责任,顺应天命;而“志人”是以积极入世的方式,最大限度地释放天性,发挥自己的独立意志,积极肩负起建设社会的责任,创造理想的生存环境。三.“游世”与“游技”:感悟人性自由的实践模式庄子和惠特曼虽然采用理想的形式对世俗社会主流意识所推崇的人格给予了彻底的拒绝,但都希冀于人性获得
10、自由。庄子极力彰显的是人们清静无为的精神状态,而惠特曼则奋力呈现的是具有独立意志的、并在自我实现和社会建设时能迸发出昂扬奋进的、具有生命激情的人的性格,“夫弓弩,毕戈,机变之知多;削格、罗洛,置罘之知多,则兽乱于泽矣。2130(胠箧),人类使用各种技术制作工具来捕捉动物,既扰乱了日月的光华,又破坏了山川中的精灵,造成生态平衡的紊乱。他认为要“决胜弃知,大盗乃止,小盗不起;焚符破玺,而民朴鄙。”2139 人们对科学技术知识的认知水平和把握能力越强,就可以利用手中的科技发明扰乱国家秩序,蛊惑民心,尤其当科技主宰一切时候,可能会严重地挤压生物的自由和发展空间,天然生物就可能被无情地征服、掠夺和绞杀,
11、会造成生态失衡、物种灭绝、资源锐减等严重而又的棘手问题。游世者表现出的神清气爽的精神,是医治烦闷抑郁、迷茫惶惑等精神疾病的苦口良药。游世者们的潇洒飘逸的自由意识,成为诗人赖以支撑的心理依靠和精神屏障,而饱有这种游世精神的人,才会享受真正的人生。惠特曼在草叶集中借助游走各地的经历来实现对理想人格的实践。他的诗歌中的主人公,在游走过程中表示出了对既定传统规范的厌恶和激烈的反叛,以游走路上所感受到的新的思想观念和新的科学技术作为生活养料来丰富自己的情感和情操,因此,不妨把他笔下主人公的游走谓之“游技”。林语堂忽视了庄子和惠特曼诗歌中的个人游走的实践内涵的区别。虽然两位诗人都是以“游”来体认人类独立自
12、由的精神内核,但惠特曼诗歌中的主人公们,以激情拥抱时代,始终紧跟建设时代的步伐,用游走的姿态来对抗个人自主性被剥夺的传统教义的束缚。他们游走背后内隐着热烈豪放的生命活力,掩藏着灼热感人的青春激情,彰显着对强烈生命的渴望。而庄子作品中的主人公们留给我们印象深刻的,不仅是对自己才干的淋漓尽致的展现,而更多的是在不停的游走中那种对于传统伦理道德秩序的漠视和鄙夷的态度,以及对脱离时代节奏,自由自在、无拘無束的人生理想的坚定呵护和为自己渴望无为、怡然澄澈境界的执著追求。惠特曼和庄子都以诗意的语言追求自然的回归,描写自己憧憬的人性舒展和自由的状态,对当代人类社会的发展具有很大的启示。参考文献1林语堂.林语
13、堂自传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5:5.2洪镇涛.老子 庄子M.上海:上海大学出版社,2015;111,71,59,61,91,91,91,87,85,85,130,138.3德马克思.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2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 2008:202.4美惠特曼:草叶集M,楚图南、李野光,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103,100.5Matthiessen,American Renaissance M.Oxford Publishing House1998:534.6林语堂.林语堂文集(第七卷)生活的艺术M.北京:作家出版社,1995:245.项目号:2015 年安徽省高等教育振兴计划重大教学改革研究项目,应用型本科院校转型发展形势下的大学英语综合改革以淮南师范学院为例(项目编号:2015zdjy134)(作者单位:淮南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