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种族歧视一次次揭开美国伤疤武彦美国警察“跪杀”非裔男子乔治弗洛伊德所引发的抗议活动和骚乱仍未有平息之势，怒火已延烧到全美至少 140 个城市,白宫外拉起铁网、多地部署国民警卫队不少美国媒体担心将引发 1992 年洛杉矶暴乱那样的失控场面。而无论是“用最凶恶的狗迎接抗议者”还是“敢抢劫就开枪”的警告，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的挑衅性发言更一次次揭开美国种族问题上的伤疤。洛杉矶暴发“美 20 世纪最大骚乱”92 年美国第二大城市洛杉矶发生的骚乱被美国媒体形容为“美国 20 世纪最大骚乱”。为控制局面，美国总统布什甚至出动国民警卫队、第 1 海军陆战队、第 7 步兵师的上万名士兵，“洛杉矶如同打了
2、一场小型战争”。而这起骚乱的起因，与美国社会积重难返的种族歧视脱不了干系。一段被剪辑的录像带1991 年 3 月 3 日，一个名为罗德尼金的非裔小伙酒驾超速行驶被洛杉矶警察拦停。他在接受检查时试图反抗，结果被 4 名白人警察轮番棒打了 56 下，才在哀号求饶中被戴上手铐。附近的一名居民正好将整个事件过程拍摄下来，并将录像带交给电视台，“白人警察虐打非裔小伙”的惊人场面立即引起全美舆论的指责。事后调查显示，罗德尼金在被查时曾有调戏警察和拒捕的举动，但电视台播出的录像带却没有包括相关内容。受到这种带有误导性的报道影响，民意调查显示，超过 92%的美国民众认为警察有过度使用暴力的行为。然而美国民众的
3、这种认识也并非空穴来风。时任洛杉矶警察局局长达利盖茨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种族主义者，他认为黑人不可救药，甚至不应该在美国存在。洛杉矶市政府的调查显示，“那些以敌意和憎恨的目光去审视市民的洛杉矶警察们不胜枚举，至少有数百名警察多次滥施暴力，但他们却得到表彰和提职”。一股积怨已久的怒气1992 年 4 月 29 日，洛杉矶地方法院宣布，罗德尼金被打事件中的 4 名警员无罪释放。该判决立即引起当地居民抗议非裔居民占洛杉矶总人口的约四成。时任非裔市长汤姆布拉德利迅速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批评陪审团的判决结果，宣称“我们不会容忍少数叛徒警察殴打我们的公民”。但民众的愤怒已经控制不住了。此前洛杉矶法庭接连三次做
4、出激怒非裔居民的判决：一名非裔邮递员出于自卫而打死一名白人的狗，被判刑 3 年；韩裔朴泰三开枪打死有抢劫嫌疑的非裔李米切尔后，被无罪释放；韩裔女店主开枪打死被怀疑偷窃果汁的非裔少女拉达莎哈林斯，结果只被罚款 500 美元并为社区义务服务 400 小时。当地非裔居民认为，在白人眼里，非裔的生命还不如狗重要，如果被两名韩裔枪杀的是白人，必然会被判终身监禁。罗德尼金事件的判决结果出来后，非裔居民的耐心终于耗尽了。从 4 月 29 日下午开始，大量民众在洛杉矶地方法院外举行抗议。随后聚集在街头的人数越来越多，他们开始攻击白人、抢劫商铺、打砸过往车辆乃至到处放火，一时间洛杉矶浓烟四起，一片火海，如同人间
5、地狱。洛杉矶警察试图驱散人群，但他们很快发现参与骚乱的人数太多，警方已无力控制局面。当地居民随后发现，整个城市已经瘫痪，打电话报警也无人接听。与当地非裔积怨已久的韩裔移民干脆自发组织起来武装保卫街区。洛杉矶的混乱场面通过电视台直播传递到美国其他地方，很快骚乱蔓延到全美 50 个州中的 19 个州。一场代价高昂的骚乱为平息这场骚乱，美国总统布什发表了全国讲话，“我向你们保证，我会使用必要的一切力量来恢复秩序。”在参联会主席鲍威尔亲自指挥下，国民警卫队和美军被紧急派往洛杉矶，并宣布对洛杉矶全城实施宵禁。其中国民警卫队控制街头秩序，陆军和海军陆战队负责对付不法暴力分子。直到 5 月 3 日，美军宣布
6、洛杉矶宵禁取消，这场震惊世界的洛杉矶骚乱才终于结束。在此期间共有 53 人死亡，财产损失高达 10 亿美元，近万人被捕。“最凶恶的狗”折射黑人悲惨遭遇当这次示威人群试图靠近白宫时，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咆哮说：“迎接他们的将是最凶恶的狗，以及我所见过的最凶狠的武器。”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内华达大学拉斯维加斯分校的非裔美国人研究专家泰勒帕里表示，“我不确定特朗普在多大程度上了解这方面的历史，但即便不是专家，也应该知道用恶犬威胁抗议者曾在美国历史上留下令人发指的篇章。”帕里说，用恶狗威胁黑人可以追溯到数百年前。早在美国黑奴时代，以凶猛和强大下颚而闻名的古巴猎犬就受到许多奴隶主的青睐，它们被用以捕捉逃脱
7、的黑奴。长期以来，按照种族主义者的理论，奴隶主们相信黑人的身体会散发出一种与白人不同的气味，经过训练的猎狗可以借此追踪那些逃奴。在奴隶主的私刑中，凶狠的猎犬经常被用来恐吓甚至撕咬黑人受害者，“如果不及时拉住它，它就会将猎物（黑奴）撕咬成碎片”。猎狗构成的威胁已成为黑奴生活的一部分，以至于在当时的歌曲和诗歌中都可以找到它的存在。更糟糕的是，这种恶习一直延续下来。在美国 1982 年拍摄的电影白狗中，女主角茱莉收留了一条看上去很温顺的白狗，却意外发现了它有扑咬黑人的习惯它被白人至上主义者训练用来咬死黑人。相比之下，美国警察使用凶狠的警犬对付黑人的历史更长，一直延续到黑奴时代结束之后。1950 年以
8、前，美国警方曾多次公开展示“用于追捕黑人”的警犬，并宣称可以对外出售“速度最快的那几只”。民权运动时期，美国警方更是放任警犬撕咬黑人抗议者，马丁路德金和马尔科姆X 等民权运动领袖不得不为示威者该如何应对这些“长牙齿的警察”展开辩论。马尔科姆X 主张“如果一只狗在咬一个黑人那么他应该杀死那只狗”，但马丁路德金认为，“如果视频或照片显示有黑人刺伤警犬将减少社会舆论对民权活动的同情”。“在美国，黑人面对的讽刺现实是白人对动物的同情多于对黑人”。1963 年 5 月 3 日，美国亚拉巴马州伯明翰市公共安全专员尤金康纳悍然下令驱逐和平请愿的民权运动示威者，警察动用消防水龙冲散人群，并释放警犬撕咬“负隅顽
9、抗者”。美联社拍摄的照片显示，两名白人警察放任凶狠的警犬扑在一名无助的黑人抗议者身上撕咬（如图）。极具冲击性的画面让美国舆论一片哗然，时任总统肯尼迪看到这张照片后沮丧地承认，民权运动已经成为“全国性危机”。最终肯尼迪签署了 1964 年版民权法案，以法律的形式彻底终止在政府公职单位招聘过程中的种族歧视行为。但美国警察滥用警犬对付黑人的行径并没有就此结束。洛杉矶警察局长期用警犬扑咬黑人，甚至一度将非裔青年称为“狗饼干”。美警察评估资源中心的研究报告显示，洛杉矶 2013 年上半年被警犬咬伤的全部是非裔和拉丁裔。2014 年，密苏里州弗格森市非裔青年迈克尔布朗被警察射杀后，美国司法部对当地警察局的
10、调查结果显示：“在每个与种族相关的犬咬事件中，被咬的都是非裔美国人。”“敢抢劫就开枪”是怎么来的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还气势汹汹地对示威者警告称“敢抢劫就开枪！”他没有想到，这句始于 1967 年迈阿密警方威胁民权运动的言论激起全美更大范围的抗议，一切就如同当年的翻版。20 世纪 60 年代，正是美国种族主义矛盾高峰期。纽约时报称，当时担任佛罗里达州迈阿密警察局局长的沃尔特黑德利被认为是“老派而强硬的人物”。这名老资格警察早在 1937 年就加入迈阿密警察部队，并于 1948 年 8 月 11 日被任命为警察局长，1967年时他已 62 岁。面对风起云涌的民权运动，这名强硬派人物的口号是“这里没有
11、宽松的政策”。迈阿密先驱报称，黑德利表示他要对一波黑人罪犯“利用民权”掀起的运动浪潮宣战。外界认为，他很可能受到上文提到的伯明翰公共安全专员尤金康纳影响，下令向黑人社区派出巡逻警车和警犬。这些警察携带霰弹枪，获许在没有逮捕令的条件下扣押任何可疑人士，并对其搜身。黑德利称此举的主要目标“针对 15 至 21 岁的黑人年轻流氓”。迈阿密居民长期抱怨警察对黑人社区的不公对待，黑德利明显针对黑人的举措立即引发争议。但在当地听证会上，黑德利却依然“嘴硬”。他宣称迈阿密没有发生骚乱的原因是他发送的强硬信息：“我已向手下传话，敢抢劫就开枪！我们不介意被指控警察暴力，他们（黑人）目前什么都没领教过呢。”美联社
12、称，迈阿密也有部分黑人居民对黑德利的强硬表态表示欢迎，“感谢他带来的安全”。黑德利则坚称自己的强硬表态并非出于种族动机，并强调他曾率先雇用该市第一批黑人警察。但毫无疑问，在当时的民权运动背景下，“敢抢劫就开枪”这句话一经媒体报道立即引起全美震动。黑德利遭到民权团体强烈批评。“争取种族平等大会”组织主席弗洛伊德麦克基斯克形容其“要在迈阿密建立第一个法西斯政权”。支持种族隔离主义的总统候选人乔治华莱士则大加赞赏，并在演讲中公开引用了这句话。“敢抢劫就开枪”并非虚言。1968 年 8 月，在迈阿密自由城举行的一场黑人赋权集会上，一辆贴着“乔治华莱士当选总统”的汽车朝人群疾驰而来。由于乔治华莱士的种族主义倾向，这种挑衅性举动立即引发冲突，这辆汽车被愤怒的人群砸毁。迈阿密警方立即找到动手的理由。尽管此时黑德利正在外地休假，但他表示“我的手下知道该怎么做”。几天之内，自由城就遭到严重破坏，至少 3 人死于警察之手。当地居民回忆说，“警察部署在每条街的两端，子弹在空中飞来飞去。警察本可以向空中射击，但他们却向人群开枪。”如今特朗普再提“敢抢劫就开枪”，不由让美国民众重新回忆起这段惨痛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