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草如烟马浩野草,也称杂草,是人给定义的,草似乎并不在意,我行我素,在草的眼里,无处不是它的疆域,便是人最缜密的思维,少一闲置,思想变会抛荒。“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人到哪里,草就能到哪里,人能到的地方,草能到,人到不了的地方,草便在那里恭候着人。草似乎没有到达不了的去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草以风为友,以鸟为友,甚至以食草的动物为友,风是个贪玩的老顽童,从洪荒时一路玩过来,对什么都感到好奇,活泼又调皮(衣袂飘飘、长发飘散便是它所为),它随心所欲地四处游荡,似乎无孔不入。草籽跟随着它,风在哪里稍作逗留,草籽便会被遗落哪里。这样说吧,大凡是风能到的地方,都会有野草的身影,草籽有的是耐心,它一直
2、在瞅着机会,一旦有条件,它就会生根发芽。人对草,可以说爱恨交加,这种情感,大约源自于农耕文明,草没法存身的地方,人类亦难以涉足。不过,野草太茂密,草盛豆苗稀,与庄稼争肥争水争阳光,威胁着庄稼的生长,威胁了人们的胃,便发明了锄头。锄头的发明,应该感谢野草,农人在使用锄头除杂草的过程中,无意中发现,锄头不但锄草,还可松土,保持土壤的水分不易蒸发,死在锄头下的野草,或许没有想到,它的牺牲竟如此有意义。斩草要除根,人们看上去,田里的草被铲除干净了,尤其是在烈日下,锄禾日当午,绿油油的禾苗,在锄头的保护下,草似乎遁得无影无踪,可一场透雨落过,似乎是一夜之间,野草便从土里冒了出来,商量好似的,简直是不可思
3、议,就像田间的小路,草随着小路追随着人的脚步,一直把小路送到远方,小路如一条蜿蜒的小溪,清亮潔白,若是几日没人踏踩,野草便把小路给封堵了。野草生命的韧劲,让人感慨万千,从草的身上,似乎隐约着人的影子,草往往成了人感怀的喻体。人降生,俗称落草。野草托起一个鲜活的生命,足见野草与人的缘分,平头百姓,又自称草民,简直要与野草称兄道弟。书法有草体,那种酣畅淋漓,纵逸挥洒不逾法度的书写形式,为中华文明所独有,构思文章叫打草稿,构思差不多了,开始着笔,称作起草,文章写就了,谓之草成,文以载道,文章千古事,却委以一个草字。在日常中,头顶着草帽,脚穿着草鞋,身披着蓑衣,餐桌上有野菜,一种古老的游戏叫斗草乡间有
4、条形容人遇事不沉稳淡定的歇后语,腿盖上长草荒腿了。说人处理问题不上心、敷衍了事,形象称之为草草。野草,与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在人们的视线内,总有它的身影,三步之内,必有芳草,人在户内,草在户外,人在室中,草在房顶。人总在不经意之间,看到草的存在,屋顶的瓦楞间,不知何时生出了野草,院墙的墙头砖缝,也成了野草的落脚点。现在,有条件的家庭,多以草为坪,没条件的创造条件,也有在阳台上种几盆花草,日子像流水一样过去了,人们不知不觉,野草似乎替人记住了岁月的沧桑。在一条人行道上,我曾见过一株野草,长在地砖的缝隙,见它怡然自得的样子,像哲人、智者。人行道上,人来人往,它却能规避了人的踩踏,在它不起眼的时候,或许被无数人踩踏过,它选择了在人行道上生长,它必须接受这个现实,它知道,有一天当它慢慢地长大,人们便会发现它的存在,脚便会对它有几分敬畏。野草,远古时,人们曾用它占卜自己的命运,绝非心血来潮的偶然。(编辑余从/图槿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