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日作者简介：陈再见，1982年出生，广东陆丰人，现居深圳。老钱三十岁刚到就秃顶了，他站在阳光下，具体说是坐在嘉陵摩托车上，阳光在他光滑的额头上泛出光来。他朝我招手。我刚到学校不久，生分得很，还不熟悉谁，突然能得到一个招呼，便快速地跑过去。“钱老师，什么事？”老钱没说什么事，直接示意我坐上他的摩托。我稍一迟疑，很快跨了上去。老实说，坐老钱的摩托车我感觉不安全，他手脚笨拙，据说开了多年摩托，看起来还像是新学的一样。听张主任早上和其他老师闲聊，就说到了老钱的骑车技术，说起这个，老师们无不发笑，当然笑的时候都左右看看老钱在不在场老钱脾气怪也出了名张主任说他前几天又看见老钱摔跤了，整个摩托车开进了李大
2、婶家的鸡圈里去，差点把李大婶最得意的那只母鸡给轧死了。听着大家都在笑，我在一边也跟着笑。但有些笑其实也不是针对老钱，讲笑话的人是张主任，是需要有点回应的。老钱大概在学校里和谁都处不好关系，他劈着罗圈腿走在校园里，后脑勺上几缕故意往前面摆的毛发迎风起伏那形象确实谁看了都倒胃口。他才而立之年，却已经是这般老态了。我帮他找过原因，秃顶当然是关键，装扮也是重要原因，他不应该穿那么宽大的西裤，腿本来就短，还向外拐了个弧如果能换个牛仔裤，估计会年轻许多。这些，我当然不敢当面和他讲。我只是一个新来的代课老师。摩托车在村里一条刚修的水泥路上开着，老钱还有点炫耀车技的意思，故意把拉离合、换挡、提油门一系列动作演
3、绎得顺畅。他自我感觉良好，旁观者却越能看出他的技拙。路过李大婶家门口，李大婶拉出一张大长凳挡在了她的鸡圈前面，以颇提防的姿势看着我们。我都有些提心吊胆了。我问：“钱老师，去干什么？”“去家访。”老钱说。我有些吃惊，就这样的乡村小学还需要家访，是不是有点装模作样了。但我不能去否定老钱的做法，他如果要跟我较真，论起理来我也是无话可说的。老钱的确是这样较真的人。这点从他管账就可以看出来。我们几个年轻一点的老师晚上在学校开了伙食，一起有三个，黄永鑫负责买菜；我年纪最小，老实巴交的样子看起来什么都不会，他们就让我择菜；老钱自说有一手厨艺，就负责起做饭炒菜，顺便也管着我们的伙食费，那实在不是一笔多大的钱，
4、但老钱管起来颇像那么回事，每天黄永鑫买菜回来都要和他当面对一次账，他还准备了一个记事本，事无巨细的每天记上一笔。老钱这样，处处显出成熟稳重的架势，以博取我们的尊敬。事实上我们都挺尊敬他的，当然只是表面，内里不知怎么笑他呢。既然是家访，且也不是我的学生，我也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算陪老钱串一会儿学生的家门。我辍学来这个村里，来这个学校代课不过两个月，处处都是陌生的，对于村子里的人和物，不敢轻易去接触。我想老钱在这个村里应该算个熟人了，而村里人估计也是烦了他的，假如他动不动就以家访的名义进了人家家门，一坐一整天，所谈的也是一些云里雾里的话，误了村里人的时间不说，还得喝掉人家多少茶，大方点的人家，留
5、下老钱吃个饭喝个酒的，就更是破费了。一次两次可以，多了就让人怕了，但又不好说出半句硬话我想老钱应该便是这样的情况。我话不多，但看人的直觉挺准。我想我今天坐上了老钱的摩托车，八成也是被他所利用，等于是拉上了一个同伙，换个阵容在村里骗吃骗喝，却还高举着理直气壮的旗帜。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七拐八拐，在巷子里。这个村的巷子和别的村子不一样，巷子不按直的来，而是弯曲的，如流水一般，随意流淌延伸。面对这样的路途，更能考验一个摩托车手的水平。显然老钱是经不起考验的，几次，摩托的前胎就陷进了沟子里，进不了，退也艰难老钱腿短，撑不起摩托车后退，只好招呼我下车，拉着车架往后拖。我猛一用力
6、，几乎都把摩托车给揪起来了。老钱驾驭不住，趔趄着，连人带车歪了下去。这时我本想跟他说：让我来吧。我也会骑摩托车，读高中的时候就用我表哥的摩托车练过，自信技术可以，至少在老钱之上。但我故意在老钱面前表现得谦逊，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我感觉老钱似乎只有在我面前才有炫耀的资本。我刚到学校，他需要在一个刚认识的人那里建立起威信。无疑，在他看来，这是很重要的事情。比如，他带我来家访，本身就是一种炫耀。他哪里知道，表面愚弱的我，内心其实有看透一切的精明。我对家访这类事情鄙夷至极，如果真要这么干，我在家长面前会感觉羞耻，我给他们带来的麻烦大大多过于给他们的帮助。一个叫张丽旋的女学生，五年级的，正是老钱的得意门
7、生。快到她家门口了，老钱问我：“张丽旋，你见过吧。”我说：“应该见过吧，只是不知道名字。”老钱说：“很高那个，十岁才上学，今天十五了，比我都高了。”他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就那个女孩，每天都能见到，上下课，混在学生们当中，怎么也不像一个学生，更像是老师。第一天到学校，我就差点唤她老师了。后来我还特意留意了她我想我作为一个老师是不该有如此行径的女人该有的东西她几乎都长有了，她还挺好看，当然还差一点打扮，稍微拾掇一下，就可以上台面了。我想这样的女孩其实不应该留在学校里，于她于老师，都是一件危险的事。当然，可能是我想多了。要说家访，老钱选的也是一个错误的时间。眼下正是中午，是人家吃饭的时候，虽说我们在学
8、校吃过饭了，在学生家人看来，却怎么都有蹭饭的嫌疑。未进门，我下了决心，如果她家在吃饭，又唤我们一起，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一起的，就算老钱上了桌，那是他的事。我可不能跟老钱成为一个阵线上的人。至此，我已经后悔听从老钱的招呼，坐上他的摩托车了，颇有上了贼船的感觉。张丽旋在家，可也就她一人在家。她在收拾桌上的碗筷已经吃过饭了。桌上一片狼藉，几堆鱼骨头堆得像小山似的，鱼腥味还在屋里弥漫不去。见我们进屋，张丽旋一愣，目光划过老钱，停在我的脸上看了一会。我羞隗难当。张丽旋大概对我还保留新鲜感觉，对老钱，已经熟到可以不需要做任何搭理了。她继续收拾碗筷，然后蹲到天井去洗。她蹲下去的时候，背对着我们，一个圆滑的屁
9、股就那样翘着这真是一个长大了的女孩。这哪里像是家访？一张丽旋的家人不在，二张丽旋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小学五年级的学生，此刻她蹲在天井里洗碗，我都误认她就是老钱要家访的学生的母亲了。老钱自己泡茶喝，还好也给我泡了一杯。他熟稔的样子，像是这个家的人。“张丽旋，最近去镇里上网了吗？”老钱问，突然的。“没有，想星期天和吴海燕一起去。”张丽旋说话时头都没回。“哦，你还和吴海燕那么小的人玩啊，呵呵。”老钱说着看我一眼，想在我这得到呼应，可我并不知道吴海燕是谁。“嗨，不跟她玩，难道跟你玩啊。”张丽旋洗好了碗筷，准备用清水再过一次。“没问题啊，我们这还有个小年轻呢，刚来的，陈老师，会写文章呢。”老钱终于把我拉下水
10、了。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感觉怪怪的，如此的对话，哪是师生之间的对话，简直是在挑逗。“好啊，那跟我们一起去。”张丽旋很爽快地说。“可陈老师没摩托车。还是我带你们去吧，开着我的宝马。”老钱说。“切，还宝马呢，破嘉陵，你那车技，我们可不敢坐，李大婶昨天到了我家说了哈哈。”“说什么啊？”老钱问。“算了，不说，你自己知道。”“真的，星期天打我电话。”张丽旋没说话。她已经进屋。此刻已接近上课时间。我们一起往外走，老钱要张丽旋坐他的摩托车去学校，她没同意，看着我，说：“陈老师，你可要小心点哦。”我竞有些不知所措。面对张丽旋，我紧张了。这可不是一个老师应该有的状态。张丽旋转而对老钱说，说她昨晚跟她爸吵架了，
11、她爸说有一个亲戚在深圳开商场，在招工，要她去。老钱问她去不去。她说她还没想清楚，但读书实在没意思。近距离一接触，才知道张丽旋竞这么成熟，一举一动都有了大人的模样。我也便能猜出老钱所谓的家访有了不一样的意思。但我不能挑破，以老钱的秉性，他不但不会承认，还会反咬我一口，比如我想了作为一个老师不该去想的事情，尽管他都在做了。反正对我来说，我顶多在这个村里，在这个学校里待一个学期，万事无所谓。我实在不喜欢这里，如果有门路，我才不愿意当什么代课老师。换言之，我根本就不喜欢当老师。傍晚有一段不错的时光。下了课，其他老师都纷纷骑着摩托车离开，留宿的老师也就我们三个。校园里有几个学生在打扫凤凰木落下的花，我穿
12、过校园，遇到的学生都会唤我一声“老师”。离择菜还有半个钟头，我总能在这点时间里做点什么。分配给我的宿舍在二楼，其实就是一间空余的教室，出奇的大，我几乎可以在里面练跑步。上个星期回家，我把家里一套音响带到了学校。我正处在十分热衷听歌的时候，有时候我把音响开得很大，黄永鑫笑着在楼下问：“陈老师，谁的歌？”我多次叫黄永鑫别叫我陈老师，叫我的名字就行了，他却多次不改。这是一个活泼的年轻人，比我大几岁，性格却较我要开朗许多，和所有人相处也都好。他的笑容很好看，大男人的，两颊还带着酒窝，看起来有了女子的味道。学生也对他好，尤其是一些女学生，老问黄老师你有需要洗的衣服吗。我知道，黄永鑫其实不太喜欢我听的歌，
13、他这么问我，只是招呼一下我。他是一个乐于和人说话交流的人。他眼看又要去买菜了，问我要不要一起。我说好啊，关了音乐，下楼，随在他身后。菜市场就在出校门不远，向右拐个弯，再向右拐个弯，就到了其实就在学校的后面，我在宿舍从窗口就能看见。这个村实际上是有点大的，只是有些零散，而菜市场把他们都聚在一起，所以，菜市场的大、热闹，都能比上镇里的了。黄永鑫的人缘明显是好的，几乎走到哪都有相识的熟人，当然也不乏一些让人有些害怕的混混。村里开有酒吧，其实也不算酒吧，就一个小房间，一到晚上供村里的年轻人喝酒唱歌的地方。黄永鑫是那里的常客，自然就认识了村里大多数的年轻人，称兄道弟，颇为义气。有一次黄永鑫带我去，还没喝
14、到两杯，就有人打起来了。我就再也不敢和他去那酒吧了。纯粹没话找话，我说老钱今天带我去家访了。黄永鑫一笑，说：“是去张丽旋家吧。”我说是啊，你怎么知道。黄永鑫又一笑，谁不知道啊。然后他趴在我耳边说：“他喜欢人家，可是人家才十五，他都三十了。”这绝对是一则让人吃惊的新闻，但我早已猜到。我表现出平静，说我们村里曾经有个老师也娶了他的学生，现在孩子都打酱油了。黄永鑫认同，说是有不少这样的师生恋，但黄永鑫不认同的应该是老钱，至少老钱没有这个资本。黄永鑫买菜有一个漫长的过程，他在菜市场可不仅仅是买菜，那些卖豆腐卖珍珠菜卖海鲜的，基本都是村里的年轻女孩，黄永鑫无一例外与她们相识，且个别关系还不一般。他那样一
15、路买一路聊天，那些俏皮的话仿佛咕咕流水，从他薄薄的嘴唇之间不急不缓流出，女孩们无不面带笑容，为眼前的俊美的黄老师所吸引我则跟在黄永鑫背后，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无精打采的人。黄永鑫偶尔会向女孩们介绍起我来：“新来的陈老师，要他号码的话偷偷跟我说哈。”我可不希望他以这样自我炫耀的方式介绍我，反而显出我的萎缩和不讨人喜爱了。那些女孩年纪都不大，不难想象曾经都是我们学校里的学生。往回走时，黄永鑫又凑到我耳边说：“那个穿白色裙子的，两年前是我的学生。”我说“哦”。他又说：“我都把她给睡了。”说这话，黄永鑫无非在证明自己比老钱厉害，当然这点是不能明说的，我也不便问起。我倒显得兴奋起来，当然没表现出来。一路上，
16、我都在想象着那个穿白裙子的女孩怎么被黄永鑫脱光身子，然后怎么被黄永鑫压在身子底下挪动软弱的身体这些，自然也不是一个老师应该想的事。我们回来时，老钱正在清洗摩托车的化油器，汽油味很浓，但很好闻。我在择菜洗菜时，听黄永鑫问老钱：“今天又去家访啦？”老钱没回答，继续清洗化油器。沉默了一会，黄永鑫又说：“今晚要和人去镇里跳迪斯科，你们一起去吧。”老钱说：“带陈老师去吧，我可没你们那些激情了。”黄永鑫笑了笑，说：“嗨，钱老师，你太谦逊了。”说着朝我挤眼。我假装没在意，继续择菜。今天买的又是珍珠菜，珍珠菜煮瘦肉汤几乎是我们每天晚上必做的。“去吧，陈老师，今晚介绍个辣妹给你认识。”黄永鑫说。“我还是不去了。
17、”我支吾着。“去，去，陈老师，又不用你出一分钱，白吃白喝，去。”老钱说，似乎故意气黄永鑫，又似乎在急于赶我走。“嗨，就是，钱老师今晚有重大活动，他可不想你打扰他哦。”我知道黄永鑫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三个都有自己的房间，一到夜里学校肃然无声，谁都想在这时候干点什么。我不再表态，我想去去也无妨，反正就一路装傻呗。吃了饭，有几个人开了几辆摩托车来到学校，车是好车，铃木的、太子的；来的人都是机灵人，其中有一个就是那天晚上在酒吧打架的那个。见到这架势，我突然有点后悔，可也来不及了，我被挤在摩托车中间，呼啸着离开了学校。刚出村子，黄永鑫提议，要不把张丽旋叫上。大家都说好。我以为是另一个叫张丽旋的女孩，但也
18、在想这个张丽旋就是中午和老钱去她家家访的张丽旋吧。是另一个年轻人打了电话，叫张丽旋到村口来，三驾摩托车等着你呢。一会，张丽旋来了，果然就是中午那个张丽旋。我有些懵。我想张丽旋见我也应该很吃惊，可以说我一天内跟了两队人马与她见面。但没有，至少表面上张丽旋很平静，她很老练地和大家打了招呼，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学生了，人们也不拿她当学生。见到我，她说：“陈老师，又见面啦。”“你爸不会追出来了吧。”其中一个问。大家都笑。张丽旋说：“我还怕你妈追出来了呢。”私底下，大家都在说张丽旋的厉害，和她妈吵架，从来就没把自己当儿女过，像是邻里之间的两个悍妇，不相上下。“张丽旋，什么时候去深圳啊？”黄永鑫问这话时，三驾
19、摩托车已经奔驰在去往镇里的沥青路上了。“你怎么知道？”张丽旋问。风把她的话吹成了丝丝缕缕。“有我不知道的事么？”“我知道谁告诉你的了。”我想张丽旋是在怀疑老钱告诉黄永鑫的。“是你告诉他的，陈老师，你真靠不住哦。”张丽旋突然看着我，她怀疑的竟然是我。此刻，她大概丝毫都没想起老钱来。“他是靠不住，但挺得起啊。”有人大声说。“切，别把陈老师带坏了，人家可是写文章的。”张丽旋看着我，“你可别学坏了哦。”看来这帮人是镇里迪斯科的常客，轻车熟路，三驾摩托车先是在大街上突突奔驰，路人纷纷避让，后拐进巷子，左拐右拐，路本不曲折，他们非开出艰难来，以炫耀车技过硬。他们的车技确实都是老钱之辈所不能比的。当然，车子
20、也确实好。我看见张丽旋趴在一个车手的肩上，颇为享受的样子。这让我想起一部电影，刘德华和吴倩莲的天若有情，那些飙车的场面经过镜头的演绎，确实对女孩子具有致命的杀伤力。除了张丽旋，还有其他三个女孩，相比之下，她们在装饰方面比张丽旋要出格，但没张丽旋好看。我们一共四女五男，当然我可能是他们计算之外的，也就是多余的。在一个叫大富豪的迪斯科歌舞厅，音响大到可以让人的心脏感觉难受。他们喝酒很凶，我中途跑出来几趟，如果自己有摩托车，我大概会先行离开。最后一次出来时，黄永鑫跟在我身后。他问我去干什么。我说没什么，有点困。黄永鑫笑着说：“跟我去买点药，保你不困。”我一下警惕了起来，心想他该不会是要我吸毒吧。他凑
21、到我耳边说：“是春药，今晚有好戏。”说着他走了。我没敢跟上。我紧张得要死。我想着那四个女孩今晚都得被脱光衣服，都得被人压在身下当然也包括张丽旋。这样的想象带着某种莫名的兴奋。但害怕和难受，还是把兴奋按在最底下。我为什么会感觉难受？四个女孩当中，其他三个我都没见过，她们不是学生，至少目前不是了，我倒不为她们担心什么，她们既然接受了这样的游戏规则就理应承受这样的后果。倒是张丽旋，她让我难过了起来。我想着如果生活可以如电影那般演绎，我大概会壮足胆子，进去，拉着张丽旋离开，英雄救美。当然那样是要付出代价的。重新进到歌舞厅，发现黄永鑫已经回来了，他什么时候走进大富豪，我都不知道。气氛已经发生了变化，所有
22、人都上到舞池跳迪斯科，摇头摆脑，疯狂得很。张丽旋也在上面，她跳舞的样子使之更像一个成熟了的女孩。我都替她感到危险她的身体在扭动着，散发着肉欲的味道。我想，她们已经把药都喝下去了。她们或许并不知情，或许知情，却也假装不知情。说到底，她们还是愿意接受这样的游戏的。罢，我又何必替她操这个心呢？我不是她的爸妈，也不是喜欢她的老钱。真没那个必要。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时候舞池里打了起来。一片混乱，几乎看不清楚是谁打谁。我退到了门口，以防被纷飞的酒瓶子打中。这时我看见一个和我们一起的小伙子跑了出来，从摩托车的前避震处拔出了一把长刀。难以想象那里竟然还能藏着一把刀，看样子随时等着打架。那人拖着长刀进了歌舞厅。我
23、简直吓坏了。打架的正是我们那帮人，对方不消说，肯定就是镇里的一伙人。在别人的地头打架，慢一步就插翅难逃。我想他们比我还知道此理，于是我先跳上一辆摩托车，等着他们。能看出他们经验丰富，速战速决，前后不到五分钟，所有人都上了摩托车。等摩托车开到大路上，我才知道坐在我后面的竟是张丽旋。她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我的后背上，当我意识到我的背后正被一个女孩的胸脯紧贴着时，血液一股脑涌了上来。车开得飞快，三辆摩托车都把油门拧到了底。张丽旋双手绕到我的小肚上面，紧紧地抱着。可是我的下身正在膨胀，我生怕这样的膨胀让张丽旋的手触碰到，别说是作为一个老师，就算一般的朋友，这都是很难堪的事情啊。半路，三辆摩托车都开始慢了
24、下来。他们开始大声说话，能闻到浓烈的酒气。他们说起刚才的打斗场面，说谁被他的一酒瓶打中了脑袋，谁又被他的一刀砍到了肩膀。他们竞还能说出对方的名字来，看来已经是知己知彼。有一个说他流血了。有人问没事吧。他说没事，皮外伤。他们还说起打架的缘由，说马青山那屌毛摸了张丽旋的胸部，张丽旋一脚踢中了他的睾丸。架就这样打起来了。但张丽旋没说话，她似乎睡着了，在我的肩膀上。但她的手却一点都不老实，这让我很受不住，我知道她是喝了药的。我努力让自己的下体冷却，可她的手不罢休，一点一点去撩起那团火，最后干脆把手伸进了我的裤裆，抓住了我的阳具。我穿着运动裤，很容易就被进入了，我后悔没穿上牛仔裤，那样她就轻易进不去。可
25、她已经抓住了我的阳具了这是多么尴尬的事情。我都快哭出来了，实际上整个身体又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当中。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还从来没有异性的身体这么亲密接触过我的身体。我浑身的血似乎都汇聚到了阳具上面，像是一个盆子已经装不下水了。我喷泄而出。我感觉到了羞辱。回到学校，老钱还没睡，他在拉二胡。老钱其实还会弹吉他，但他本身又是教数学的。从这些看，他的确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老钱停下二胡，问我：“好吧？”我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好，或许他知道张丽旋把手伸进了我的裤裆这是不可能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张丽旋会跟我们（正确说应该是他们）在一起。我没打算告诉他这些。我急于回宿舍换裤子，没什么心思和老钱说话。但老钱似乎
26、想对我说什么，他在校园里一个人拉二胡这么晚不睡觉似乎就是等着我回来要告诉我什么。他说：“嗨，他们都是一群什么孩子呀，之前大多还是这里的学生，开摩托车，喝酒，泡女孩子。黄老师我是劝过他的。你呀，刚来，当然你也可能在这里呆不久，不管怎么样，你可别学他们。你是老实人，不用我说，你都知道，你跟他们走不到一块。你好好写文章，将来当个大作家。到时别忘了我老钱哦。呵呵。明晚开始我教你拉二胡，学点有用的东西，比什么都强。当然，就看你感不感兴趣。”我刚要告辞。他又说：“张丽旋，今天带你去她家的，那个张丽旋，人家是个好女孩。真的。现在村里好的女孩不多了，都很现实了，很开放了。去镇里去得多，有的去了深圳东莞广州，回
27、来后就把身边的妹妹都带坏了。怎么说呢，也不能说带坏，总之就敢乱来了。才多大，交个男朋友，几天就可以去镇里开房了。有的连房都不开，没告诉过你吧，这学校，半夜就经常有人翻墙进来，钻到教室里乱搞。第二天去上课，一地的纸巾，甚至连内裤都落在课桌上了。学生们笑，跑来告诉我。我去了一看，他们围着看，显然都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了。你说，这算怎么一回事嘛。我守着，如果还敢来，就给狗男女一把沙子。总之，这个村里就这样，有点钱，都有恃无恐了。我觉得啊，张丽旋还没变坏，可她最近也老喜欢到镇里去上网。上网也没什么不好。但我就担心她学坏。你知道嘛，网上有很多不好的东西。我想我得陪她去，看着她，像是我小时候在家里放鸭子，看着，别让它们跑了，吃了别人家的庄稼，毁了别人的园地，还会被别人追打我想我是她的老师，无论课堂还是课外，我都得负责她的安全。你说是吧。她说她要去深圳了，我想她是吓唬我的罢现在的老师都没我这样的了吧。我不是说你的不是。你也不会在这里呆多久”我说是。我说我洗澡，等会再和你聊。他说好。我上了二楼宿舍，迅速换了裤子。我本是想下去和老钱多聊一会的。我突然感觉他是个有趣的人。但我在二楼的阳台上看见他的身体被屋里的灯光拖出一个长长的黑影，他说他守着学校呢，不让年轻男女进来乱搞，忽又觉出他的怪异来。于是我喊：“钱老师，很晚了，先睡了，明天早上我还有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