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有一种爱,叫放手六月十六日早上七点十五分,先中风后肺部严重感染而入住中医院的母亲,头靠二姐胸口,忽地往一边一歪,便睡着了,永远地睡着了。而此时,我们还奔波在路上。得到噩耗,眼眶里涌出的泪水,像天上下着的雨,不停地滴落、滴落。等我们一家赶到古蔺,母亲已经躺在了冰棺里。母亲的病,已有四年之久。母亲所遭受的折腾,可以说无以复加。多的不说,单是摔伤,大的就有两次,一是手腕骨折,一是右股骨胫碎裂。前一次处在年轻时期,经我找何清海先生最终得以复原。后一次则让母亲在床上躺了两月之久,直到春节(初六)换了髋关骨,才能由人牵扶着在家里走几圈。母亲的病从2009年春节就患上了。她总是用手捶着背,叫疼。贴膏药,涂药
2、酒,拔火罐,都没管住疼。春节我们离开老家后,母亲入院检查,结果是胆结石。胆结石本不是大病,做个小手术便可解决。可娘前前后后受了两个月的折腾才做成。先是手术地点的选择。一是在古蔺本地做,或中医院,或人民医院。方便的是我兄弟在中医院;二是在成都做,我大姑在成都;三是绵竹做,我与妻子在绵竹工作,也很方便。几经商量,我父母决定在古蔺中医院做,来成都、绵竹,一是遥远,母亲晕车;二是大姑家女儿与姑爹先后刚动手术,太麻烦别人。在古蔺中医院做,我兄弟在里面,一切都熟。唯一的一点不足,就是中医院做胆囊切除手术,须请泸州专家指导才行。母亲等专家用了一个周,正要做手术,却在手术前的例行检查中,拍照出肺部有阴影,医生
3、怀疑是肺结核,胆囊摘除手术只好取消。我兄弟与大姐当即准备送母亲到泸州再检查,娘疼痛加剧,没能成行。我兄弟到泸州学习,带上古蔺中医院所拍的娘的CT照片请专家诊断,几个专家一致觉得不是肺结核,而是癌转移,且在扩散。终于在母亲节前一天,父亲打了个电话给我,说母亲即将到成都作胆囊切除手术,此前所怀疑的肺结核和癌转移均被否定。原来是古蔺中医院拍照的片子不清晰所致。胆结石手术摘除后,母亲很想到绵竹我家玩,父亲也打算来,可临时又变褂。母亲最终和大姐回到古蔺。2012年2月的一天晚上,母亲发病,天旋地转,撞伤侧腹,不知在地上冷睡了多久,才被侄女发现并告诉我弟弟。于是高烧不断,上吐下泻,整天浓睡,睡得昏天黑地,
4、不知黑夜白昼。就这样,母亲瘦得变了形,由90斤垮到56斤;就这样,母亲瘦骨嶙峋,双手像松树皮,青筋暴绽;就这样,母亲声音苍老吵哑,连说话都吃力,走路都得搀扶。六月份我回家看望母亲,给她揩背抹汗时,发现她的背已经微驼;给母亲洗脚时,发现她双腿细如麻杆;扶母亲出门透气时,发现她步履不稳,似乎走一步都打颤。可是母亲孱弱的生命却显出特别的坚强。她不爱油荤,也不吃牛奶,可为着身体,她开始喝牛奶,吞又苦又辣的药,开始沾油荤。可是每顿不到一碗饭。母亲您是个爱看电视剧的人,可现在只看环珠格格,只听听音乐,只看动物世界,我与妻子给她老人家挑选的电视影碟只能搁置在兄弟家里,所带去的移动DVD只用于播放音乐。就这看
5、与听,也只是很短的时间,并且眼似乎在电视屏幕上,可并没有看到心里去。母亲,过去爱吃松米,可女儿为她选的东北松米,就连这她曾钟爱的东西也不怎么吃,起初还把松米当胡豆嚼。母亲,过去不易安睡,现在睡眠却多,整天像睡不够似的。这都不利于身体呀!所以,暑假在家的一段时间,我与父亲、女儿都坚持伴她早晚外出走走,我们坚信:运动运动总是好的,。母亲,原来就言语不多,现在就更少,不主动与人说话,常是我们问她答,或是不答。母亲不多的话语中,时有重复,有时早上起来还不认识亲人,有些健忘。连古蔺熟悉的地方已经无法说出方位,以至于我与女儿都产生了患老年痴呆症的可怕想法,可当医生的兄弟又说不是。整个假期我们能做的,就是根
6、据母亲口味做一点她老人家喜欢吃的,给她洗洗脚,搀扶她走走路,与她多说话尽最大努力唤起她生活向上的欲望。整个假期,我们所想的就是,等她好些,把她与父亲一块接到绵竹去,换换环境,换换心情,希望两位老人家能在我们的照顾下安度晚年!可父亲总是替别人着想,替儿女考虑,一推再推。本来定好2013年春节后来绵竹的,哪料父亲突然患病,撒手人寰,让希望成了泡影。2013年9月,父亲开始患病。便秘胃痛腹胀上吐下泻,吃不下饭。母亲因他人考虑不周而跌倒骨折,右股骨胫碎裂。父亲本患疾病,又拼命抢救母亲,先母亲而去。母亲骨折后在中医院躺了两个月。母亲的换髋关骨手术,又经过一番折腾。先是在中医院做,可因母亲肺功能不好,医生
7、不敢做。后到泸州骨科医院,都定了手术时间了,可麻醉师一关没过,又没做成。最终回到古蔺人民医院,托了兄弟的一些关系,想了一些办法,最终做了手术,而且非常成功。母亲还是不爱动,最终在医生和我们的反复劝说下,在保姆刘阿姨的牵扶下,可以在家里走几圈。母亲的饮食开始好起来,每天早上要吃鸡蛋,一日三餐,每顿能吃一碗饭,喜吃白片肉、炖猪肉。母亲和以往一样,总是想念我们这些儿女们。她想到二姐所在的白沙去。她想来绵竹我们家玩。可是她的身体依然瘦弱,大病没有,小病不断。这样,二姐和我都不敢接她出来。母亲从动手术到离去,在家里仅住了四个月。据父亲离世八个月。母亲病得最严重时,只说出“我要”。没有说出的意思是“不行了”。母亲入中医院时,已经无法说话。听二姐说,母亲走时很安详,眼、嘴都闭得紧紧的,不像父亲死不瞑目。听到这些话,我们的心里好受些。先后两次瞻仰母亲遗容,确如二姐所说,她走得安静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