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而今识尽愁滋味李清照一剪梅析读北京四中 杨志刚一、导入今天我们来欣赏李清照的词作一剪梅。二、分析课文（一）一剪梅析读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解析】“红藕香残”：写室外之景。红藕，写的是荷花残败，香气消减。词作的开头就给人一种哀伤之感。很多作品的开头景物描写都具有奠定感情基调的作用，比如“大江东去”写的是对英雄人物逝去的慨叹，再比如“寒蝉凄切”写的是离别之哀伤。但是，我们应该看到，“红藕香残”这四个字比“寒蝉凄切”这种哀伤要淡许多，虽有离愁别绪，但总归是“闲愁”，不是柳永的生
2、离死别。玉簟：写室内之景。洁净如玉的竹席。秋：写时令。秋天到来，万物衰杀，令人哀伤，秋天的竹席，自然凉气袭人。我们都知道，诗人写入诗作的景物，都是精心剪裁的，绝非是触目所及，都入诗作。李清照为什么写室外之景，室内之景仅仅选择了红藕、玉簟呢？这其中的玄机需要参一参。写红藕其实是在写自己，自己如红藕一般美艳，一般花香袭人，但是没有丈夫在身边，自己的红为谁看，香为谁嗅？写室内的竹席，用一个玉字，写出自己温润如玉，但是竹席生凉为何？不仅仅是秋天到来而凉，而且是因为自己的心情也如秋天一般，没有丈夫在身旁，自然没有温暖，所以玉簟生凉。李清照还有一首词中写道：“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这个凉也是
3、因为丈夫不在身边，所以才会生出凉意，生出哀愁。所以，花开花落，既是自然界现象，也是悲欢离合的人事象征；枕席生凉，既是肌肤间触觉，也是凄凉独处的内心感受。轻解罗裳，独上兰舟。独上兰舟：兰舟是什么？不是船，女词人总不能宽衣解带再登船游览吧，这不合情理。可以推断出，兰舟指床，床的雅称。这一句和前面的“玉簟秋”相联系，即便是卧室凉意袭来，可是没有办法，还要休息，还要睡觉。李清照写思念丈夫非常含蓄，没有一个字写，却字字在含蓄地写。如果换成古诗十九首，那就是“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了，直白无比，好不含蓄蕴藉。“独”值得注意，这是词作第一次直白写出自己处境的字眼，暗暗逗引下文的离愁。李清照想上床休息，是否
4、安然入睡呢？没有，何以见得？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月满西楼：月满西楼这一场景，我们可以想见，望着窗上大大的月亮，辗转反侧，夜不成寐，相思成灾。月圆人不圆，月亮越是清辉满地，越是刺得人眼不能闭合。其实，月圆与月缺都可以表达悲伤的情感。月圆人不圆，月缺人如月。李后主就有“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的词句。人不寐，想着自己的丈夫，想着丈夫的音讯。 “谁”字自然是暗指赵明诚，本句是疑问句，表示一重否定。说“谁寄”，可知是无人寄也。月圆人却未圆；雁字空回，锦书无有。词人因惦念游子行踪，盼望锦书到达，遂从遥望云空引出雁足传书的遐想。鸿雁传书的典故大家都熟知，锦书这个典故需要注
5、意。锦书：指的是夫妻之间的通信。这个典故需要注意。此典故出自：有个才女叫苏蕙，字若兰，善属文。他的丈夫窦滔被流放，她把寄托思念的诗歌织在锦上寄给丈夫，表达思念。李清照这里是反用典故。他把丈夫寄给自己的信称为锦书，可能是无意识的，也可以看做是有意识的。如果是有意识的，那就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平等意识。词作的上片，李清照用红藕、玉簟、兰舟、锦书、雁字、满月六个意象，含蓄却又饱满地写出了对丈夫的思念，这种思念化成了愁绪。可以说，上片的含蓄书写已经做足了铺垫，下片的思念、愁情便顺理成章地一触即发了。花自飘零水自流：这一句紧扣上片，使词的内在气韵不断绝。既是写景，又兼传情。落花自落，流水自流，丝毫不顾及到观
6、赏者的无限感慨。人生、年华、爱情、离别都如这流水，都如这落花一般，匆匆逝去，却带来了无限感伤。这一句也直接逗引出下片的直接抒情。那就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我们要注意一下李清照对愁的界定：闲愁。李清照此时虽然与丈夫分离，但毕竟只是短暂的小别，所以李清照前期写离愁的词作总有一丝娇嗔，总是让人感觉到她愁苦的底色是对美好爱情、夫妻生活的满足感。等到写声声慢的时候，这种愁苦便是“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了。（二）拓展阅读：声声慢李清照的一生可以用这样的话来概括。少历繁华，中经丧乱，晚境凄凉。随着北宋政权的灭亡，宋高宗赵构南渡，李清照随着丈夫开始了流亡的生活。不久丈夫
7、死去，她再嫁遇人不淑，又离婚，晚年在孤寂中度过。同样是写愁，那么声声慢便与一剪梅有了很大的不同。如果说一剪梅写得清丽婉转、间有娇嗔的话，那么声声慢便是凄凉、低沉之音，伤时、念旧、怀乡、悼亡的哀愁一起涌来。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直接抒情凄凄惨惨戚戚1）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此三句，由外而内，由浅入深，文情并茂地描写出女词人孤苦无告的凄凉心境。仅此三句，一种由愁惨而凄厉的氛
8、围已笼罩全篇。 2）正伤心。因为大雁飞过，思乡怀人。3）“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全文都笼罩在一种凄凉、低沉的氛围中，体现了女词人晚年寡居时凄清孤独的生活感受。我们联系时代背景与词人遭遇，李清照这愁中包蕴丰富： 国愁，家愁，情愁；亡国之恨，丧夫之哀，孀居之苦，孤苦无告。结尾词人用口语的形式，“这次第”三字极其有力，一笔收住，总括上述种种情景；“怎一个愁字了得”又放开一步，开拓出一种含蓄的境界，让人想象，发人深思。既是收，又是放；即是对前文的概括，又把诗意推进一层，使通篇余音袅袅，言尽而意不尽。满纸呜咽，情不能已。间接抒情读懂了李清照的愁苦之深、之重，下面需要通过抓几个典型意象分析愁情这些间
9、接抒情的部分，理解李清照愁情的丰盈。1）三杯两盏淡酒 看到写酒就自然而然地想到愁，本要说的是借酒浇愁，李清照为什么说是“淡酒”，酒为何“淡”？酒“淡”愁“浓”，以至借酒消愁无济于事。一个“淡”字，表明作者的愁绪的程度是何等浓重，晚年是何等的凄凉，心境是何等的凄苦。）雁过也 古诗词“雁”意象的固定内涵思念。雁入秋南飞。词人由北方避难南下，遂说“旧时相识”。但雁可以回到北方，人却只能客居江南。见雁则更起了她的国破之痛、怀乡之情。3）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这里“满地黄花堆积”是指菊花盛开，而非残英满地。“憔悴损”是指词人自己因忧伤而憔悴，非指菊花枯萎凋谢（如今有谁堪摘？）。古人有九
10、九重阳登高、饮酒、赏菊的习俗，但由于自己无心看花，虽值菊堆满地，却再无当年那种“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的雅致了。以往丈夫在世时的日子多么美好，诗词唱和，整理古籍，欣赏金石拓片。可现在呢？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受这无边无际的孤独的煎熬了。既写出了自己无心摘花的郁闷，又透露了惜花将谢的情怀，渗透着深刻的生命悲哀。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梧桐叶落，秋雨霏霏，细雨落在梧桐上，又点点滴滴洒到地上。这是梧桐在落泪，不也是词人的心头在滴泪吗！这里将凄凉的景色与痛苦的心情交融在一起，情景交融更添愁绪 ，使词的意境更为深远。 讲离愁，讲孤寂，讲悲秋，李清照的声声慢当推榜首。一杯残酒，一片落叶，一声
11、雁叫，一滴秋雨，一盏孤灯，李清照都能点石成金。以明白如话的语言风格和错落和谐的韵律，营造了一种化不开，驱不散的孤独失落氛围。读着它，我们似乎听得见阶前滴雨，长天归雁，看得见梧桐落叶，黄昏孤灯。无疑这是一种无以言说的凄厉的美。以上是对声声慢的一个对比阅读。可见，同一个诗人，在不同的境遇下，写同一种情感也是大不相同的，这是值得我们仔细玩味的。三、小结老羊曰她是一尊至美的雕塑：她的美，在于拥有着一段和美的爱情，那是“赌书消得泼茶香”的娴雅；她的美，在于营造了首首唯美的词作，那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的清丽；她的美，在于挺起了一副壮美的铁骨，那是“不肯过江东”的豪壮。当世之人为之倾倒，五百年后，纳兰性德为之仰慕，一千年后秋瑾为之回首。她就是李清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