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达尔富尔开气候战之先河? 气候变暖可能会成为战争的导火索。在苏丹达尔富尔地区，一切皆起源于干旱编译 李利红 昔日的村庄，如今已是一片废墟。刺眼的黄沙，满目的焦土，燔烧后的树木如同骷髅一般狰狞。灰烬中，几面残垣兀自奇迹般地矗立。村子被遗弃了。侥幸在袭击之前逃离的男女老少此刻正赶往几公里外的难民营。 这灾难性的场景，在苏丹达尔富尔地区几乎随处可见。那里自2003年以来一直惨遭内战的蹂躏。将近5年的军事冲突，已在这个领土最辽阔的非洲国家造成20万人丧生、220万人流离失所。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局势，可以说至少部分是由于气候的变化。在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看来，冲突起源于一场生态危机。沙漠蚕食北部，居民被迫
2、南迁 当然，气候本身既无枪也无炮。可是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这个地区降水量少得可怜，而各个时期的情况又不尽相同。有些年份，比如1984年，降水量简直可以以滴计算，而2003年的雨季，从7月到10月，雨水则相对充沛。但如果我们来求一个平均值的话，以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对法希尔(北达尔富尔州的一个城市)降水量的统计为例，我们就会发现，19762005年的年平均降水量比19461975年的年平均降水量足足低了35%。这便是达尔富尔的伤口：干旱。 但说到底，干旱并不意味着战争！撒哈拉沙漠以南的其他非洲地区同样遭遇了严重的旱灾，却没有因此而变为战场。事实上，问题的症结在于达尔富尔地区某些地域的归属问题。达尔富尔
3、地域辽阔，面积约50万平方公里，与法国的国土面积基本相当。人口大体由从事种植业的定居部落农民，以及赶着骆驼和绵羊在整个达尔富尔地区放牧的游牧民构成。旱季，北方牧民南下放牧，因为南部此时雨水较多，植被覆盖也较好。当雨季来临时，牧民又北上，此时北部更加湿润。就这样，牧群穿越整个达尔富尔地区。由于牧民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所以当农民的庄稼一旦收割完毕，牧民就将牧群赶到庄稼地里，让牲畜们“清除”收割后地里残留的枝叶。作为报答，牧民们向农民赠送鲜乳和肉。这样就达到了双赢的结果或者基本上是这样，因为当牲畜误闯入尚未收割的地里时，双方关系就分外紧张了。可是再紧张也不会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达尔富尔本该繁荣 但糟
4、糕的是，干旱在过去的几年里，尤其是在北达尔富尔州，加速了土地荒漠化进程。这一切，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气候问题，人类活动对此要承担最主要的责任。过去的几十年里，该地区人口出现了爆炸式增长。不但出生率居高不下，而且因地区冲突，从苏丹南部和乍得涌入了大量难民。“达尔富尔的人口目前已达600万，是一个世纪前的20倍！”法国国家科研中心研究负责人马克拉维涅(Marc Lavergne)指出，他曾经带领一个联合国专家组在达尔富尔进行调查。 多一个人，多一张嘴。于是，牧民扩大牧群的规模，而这日益膨胀的牧群需要更多的绿色植物；农民则通过砍伐树木和灌木丛扩大耕地面积。问题是，达尔富尔的土地并非质地紧密的泥土，而是
5、沙土。过度放牧和扩大耕地面积，结果就导致土壤侵蚀严重。再也没有植被的根系来固定松散的沙土；再也没有树叶和灌木阻挡风雨剥蚀土壤。沙粒一经吹扬，便形成寸草不生的小沙丘。沙漠越来越近。 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指出，自1930年以来，苏丹境内的沙漠一直在向南扩张，在某些地方已向前推进了200多公里！牲畜由于缺草，不得不蚕食起农作物。定居部落的农民于是将他们的土地用篱笆或栅栏圈起来。简言之，水越来越少，耕地越来越少牧民和农民之间的关系也日趋剑拔弩张。 然而，达尔富尔的荒漠化并非命里注定。人们常常以为那里和撒哈拉沙漠差不多，可事实上，在达尔富尔南部有不少肥沃的土壤。仅仅在几年之前，人们还在那里种植西瓜、芒果、烟
6、草“倘若当初在这一地区修筑水坝、铺设水管、建设泵站，那么今天的局势就不会这么复杂了。”马克拉维涅感叹道。但是国家的财政拨款，这恩惠总是很难到达达尔富尔地区。政府的漠然并非始于昨日。正如法国国家科研中心研究员热拉尔布鲁涅所指出的：“直到1980年，达尔富尔地区才拥有了第一条柏油路！对于喀土穆(苏丹首都)政府来说，达尔富尔太偏远，治理成本昂贵，实在无心顾及。”独裁统治煽动种族仇恨 这使得达尔富尔的人民越来越感到被政府抛弃。特别是与此同时，上世纪90年代末开始在苏丹南部进行的石油开采使得国库殷实起来。“于是，村民们越发坚决地要求得到政府的眷顾和支援，”马克拉维涅解释道，“他们也要求分享国家财富”对于
7、政权来说，这个要求提出的真不是时候。因为那时是2003年，政府刚好在和苏丹南部的反政府武装进行谈判。政府不愿让达尔富尔的“怨民”来搅局。特别是巴希尔总统，1989年通过军事政变上台的这位领导人十分在意在全国范围内确立自己的统治，决不容许百姓抗议，或是表达不满。马克拉维涅指出：“巴希尔总统依靠那些完全听从他摆布的人，想方设法巩固他的权力。”与其和达尔富尔人民谈判，当权者决定索性让不满群众闭嘴。他们采取的手段是煽动游牧部落和定居部落之间的仇恨。为此，政府毫不犹豫地抛出了一张具有爆炸性的牌：种族团结。“你们瞧瞧这些农民。他们是土地所有者，不像你们一样挨穷，更过分的是，他们还不容许你们去他们地里放牧难
8、道这公平吗？”这大体上就是政府方面抛出的言论。在这些言论的煽动下，一些陷入困境的牧民开始诉诸暴力。很快，雇佣兵、匪徒也加入他们的队伍。万事俱备，只欠武器。在达尔富尔，没有比找武器更容易的事了。因为周边地区之前的战火遗留下大量的步枪和机枪。武装后的狂热分子在达尔富尔地区散布恐怖：掠夺、强奸、烧杀大家称这帮人为“贾贾威德民兵队”或“魔鬼骑兵队”。农民为了自保，组织了反政府团体，并于2003年拿起了武器。从此，达尔富尔战火不断，因为政府越来越支持贾贾威德民兵，向他们提供军饷和制服，纵容他们的一切行动，甚至放言说，被驱走的农民的土地，贾贾威德民兵可据为己有。目的只有一个：把喀土穆政权眼里的“叛乱”民众
9、从达尔富尔肃清。 这些骑在马背上或骆驼上的魔鬼骑兵烧毁村庄，在井水中下毒在政府军空中轰炸和直升机突袭的支援下，贾贾威德民兵把村民们赶离村庄，越来越多的难民拥挤在达尔富尔和乍得的难民营里。“他们的目的是通过屠杀和虐待，完全摧毁农民的斗志，迫使他们屈从。”热拉尔布鲁涅解释道。与此同时，政府也向苏丹所有潜在的异议分子传递着一个信息：不许闹，否则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在马克拉维涅看来，这也是一场土地掠夺战：“苏丹政府想在达尔富尔的肥沃土地上推广集约性农业，比如种植谷物、向日葵、花生和一些出口农产品。”当然，还有能给新的土地所有者带来丰厚收益的其他一些作物。为此，首先得撵走达尔富尔的农民，这些农民更依恋传统农业。 众多其他原因使得达尔富尔地区的局面更加错综复杂。难道战乱就不可避免吗？2007年10月27日，喀土穆政权和反政府武装在利比亚海滨城市苏尔特开始的谈判为和平带来了希望。谈判桌上，双方会涉及干旱这一在达尔富尔不断蔓延的灾难吗？不管怎样，联合国已在2007年9月承诺将资助一些工程，以缓解气候变暖带来的影响，并巩固该地区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