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美国总统来了我们在历史课本上都学过，1972年2月21日到28日，美国总统尼克松应邀访华，是中美关系正常化的开端。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尼克松的中国之行，却令中方接待人员费尽周折，甚至闹出过笑话。一场体育表演在经历了政审、学习等严格程序之后，刘晓华成为15000名观众中的一员。1972年2月23日晚，她像是去完成一个庄严而神圣的任务，奔赴首都体育馆。这是为尼克松访华组织的一项活动邀请美国总统看一场体育表演。几点到场、从哪个门进出、什么表情、何时鼓掌、掌声的热烈程度以及穿什么衣服，都规定得非常细致，所有观众都铭记于心。让刘晓华印象很深的是当时对着装的要求，要求穿得漂亮、鲜艳，这给她出了个难题。那个
2、时候，还有多少人存着漂亮衣服呢？她的衣服除了蓝，就是灰，要么就是国防绿。她到处找亲戚朋友借服装，毫无收获。正好小舅舅、小舅妈新婚来北京探亲，小舅妈有一件粉红色缎子面棉袄，她穿上合身，可她又担心穿这样的衣服是不是太过分了，于是又去找朋友借了件花罩衣套在外面。当天，体育馆内座无虚席，正式开始前五分钟，有组织的观众们脱掉了棉大衣。刘晓华瞬间被观众席上的颜色惊呆了。绝大多数的女观众都穿着非常鲜艳的绸缎、织锦缎小棉袄，在体育场的灯光下，光彩夺目。19时30分，周恩来陪同尼克松夫妇进入大厅，场内的掌声不是很热烈，观众脸上展现的是不卑不亢的含蓄微笑。待尼克松夫妇坐定后，上百名运动员举着红旗，在运动员进行曲的
3、伴奏下，迈着整齐的步伐列队入场，场上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开幕式后是体育表演，有乒乓球、羽毛球和体操，表演者都是世界冠军获得者或是国内有影响的运动员。旅居英伦十八载的刘晓华至今还记得，体态臃肿的庄则栋和张燮林打了一场不怎么精彩的表演赛。但无论精彩与否，观众都报以热烈的掌声。表演结束后，观众以同样控制着的掌声和微笑送走了尼克松夫妇。此时刘晓华回头一看，观众席上五光十色的画面瞬间变成了灰黑色，人们又套上了平时穿的大衣。强烈的心理转变在中国老百姓心中，1949年以后的美国有两个形象。这两个形象不仅相差甚远，而且是从负面直接跳到正面，缺少适度的过渡的。1972年2月访华之后，“美帝国主义”总统尼克松成
4、了“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此时的美国人，几乎与中国人一样惊讶。中美关系“解冻”，在美国公众看来，也是不可思议的。很多美国家庭观看尼克松夫妇登上长城的电视直播时都注意到，那天尼克松夫人穿了一件红色的大衣。出行前，尼克松夫人专门找了一位设计师为她设计服装。她选择的大部分衣服都是红色的，因为她要去的是中国。在与中国接触的过程中，美国人也经历了一个从严格保密到大张旗鼓、从紧张警惕到放松友好的过程。1971年7月，总统特使基辛格在中方人员的陪同下，从巴基斯坦秘密前往北京，为尼克松访华打前站。美方的两个特工表情严肃，他们用手铐把自己的手锁在黑色文件包的提手上，中方人员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后来基辛格在他的
5、回忆录中说，这两个特工是在登机前才刚知道要做一次神秘的旅行的。和基辛格秘密访华不同，尼克松一行极其高调，他带去了大批随行记者。美方还向中方提出设立一座用于电视直播的卫星地面站。以往，外国记者若要传输新闻片，只能委托中国民航总局将片子空运到广州，由广东省外办转到深圳，再摆渡进入香港，最后从香港传输到国外。这么一折腾就是一整天。为此，美方提出在北京建立一座卫星地面站。因涉及主权，周恩来决定，美方建好卫星站，由中方买下来，再租给美方使用。许多尼克松访华的新闻，就是通过这座卫星地面站对美国进行了现场直播。八十万人扫雪尼克松在中国的行程，途经三个城市北京、杭州和上海，所到之处，提前半年就开始了细致的调整
6、和全面的动员。北京是重中之重。当时，钓鱼台国宾馆各楼内部都摆放着“红宝书”。接待人员按周恩来的指示，把这些语录都撤走了。还有墙上挂着的宣传画，以及有红卫兵形象的瓷器等，都被文物和国画取代。对此，一些工作人员不理解，认为这是向“美帝国主义”妥协。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上级都对工作人员做耐心细致的解释工作。1972年2月23日晚，周恩来陪同尼克松在首都体育馆观看体育表演。就在看表演的时候，天空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而且雪越下越大。按预先的安排，次日上午，尼克松一行的主要活动是游览长城和明定陵。从钓鱼台国宾馆到八达岭长城有七八十公里路，其中一段山路崎岖。当年的外交部礼宾司副处长唐龙彬回忆说，开始他们试图和
7、美方人员商量，能不能以后再找机会去长城。可尼克松一再说，游览长城是他长久期盼的事情。这时他们就考虑动员群众扫雪，但谁也不敢下这个命令。晚上例会他们就把这个情况向周恩来做了汇报。周恩来当场拍板，动员群众扫雪。开完会已经是晚上10点，一层层通知到基层则是深夜了。八十万北京市民纷纷从被窝里爬出来，在零摄氏度以下的气温里，用铁锹扫帚清扫积雪。一夜过后，八十万群众硬用自己的双手扫出了一条通往长城的路。第二天早晨8点，参观游览的车队出钓鱼台国宾馆北门，按照预定的路线向八达岭长城驶去。沿途路面已经被清扫得干干净净，雪都堆在道路两边。公路两侧的原野则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看到这番景象，尼克松对自己的手下说，他
8、在美国绝对不可能一夜之间召集这么多人。为保证绝对安全，尼克松一行所到之处戒备森严。在美国人的想象中，这个人口大国应该到处人头攒动，不料美国车队驶过的街道，竟然空空荡荡。基辛格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中国本来到处都是人，可这时却被挡在横街小巷里，所以当我们的车队快速通过天安门广场时，巨大的广场空无一人。”为安全起见，美方参观游览的地方全部管制，但考虑到这样太不自然了，中方又安排了一些“游客”。尼克松夫妇登长城的那天，寒风彻骨，长城、十三陵景区却突然冒出一些穿着光鲜的中国“游人”。他们在景区里游戏、下棋，还有人提着半导体优哉游哉地听着音乐。待尼克松离开景区后，这些“游人”也迅速有组织地上了大轿车，棋盘和半导体也被人统一收了回去。后来美国记者就这些情况写了一些嘲讽批评的文章。得知此事后，周恩来不得不在尼克松面前承认：我们有些做法比较虚假，是形式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