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考点1 选词填空全国视野【一】(2020孝感)爱的防弹衣陈学长儿子去买菜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回来。妻子开始埋怨我了,说:“锻炼孩子劳动能力也不是这个法子。十一二岁的孩子,能独自买菜吗?去那个菜市场,要穿过一条车来车往的马路,况且,外面的雨下得哗哗的,瓢泼一般。”起初,我对妻子的话不以为意,琢磨了一会儿,竟也有了担心,而且这种担心随着琢磨的深入愈来愈烈。终于,我坐不住了,关掉电视,拿把雨伞,匆匆下了楼。屋外风雨正紧,走了不到百米,膝盖以下的裤子便湿透了,贴在皮肤上,凉丝丝的。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一盏茶的工夫,终于来到菜市场。收好雨伞一回头,发现妻子也跟了来,她在家里放心不下。在靠近肉市的水果摊儿前
2、,我们发现了儿子,要不是我把食指竖在嘴前,妻子肯定会惊讶地大叫起来。儿子很狼狈,身上满是泥水,显然在路上滑倒过。不知为什么,他蹲在过道上,正在捡拾橘子,他的面前,是散落一地的黄橘,有些橘子已经烂了,白色的地板上沾有星星点点的黄色汁液,不远处还有个蓝色的塑料筐,倒扣在地上,我牵着妻子躲在一边,在远处不解地看着。“小家伙,这筐橘子就是你撞倒的。眼睛长哪儿去了?走路怎么这样莽撞!”声音来自摊位内,他周围的橘子等水果围成了一米多高的半圆形,一个穿着围裙的胖男子,年纪约莫三十岁,中等身材,四方脸庞。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袖口撸到手臂中间,露出古铜色的皮肤。他双手按在摊位上,伸着脖子,瞪着通红的眼睛冲儿子
3、吼。“叔叔,真不是我撞倒的,我根本就没碰到橘子筐,我经过的时候,它恰巧倒了。”儿子说。“不是你撞倒的,那你干吗捡拾啊?”“我是帮你啊!”儿子站了起来,他不想继续捡拾橘子了,歪着头,据理力争。“橘子难道长腿了?它自己会跑到地上吗?你这个小家伙不但很笨,而且很不诚实。”妻子有点沉不住气了,想过去和胖男子争论,被我一把拉住。她疑惑地看着我,似乎觉得我太窝囊。我压低声音解释说:“小孩儿顺风顺水地长大,承受能力会很差,遇到点儿委屈和挫折便会受不了,让他受点儿挫折也好。”妻子白了我一眼,但还是依了我,继续旁观。“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撞倒你的橘子筐。”儿子_(固执己见 斩钉截铁 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小坏
4、蛋!看你一身脏的,是个乞丐吧?犯了错,还不敢承认?”胖男子从摊位内走了出来。这些话,就像“嗖嗖”射出的子弹,连妻子都给伤到了,伤心的泪水迅速充盈了她的眼眶。这一次,我没有拉住,她一下子冲到胖男子面前,指着胖男子嚷道:“说话要讲道理呀,你凭什么说是我儿子撞的!”“哎哟!”胖男子转脸又和妻子吵起来,“大人来了更好,我这橘子摔烂了很多,正愁找不到头儿呢!”“你家橘子是摔烂了很多,我也很同情,他帮你捡拾,你不能赖上他呀。”妻子拉着儿子想走,被胖男子伸出的胳膊拦住。我走过去拍拍胖男子的肩膀,说:“师傅,上面有监控呢,我们看看监控吧。如果是我儿子撞倒的,这筐橘子我全买了;如果不是,你可要道歉!”“好,看监
5、控就看监控,我这橘子不能白摔。”胖男子喘着粗气,摆手让邻摊儿的一位老人帮他看摊儿,拉着我就去监控室。录像放得很慢,也放了好几遍。原来是橘子筐摞得太高,又有点儿歪,才倒的。橘子筐倒时,我儿子离它有一大截儿距离呢。“叔叔,看清楚了吧?”儿子撇着嘴说。“对不起,小兄弟,错怪你了。”胖男子给儿子道了歉。儿子大度地摆摆手:“算了,没多大事!”我为儿子竖起了大拇指。回家的路上,妻子关切地问儿子:“儿子,那人骂你的话像子弹一样,很伤人的,为什么就伤不到你呢?”儿子咧嘴笑了笑,仰着头说:“你们给我穿了防弹衣呢!你们不是经常夸我是一个善良、勇敢的人吗?”(选自安徽文学2019年06期)【二】(2020鄂州)草木
6、恩典【注】李丹崖草的香,似乎只有在两个时间才可以闻出来。一是在被碾压或拦腰斩断的时候。这时候的草,像是慷慨就义,被镰刀、车轮,割断、碾轧,散发出奇特的生命的香。这香味,让人觉得有一种拿生命才换得来的美。我小时候喂过牛,给牛铡过草,当祖母把成捆的青草放到铡刀下时,我奋力挥动胳膊,向下一压,咔嚓,草被斩成了两段,旋即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我追求这种香,似乎也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人是具有动物性的,格外爱这些草木滋味。二是在草被熬煮的时候。我的父亲是一位中医,小时候,我常常爱在他的中药橱边转悠,可以闻到与众不同的草木香氛。遇到病人前来抓药,父亲把那些或叶,或花,或根,或果的中药材用纱布包起来,放到砂锅内
7、熬煮,满屋子的中药香。在滚沸的高温作用下,我觉得这才能彻彻底底地闻到草木的香味。秋天到了,草木走向成熟,似一个男孩走向青年,一个女孩发育完善。旧时,在乡间,我喜欢睡在小溪边的草甸子上,一边看蓝天白云,一边嚼草根,我觉得,这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小时候,身小力薄的我干不了农活,放羊是我唯一的活。我把羊拴在溪边的小树上,确保它们只吃草,不会啃食庄稼,我就往地上一躺,看着羊羔吃奶,母羊反刍;我呢,则效仿羊的样子,去尝一尝草根。草木的根深深扎进土地,通过叶面来进行光合作用,它是最能吸纳天地灵气的。所以,维生素多蕴含在很多青菜当中,牛羊通过青草来摄取营养,我们再通过牛羊的肉来摄取营养,然后,牛羊和人的粪便
8、又可作为肥料给青草带去营养。这个循环看起来有些吊诡,实际上,又是多么巧妙的一个轮回。青草,在这样的一个轮回中,无疑演绎着“双面人生”。成全人畜,又替人畜打扫垃圾,还这个世界蓝天碧水,它们的一生近乎伟大。我有一位诗人朋友,他有种奇怪的感觉,每次在城市居住久了,吃大鱼大肉,诗性会逐渐泯灭,会写不出东西。这个时候,他都会到山区的寺院里,找一处周遭长满茂密树木的禅房来住,日日食蔬,这样,就能诗性重返。他说,他获奖最多的诗作,是寺院里的那些草木和蔬菜给予的。这是何其美妙的草木恩典!有时候,我实在羡慕那些古人,居住的全部是木材架构的房子,戴的帽子是斗笠,披的是蓑衣,穿的是木屐或草鞋,这样,才有“一蓑烟雨任
9、平生”的潇洒。现如今,你披着满是塑料味道的雨衣,穿着不透气的胶鞋,能“任平生”吗?我不是过激,只是想表达,人一亲近草木,就滋养了健康,培育了高雅,构建了和谐。草木的恩典,也许是它们自己都不知晓的义举,但,_,它们一直在照做。也多亏了草木的这份坚守、这种任性,才让我们有机会食草,刷新自己;闻香,愉悦心智;观色,养眼醒神。(摘自人民日报,有删改)【注】 恩典:旧指帝王按定制给臣子的赏赐。后泛指恩惠。考点2 内容理解与概括全国视野【一】(2020河南)我的太爷老师我的家乡在西北高原上,那是一个贫寒闭塞的小山村。村子的中间有一个小学堂,学堂里有几排高低不等的长桌和板凳,西墙上挂着块小黑板。学堂只有一个
10、老师,官名漆润江,四十多岁,民办教师。农村人讲究辈分,我叫他太爷。他有个绰号叫“行人”,“行人”就是能干能行的意思。他很早就入了党,作宣传抓革命,样样在行。他精于木工、画画,还会女红,村里唱戏穿的各类戏服,绝大部分出自他的手,最厉害的是,他还担任村里社戏的总导演和主演。太爷做老师的时候,把自己这十八般武艺发挥得淋漓尽致,使他的学堂在全县大有名气。学堂只有一间教室,但太爷调配得次序井然。他教完一年级生词,就让他们在外面的窗台下对着太阳去狂喊狠读,再教二年级或者三年级,互相岔开,互不干扰。他教书有声有色,形神兼具。有娃问,“拖”字是个啥?咋个念?太爷就拽着他的手满院子跑,直到他说出“拖”字来才放手
11、,从此他永志不忘。我至今还记得他教草原英雄小姐妹时声嘶力竭地喊:“龙梅,玉荣,你们在哪里?”喊得我们都为英雄小姐妹揪心。那年月课本经常不能按时到,好在每年的课本也没有什么区别,太爷就抄在黑板上让我们跟着抄。没有复写纸,他有时一页一页地抄下来,发给大家。我觉得他抄得比课本还要好,可惜那些字纸都已经不存在了。太爷对我们纪律的要求有些酷苛,不许迟到,更不许逃学旷课。如果谁没来上课,太爷会派一个娃子去他家请,如果还不来,就派四个男娃去抬。所以如果不想上学,我们哪怕跑到野地里去,也不敢在家里待着。如果你今天没有来,那明天一大早提前去,把学堂打扫得干干净净,太爷才不会处罚你。西土边壤,春夏之交时才山青草绿
12、。每到这时,太爷就带着我们排着队,敲锣打鼓地去山野,那时我还不知道世上有所谓踏青。山野翠绿,风和日丽,花香气清,百鸟欢鸣。我们挖野菜,追蝴蝶,采花蜜,摘大把的狗艳艳花,将里面的蚂蚁和小虫子抖出来,盘成花环戴在头上;把开了花的马莲从节上掐下,一吸一吹、“啾啾”鸣响。十几个娃娃,背着装满野菜的背篼,戴着鲜花的王冠,吹着自己的号角,像打了胜仗的战士,在将军的带领下,敲着得胜鼓满载而归。夏天麦收时节,太爷带我们排着队去收割过的麦地里拾麦穗;秋天,太爷带我们去山里采草药,柴胡、甘草、杜仲之类的,或挖或采;到了冬天,太爷让我们去拾柴,以作御寒之用,他要求我们必须把柴一捆一捆地码得整齐好看太爷会唱戏,但却不
13、会唱革命歌曲,可是他要强得很,到公社或县里去开会,听到一句半句,回来就教我们。太爷还充分发挥他的木匠美工优势,给我们每人做了一杆木枪一把木刀。有了刀枪,太爷就教大家跳舞。我们持枪舞刀,变换队形,边唱边舞。有时我们挎枪背刀去邻村作宣传,一二三四,孔武有力,威风凛凛。那些学校的学生娃看了,羡慕得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太爷得过公社、县里甚至地区的各种奖励,奖状贴满了他家厅房里的一面墙,那就是他的一切。他还经常作为先进代表去市里作报告,讲一个只读过十八天书的泥腿子,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随着国家的改革开放,中小学教学逐步走上正轨。小学数学中有了方程之类的内容,这些对于太爷来说,就等于是天书。他总是
14、努力地学,也仍然不许他的学生考得不好。但现实是残酷的,他和他的学生终究是跟不上了。太爷经过痛苦的抉择,辞了职,还原成一个地道的农民。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民办教师纷纷转正,工资待遇大幅度提高,但他已经享受不到这些福利了。只有那些发黄的奖状和照片,记载着他过去的荣光。在我们那个小村,现在五十岁以上的人都是太爷的弟子。他为这个村子打下了读书识字的根基,使三代人摆脱了文盲命运。我想,在中国的贫困山区,像太爷这样的民办教师,在那个特殊年代应该有一大批,他们给孩子们点亮了知识的明灯,开启了心智的大门,使数以亿计的农家子弟,学会了写自己的姓名,走出了山沟,融入了城市,走向了世界。太爷们在新中国的教育史上,留下
15、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但遗憾的是,我很少见过有人记述他们的功绩。他们是无言的丰碑,太上的大德。(选自中华文学选刊。作者:漆永祥。有删改)【二】(2020天津)艾香悠悠溢端午钟芳“五月五,是端午。门插艾,香满堂。吃粽子,撒白糖,龙舟下水喜洋洋。”在我的家乡,每到端午节,人们除了赛龙舟、吃粽子、喝雄黄酒外,还要去采几束艾草,插在自家的门楣上。我对插艾草这一习俗一直情有独钟,那一缕袅袅清香,常常把我牵进思念的故乡。儿时家乡的端午节,是氤氲在艾草香里的节日,家家户户门楣上都插满了艾草。听长辈们讲,艾草能祛病免灾,驱邪避晦,保佑一家人平平安安。端午那天,将它插于门楣,可使人身体康健。可这一插,竟有了上千年的
16、岁月。那一束束斜插在门楣上的艾草,散发出淡雅似草药味的清香。那清香,丝丝缕缕,弥漫在屋子里,弥漫在童趣融融的村庄里。轻轻地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上一口气,顿感心旷神怡,神清气爽。这一吸,那清香便让人终生难忘,岁月流转,内心一直萦绕着这一份乡野浓情。艾草是一种芳香型草本植物,碧绿中透出悠悠香气。每年初夏,正是艾草疯长的季节,它们总是挤挤挨挨地长在溪水岸边,叶片浑身泛着白白的茸毛,不施粉黛,绿油油的,充满着活力。那身姿挺拔瘦直,宛如亭亭玉立的乡村少女,清秀淡雅,温婉脱俗。轻风拂过,便有暗香浮动,带给你拂面的清凉芬芳,让人不由得吟出诗经里的佳句:“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端午节的清晨,母亲总是带
17、着我一大早去河边采艾草。来到河堤边,只见两岸青草苍翠欲滴,河水清清,鱼跃蛙鸣。晨曦中,深绿色的叶子闪闪发光,亮晶晶的露珠儿从繁密的艾叶上滚落下来,很是美丽。只见母亲小心翼翼地采着艾草,洗去上面的泥土,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母亲总是乐得合不拢嘴。回到家中,母亲还会用碎布块缝制成各种精巧的小香包,内装积存的干枯艾叶,让我们佩于胸前。嗅着淡淡的香草味儿,感受到的是母亲的疼爱和温情。据说艾草全身是宝,有祛湿、散寒、消炎、抗过敏等功效,被称为“医草”。用艾草泡水洗澡,可以解毒治病。每到端午,母亲总是煮一大锅艾草水,倒入盆中,让我和小弟泡澡。坐在漂浮着艾叶的木盆中,吸着缓缓上升的芬芳香气,相信谁也不会拒绝这
18、份浓缩了大自然草木精华的馈赠。也许是这样的清洗很舒服,小弟的脸上总是露出可爱的笑容。在艾草水的熏蒸下,我们的皮肤变得光洁生香,整个夏天都清清爽爽。一眨眼,端午佳节又快到了。母亲接连从老家打来了几个电话:“今年端午节要记得回家插艾哦。”听着母亲的唠叨,那悠悠艾香,又溢满心间。此时我才恍然大悟,端午插艾草不仅是一种念想,一种母爱的味道,更是一种习俗,一种文化的代代传承。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一棵棵充溢绿意与清香的艾草来。愿那绿茵茵的艾草,生生不息,艾香馥郁而绵长。(选自天津日报,有删改)【三】(2020哈尔滨)绳子那头我的父亲是一个修理空调的工人。暑假的一天,天气闷热,整个城市的空调都在拼
19、命地转着。我感觉实在无聊,便要求与父亲、母亲一起出去干活。父亲原先不同意,但在我的纠缠下,他还是允许了。正午烈日当头,父亲匆匆出门,回来时手里拿着一瓶新买的防晒油,在我身上细细抹了个遍,然后才放心地带着我走出家门。这是我第一次与父亲出去干活。我们爬上六楼来到雇主家。了解空调的问题后,父亲从工具袋中拿出一条毛巾,叠好,围在我的腰上,又拿出一根粗粗的绳子,一头拴在他腰上,另一头在我身上毛巾外面缠了几圈后,紧紧地系到屋里的暖气片上。然后,父亲高兴地对母亲说:“这回不用你来了,儿子拉着我就行了。他拉着我,我更踏实,你只管递工具就行。”说完,父亲就要从窗户内往外爬。我一把拉住他:“你这是要干啥?多危险啊
20、!”父亲却只是笑笑。接着,他爬出窗户,我照母亲的话,慢慢地放绳子,父亲就这样一点点爬到楼外,吊在距地面十几米的墙上。太阳仿佛从来没有这样近过,它肆意地释放着热量。大地仿佛是一块红薯,被无情地烘烤着,发出阵阵热气。我站在窗户边,热气迎面吹来,额头上的汗滴总往眼睛里跑。我的胳膊刚碰到窗台就猛地缩回,墙已经被晒得滚烫了。绳子那头传来父亲的声音:“手套!”母亲慢慢递下一双粗糙的手套。“这么热的天还要戴手套?”我不解地问。“你爸好出汗,他怕手一滑,工具会脱手掉下去,砸着人可就不好了。”母亲回答说。我握着手里的绳子,听着绳子那头传来的敲击声,眼睛有些湿润。以前我从来不知道父亲做的是这样的工作。突然,我感到
21、绳子那头重重地下坠,幸好我眼疾手快,迅速地拉回绳子。绳子那头传来父亲的声音:“踩空了,吓死我了”“你没事吧?”我和母亲焦急地问。“没事,没划伤,你看儿子劲儿就是比你大。”父亲的话带着笑意,而我却很想哭。绳子那头喊了声:“把我拉上去一些!”我便用力把他拉回墙边。父亲艰难地爬着,他的双手有些发抖,等到他踩到空调外机上,他的身体全部进入我的视野:皮肤黝黑,深深的皱纹刻入他的额头,两鬓也白了。我蓦地发现,这么多年,我竟没有如此认真地观察过他。他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活力,可是他才四十多岁啊!岁月啊,你过早地变老了我的父亲!一会儿,雇主拿来一支雪糕送给正在干活的父亲。父亲接过雪糕,道了声谢。然后,他摘下脏手
22、套,把雪糕袋往衣服上干净的地方擦了擦,递给了我。“天儿太热,小心中暑,儿子你吃吧。”他笑着说。“我不吃,你吃吧”“让你吃你就吃。”父亲似乎有点不高兴。我拆开包装袋,咬了一口冰凉的雪糕,一股清爽的感觉流遍全身,父亲笑着看我吃完整块雪糕。我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雪糕。父亲又要下去干活了,我慢慢地放着绳子,我感到一股神奇的力量从绳子那头传来,那是一种亲切厚重的感觉,一种踏实的感觉。我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绳子,紧紧地拉住绳子那头的人那是一个伟大的人。(选文有改动)考点3 赏析语句全国视野【一】(2020盐城)人间烟火气王文一早晨上班,车载音响随机循环播放,突然响起了青花瓷,“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听到
23、这句的时候正好路过一家早餐店,包子出笼,整个店面都冒着蒸汽,我忽然想起了几十里外那个小村子里的炊烟。故乡多山,虽不大却也将大地切割得支离破碎,家家户户都藏在山坳里。一条公路沿河而行,在路过村庄的时候,能看到的都只是片瓦只檐,只有偶尔顺着那条进村的小路往里延伸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原来村庄的内涵如此丰富,小路可以一直延伸到山沟沟的最深处,而村里的家家户户,就在这小路的两边,挨挨挤挤、泾渭分明地做着邻居。炊烟是不分彼此的。每到亭午日暮,或者晨光熹微,炊烟都会从家家户户的烟囱中轻轻巧巧地飘出来,这时候无论家宅广阔还是茅檐草舍,无论炊烟出来的渠道是敞亮的琉璃瓦烟囱还是泥坯堆砌的小筒,都不影响大家彼此温柔地
24、打着招呼,然后融洽地汇聚到一起,变成一抹轻柔的云,低低地飘在村庄的上空。炊烟是不记仇的,就像村里的乡亲,虽然彼此偶尔会有一些口角,但是情绪从来不会隔夜。早晨起来烧火的时候你招呼我一声,我打趣你一句,情绪很快便随着柴火进了灶膛,一把火烧过,就随着烟气杳无踪迹了。炊烟是农村最美的一张名片。薄雾轻笼的早晨,一根根或细长或短粗的烟囱里,冒出淡淡蓝蓝的细腻烟雾,这烟雾一缕一缕地汇聚起来,弥漫在农家小院的房舍屋檐上,萦绕在原野的庄稼树木上,更笼罩在整个村子的上空,凝结成一片小云,小村恍若仙境。风吹过,这些仿佛蜃气好像雾霭的轻烟渐淡,最后消散无踪。这时候,村子终于脱去了如纱般的睡衣,彻彻底底清醒了过来。跳脱
25、的鸡,蹒跚的鸭,稳重的牛,以及乱窜的猪狗,上学的稚子,劳作的大人,都在彰显着村庄的活力,生机盎然又醉人眼目。而黄昏的炊烟,又有一种别样的艳丽。红彤彤的夕阳给小村镀了一层金边,这个时候,从错落有致的房顶袅袅升起丝丝缕缕炊烟。在晚霞的照射下,缭绕在小村落里的炊烟,升腾着一种朴实,一种单纯,这烟就像这越发落寞的村落,古朴、恬静、温暖。在炊烟的呼唤下,人们或者行走,或者“突突”地开着蹦蹦车,从山间、田里、河畔顺着村道走回来,炊烟的方向,就是家的方向。乡亲们或许不会关注司空见惯的炊烟,就像他们可能没有关注家里面那个总是起得很早、睡得很晚的女人,那个女人是老婆,是母亲。她们默默地见识着村庄最冷清的晨,熬着
26、村庄最深沉的夜,却从来不会为自己的辛勤和劳累辩驳夸耀。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女人的存在,这些小房子才会按时升腾起炊烟,才会有温暖的被窝和可口的饭菜,那是家的味道。难怪中国古代文人无论桀骜还是恬淡,无论身归山野还是向往庙堂,在诗句中总会提及炊烟,悄悄地织构美好。比如陶渊明有“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范成大有“指点炊烟隔莽苍,午餐应可寄前庄”,蔡襄有“孤舟横笛向何处,竹外炊烟一两家”炊烟就是人,就是家。有炊烟的地方,才是人间。(选自中国青年作家报2019年12月17日,有删改)【二】(2020长沙)善的回音壁善,穿越古今,绵延千年,在你我心田,矗立成一面亘古的回音壁一老大的双胞胎儿子都考上了大学,光学
27、费就一万多元。老大东跑西颠,跑细了腿儿,也没把钱凑够。为这事,老大吃不香,睡不安,愁起满嘴的燎泡。媳妇说:“该借的都借了。实在不行,你跟老二张个口吧!”老大一听,咧了嘴:“去年,老二盖鸡场鸭场,跟咱借两千元,可咱连百十元都没借给他。这个时候找他,我咋张得开口?”“那咱儿子的大学就不上了?”媳妇担心问道。老大点支烟,狠狠地抽几口,烟雾缭绕,罩着老大那张愁苦的脸。这时,有人敲门。老大开门一看,竟是老二。老二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说:“俩侄子考上了大学,担心哥凑不够学费,就给哥送来三千元”说着,老二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沓钱,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老大羞愧难当,一张脸涨成了红高粱。老大
28、说:“老二,哥对不起你去年你盖鸡场鸭场,跟哥借两千元钱,可我”老二摆摆手说:“哥的家庭我知道,嫂子有病,俩侄儿要上学,你打工也挣不了几个钱。再说,你去年不是还借给我五百元吗?”“五百元?”老大一头雾水。“对呀,”老二说,“哥,你忘了吗?那五百元,是你托娘捎给我的啊!”老大终于明白,不禁跪倒在娘的遗像前,发出一声内心的呼喊:“娘啊”二节日期间,在由杭州开往成都的列车上,旅客严重超员。一个靠窗坐着的老大爷正跟邻座的人分享他的幸运经历。原来,他是到上饶的,买的是无座票,上车后抱着侥幸心理事先占了个好座,没想到直到开车也没人上来。紧靠老大爷座椅的通道中挤着好几个人,其中有一位瘦弱的姑娘,看上去不到20
29、岁的样子,被来往穿行的旅客挤得东倒西歪。看着这情景,老大爷关切地问:“闺女,这么站着遭罪,你要像我一样早点儿上车来找个座。到哪儿下啊?”“我没事的,爷爷,我到荆门。”“那得明天下午才到呢,这么远一直站着可怎么办?”老大爷摇着头表示担忧。过了一会儿,老大爷又转过脸和蔼地说:“闺女,等我下了之后你就过来坐这里。”“嗯,好的,谢谢您啦。”姑娘甜甜地应了一声。列车员开始检姑娘的票,奇怪地问:“你不是有座吗?怎么不坐?”姑娘微笑着悄悄向老大爷的方向努努嘴:“70多岁的老人家了,一直站着会吃不消的。让他知道了,他就该坐不踏实了。”列车员回头瞅了瞅睡着的老大爷,小声说:“跟我去餐车吧,我帮你找个座。”跟前的
30、几个人听到了,赞叹着给姑娘让出了一条道。三一辆轿车从度假村出来后,在乡村的泥道上抛锚了,一身名牌的车主焦急地对围观的人喊着:“谁愿意帮我爬进车底锁一下螺丝啊?”原来车子的油管出了问题,漏出来的油已经流到地面,而那里离最近的加油站有上百公里,难怪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身旁的女子鼓惑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于是他赶紧掏出一张大钞:“谁帮我锁紧,这钱就是他的了。”围观的人群里有个小伙子动了一下,却被他的同伴拉住说:“别相信有钱人的话!”这时只见一个小孩子走了过去,说:“我来吧!”操作很简单,小孩在那人的指挥下不到一分钟就锁好了螺丝。爬出来后他就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那人,男人刚想把钞票递给小孩,却被
31、女人呵斥:“你还真打算给他啊?给他一点儿零钱就好了!”于是男人从女人手里接过零钱后递给小孩,小孩摇了摇头。听见人群中的嘘声,男人只好拿出大钞,小孩竟然还是摇头。男人有些生气了:“你嫌少?再嫌,钱都不给你了。”“不,我没有嫌少,我们老师说,帮助人时不要报酬的!”男人很纳闷:“那你怎么还不走?”小孩说:“我在等你跟我说谢谢。”(摘自2020年情感读本,有改动)变式探究一 从词语运用的角度赏析语句全国视野【一】(2020重庆B)草根募捐晚会胡 玲老李突患重病的消息在老街炸开了。老李的病情牵动着老街人的心。老街,城之一隅,多是出租房,租住者皆为外来务工者,平素大家多有交集。老李五十来岁,在老街的外来工
32、子弟学校教体育,他热心善良,喜爱游泳,水性尤佳。老街边上是东江河。在老李的召集下,组建了水上义务救援队。平日里,救援队轮流在江边巡逻,劝导玩水者,救援了数十名溺水者,深受老街人敬佩。老李家境普通,不堪承受巨额手术费,加上病痛难忍,他决定放弃治疗。老街人自发组织捐款,无奈大多数人收入不高,只筹得五万多元,仍旧是杯水车薪。晚上,老街古榕树下,一群人围坐着,又说起了老李。翻看手机新闻的出租车司机小陈突然抬头,说:“要不,咱们也像新闻里一样,搞个募捐晚会,为老李筹集医药钱。”“主意倒是好,可搞晚会要有舞台、音响设备,还要排练文艺节目,我们这些土包子,怎么弄得了?”卖豆腐的老王一声叹息。“无论怎样,咱们
33、一定要想办法救老李。”清洁工陈老太说。三天后,老街人又在榕树下聚集。我昨天去文化馆收破烂,把老李的情况跟他们说了说,他们愿意无偿借给我们音响设备,收破烂的老陈说;舞台设计可以交给我孙子,他是学设计的,设计舞台背景应该没多大问题,卖菜的丁奶奶说;我表演一个街舞,念书时我可是校街舞团成员,酒店服务生小胡说大家都热切地建言献策,只有卖包子的方姨沉默着不插嘴,半晌,她深吸一口气,有点犹豫地说:“我唱首歌吧!”“方姨,你会唱歌?平时没见你出过声儿啊?”大家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方姨凝神想了片刻,小声说:“我我还是唱吧,我也要为晚会出份力,草根晚会嘛,观众不会在意我唱得好坏的。我最后唱,估计那会儿观众走得差
34、不多了,影响不了晚会的。”一周后,“救助好人,传递爱心”草根募捐晚会在文化广场拉开了帷幕。老街人把老李也搀扶到了晚会现场。老李虚弱地坐在观众席中,他被病魔折磨得只剩下一把骨架,看着就让人心疼。舞台简陋,节目也不是很专业,但依然引来观众无数,人们通过晚会了解到老李的爱心事迹,纷纷慷慨解囊。晚会临近尾声,观众渐渐散去,这时只见方姨身穿洁白演出礼服,神采奕奕地走上舞台。音乐响起,方姨亮嗓,蓦地,观众们呆了。她的声音清亮高亢,饱含深情,宛如天籁。正散去的观众,触电一般,纷纷返回来,人们沉醉在方姨的歌声里。“天啊,这完全是专业歌手的水平,方姨真是深藏不露啊!”老街人连连惊叹。哎,这声音听着好耳熟啊!很像
35、当年文工团的歌手安妮。对,她是安妮,我想起来了。20年前,安妮可是小有名气,后来不知怎么销声匿迹了台下有不少人高声议论着。方姨唱毕,台下掌声雷动,她眼神闪光,娓娓道来:“大家说得没错,我就是曾经的歌手安妮,当年文工团改制后,我下岗了,我去酒吧唱歌,去农村跑商演,做婚庆歌手。后来,有人说我老了,唱法过时了,我的生活一落千丈,那时,我又生了一场大病,身材变形。为了生存,我只能改行,隐姓埋名,来到老街,开了间包子铺。老街人不知道我是谁,他们给了我很多帮助,尤其是老李,救起了我落水的儿子,他是个好人,希望好人有好报。”方姨接着说:“其实,我已经20多年没唱歌了,为了这次登台,我偷偷练声我说这些,只想告
36、诉台下的老李,我都能重新站上舞台,重新唱歌,你也可以从病床上站起来。”好!好!台下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草根募捐晚会结束了,余热未了,引发各大媒体竞相报道,引起全城人的关注。(选自羊城晚报2019年4月8日,有删改)【二】(2020杭州)家有斑鸠陈忠实住到乡下老屋的第一个早晨,刚睁开眼,便听到“咕咕咕咕”的鸟叫声。我断定是斑鸠,不由得惊喜。披上衣服,竟有点迫不及待,悄声静气地靠近窗户,透过玻璃望出去,后屋的前檐上,果然有两只斑鸠。一只站在瓦楞上,另一只围着它转着,一边转着,一边点头,发出“咕咕咕咕”的叫声。六年前的大约这个时节,我和王仲生教授住在波士顿城郊他的胞弟家里。尽管三层小洋楼宽敞舒适,我
37、和王教授还是喜欢站着或坐在后院里。后院是一片绿茸茸的草坪,有几种疏于管理的花木。树木的枝杈上,栖息着,毋宁说侍立着一群鸟儿。一种通体黑色的梭子形状的鸟儿,在人刚打开后门走到草坪边的时候,它们便从树枝上飞下来,落在草坪上,期待着人撒出面包屑或什么吃食。你撒了吃剩的面包屑或米粒,它们就在你面前的草地上争食,甚至大胆地跳到人的脚前来。偶尔,还会有一只两只松鼠不知从哪棵树上蹿下来,和梭子鸟儿在草地上抢夺食物。我在那个令人忘情的人与鸟兽共处的草坪上,曾经想过在我家的小院里,如若能有这样一群敢于光顾的鸟儿就好了。然而,实际想来,实现这样人鸟人兽共存共荣的和谐景象,恐怕也不是短时间的事。我们把鸟儿兽儿作为美
38、食作为美裳作为玩物作为发财的对象而心狠手狠的年月,已无法计算。我能记得和看到的,一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对麻雀发动的全民战争,麻雀虽未绝种,倒是把所有飞翔在天空的各色鸟儿吓得肝胆欲裂,它们肯定会把对人的恐惧和防范以生存戒律传递给子子孙孙。再是种种药剂和化肥,杀了害虫长了庄稼,却把许多食虫食草的鸟儿整得种族灭绝更不要说那些利欲熏心丧尽良知捕杀濒临灭绝的珍禽异兽者。我曾瞎猜过,能够存活到今天的鸟类、兽类,肯定具备一组特别优秀的专司提防、警惕人类伤害的基因。不然,早该在明枪暗弓以及五花八门的机关和陷阱里灭绝了。还是说我家的斑鸠。我有记事能力的时候就认识并记住了斑鸠。在我家乡的鸟类中,斑鸠是最朴拙最不显眼近
39、乎丑陋的一种鸟儿。灰褐色的羽毛比不得任何一种鸟儿,连麻雀的羽翅上的暗纹也比不得。没有长喙和高足,比不得啄木鸟和鹭鸶。没有动人的叫声,从早到晚都是粗浑单调的“咕咕咕咕咕咕”的声音。它的巢仅由几十根柴枝,横竖搭置成一个浅浅的潦草的窝。小时候我站在树下,可以从窝底部的缝隙透见窝里有几枚蛋。记得有篇小学课文,说斑鸠是最懒惰的,懒得连窝也不认真搭建,冬天便冻死在这种既不遮风亦不挡雨的窝里。然而,整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我住在祖居的老屋读书写字,没有看见过一只斑鸠。我以为再也看不到斑鸠了。斑鸠却在我重返家乡的第一个清晨出现了,就在我的房檐上。我便轻手开门,怕惊吓了它们。它们还是飞走了。初始,无论我怎样轻
40、手蹑足开门走路,它们一发现我从屋内走到院中,扑棱一声就从屋脊或围墙上起飞了,飞到高高的村树上去了。我仍然往小院里抛撒米谷。直到某一日,我开门出来。两只斑鸠突然从院中飞起,落到房檐上,还在探头探脑瞅着院中尚未吃完的谷米。我心里一动,它们终于有胆子到院内落脚啄食了,这是一次突破性的进展。我和斑鸠的关系获得令人振奋的突破之后,随之便是持久的停滞不前。斑鸠在房檐在房脊在院墙上栖息追逐,似乎已经放心无虞。然而有我在场的时候,它们绝不飞落到院里来啄食,无论我抛撒的米谷多么富于诱惑。有几次我从室内的窗玻璃前窥视到斑鸠在院中啄食米谷的情景,每当我出门,它们便惊慌地飞上房顶。这一刻,我清醒地意识到,它们还不完全
41、是我家的斑鸠。要让斑鸠随心无虞地落到小院里,心里踏实地啄食,在我的眼下,在我的脚前,尚需一些时日。我将等待。(选自我走在这活泼泼的人间,有删改)【三】(2019随州)故乡的风杨俊文锦州风大。童年记忆里的风,有时在耳际嘶鸣,双眼便旋即做出眯起的样子,像是担心那风里的尘沙,还会吹进我的眼里。我知道这是瞬间的幻觉。最初,我识别的风的色彩是黄色。其实,风不该有颜色,即使有,也是人赋予的,比如,风从海洋上吹过,说风是蓝色;从森林里吹过,就是绿色;从雪山上吹过,就变成了白色。而家乡的风,与其他地方的风明显不同它个性十足,生猛异常。那时,还没听过“沙尘暴”这个词,只知道“刮黄天儿”,风刮起,天空一片昏黄。故
42、乡的风之所以气势恢宏,是其中的沙尘充当了风的武器。那时的风与沙尘,像是从未分开过。风力助推沙尘漫天席卷,掀翻了街口摆着糖果的摊板,刮跑了老爷爷头上的帽子。偶尔看见骑自行车的人,在风里歪扭一阵之后,不得不屈尊下驾,吃力地推车前行。有时在教室里正聚精会神地听讲,风猛然用力,让玻璃飞出窗框,在书桌上和地上“哗”地破碎。我和同伴们对风的防御,最早使用的是风镜。顾名思义,风镜就是防风的眼镜。玻璃镜片镶在细细的钢丝框上,四周有密织的布罩,两端用皮筋连接,套在头上拉至眼部,风便吹不着眼睛了。每副风镜五分钱,后来有了塑料的镜片,价格要高出很多。戴风镜并不完全是为了防风,重点是防风里的沙子。从上小学的第一天起,
43、我就开始戴风镜了。与书包一样,风镜是每个学生的“标配”。走进教室,摘下风镜,两眼周围湿湿的,时间久了,眼部泛出两个浅白的圈圈。在风大的季节,走在上下学的路上,自然躲不过风的袭扰。风从对面来,尘沙吹打在风镜上,会有“沙沙”的声响,眼前的路变得模糊不清。不知道何为“能见度”,只觉得路不在脚下。当我习惯地背过身去,风会把衣襟高高掀起,裤子突然变得异常肥大。沙粒打在后背上,能听见密密的“啪啪”声,仿佛是一阵暴雨的吹打。城南的小凌河岸,是放风筝的去处。小凌河在明朝开始有了好听的名字,称之为“凌川”“锦水”。童年时听老人说,锦州有“八景”,其一便是“锦水回纹”。我没看过有回纹的锦水,只看过它在雨季里咆哮,
44、而雨季一过却干涸得滴水皆无。河的南岸几乎没有人烟,无水的河道与河岸连在一起,放风筝则视野开阔。我仅放过一次风筝,地点就在那里。记得那只风筝是用牛皮纸糊成的很大的“鹰”,父亲为之花费了多半天的时间。放风筝前,我找来好几个伙伴,想在他们面前炫耀一番。乘着晚秋的偏北风,“鹰”很快飞起来了,飞到河道的上空,颇有搏击长空的英姿,伙伴们开始欢呼。年少不懂气象知识,也不知道其他地方,风是否也是这样的刮法。故乡在渤海湾处,气候本该沾个湿润才是,但在记忆中,却是年年风干、风大、风多。冬天刮大北风,能把厚厚的棉衣打透。好不容易盼来春天,万物复苏之时,却正是大风恣肆之日。夏季虽闷热,但风小,算是快乐时节。秋天一来,
45、风比春天更甚。那时,没读过清代学者孙星衍的“莫放春秋佳日过”,要是读过并懂其意,定会说他胡言乱语。长大后,读“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便从心底仰羡江南,忽然觉得自己“生不逢地”。原以为,故乡风的大小怕是不易改变了。但故乡人却不甘心,坚持数年植树造林。上小学时,老师带学生植树,边植树边说,树多了,长高了,风就跑了。一种向往久了,便会跑进梦里。我多少次做过与江南有关的梦,虽然是文字里的江南,但黄鹂翠柳、白鹭青天,还有茂林修竹、碧水微风,着实让我兴奋一阵。当然,故乡是变不了江南的。故乡的人也许和我一样,少不了做江南的梦。梦做着做着,故乡竟然有了梦里的轮廓,
46、大概是经过了四十年的光景,那轮廓渐渐清晰,渐渐现出了树,现出了大片大片的密密的林,覆盖在城市的周围,漫过山峦,漫过村庄,一直漫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数不清的风筝,还在空中飘飞。河岸,确切地说是河的两岸,已被装点出缤纷的色彩。弯曲的小路,顺着河流蜿蜒伸展,间或有大片的绿草和好多种树。河水很是平静,像是过去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波光微微泛动,明亮而安谧,倒映的绿荫加重了几层水色。看得出来,流水不再是河道上的匆匆过客。鳞次栉比的高大楼宇,被纵横交错的黑色路面,分割成鲜亮的组群。梦里有的,连连飞来眼底;梦里没见过的天鹅,竟也成群飞来,栖落在城区偏北一座新建水库的上游。因此,那里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天鹅湖。灰鹰、
47、苍鹭、鸥鸟、秋沙鸭、赤麻鸭追逐着从水库里流淌出的小凌河的浪花。故乡的风,依然在四季里行走,从未停歇,但它已失去身披黄色的凶猛。穿过绿树荫荫,送来阵阵洁净的清爽,露出透明的形态。记忆中和现实中,故乡的风究竟形态如何,又会带来怎样的回味和感受,也许,只有故乡人知道 (选自2018年8月4日人民日报,有删改)变式探究二 从句式或语气的角度赏析语句全国视野【一】(2020宁波)城堡旁的老树意大利马西米利亚诺弗雷扎托【阅读提示】寓言是一个怪物,当它朝你走过来的时候,分明是一个故事,生动活泼;而当它转身要走开的时候,却突然变成了一个哲理,严肃认真。马西米利亚诺弗雷扎托的城堡旁的老树是一则意味深长的寓言。阅
48、读时,需要我们从有趣的情节中抽丝剥茧,细细咀嚼有趣的语言,找到隐藏在故事中的智慧。很久以前,有一座小山丘,微风轻轻拂过山头。山头有一棵老树,还有一座破旧不堪的城堡。没有人知道,他们已经存在多久了。城堡里蔓延着无尽的回忆,老树就坐在那里,微笑着俯瞰山下的世界。一天,一只老鼠颤巍巍地跑到树下,“嗖”地躲进老树浓密的树根间。紧接着,一只老鹰扇动着巨大的翅膀掠过树顶。老鼠得救了。这时他发现,树根下有什么金灿灿的东西。“好美的王冠啊!”老鼠心想,“是我的了。”许多年后,老鼠又回来了。这时的他,已经成了鼠王。他对老树说:“我现在是国王了,你所在的这片土地是属于我的。我喜欢这儿,我要在这里重建一座城堡!”老
49、树沉默不语。鼠王兴高采烈,开始建造他的城堡。没过多久,雄伟坚固的城堡建成。城上旗帜飘扬,城下卫兵重重。鼠王威风凛凛,再也不似当年那般胆小柔弱。可是他不知道,这片土地也曾被另一位国王占领过。有一天,蟾蜍国王骑着他的坐骑,来到这座宏伟的城堡下。他对着鼠王愤怒地喊道:“你是哪里来的强盗?竟敢践踏我的土地!赶快离开这里,否则我就向你宣战!”鼠王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大吼:“我现在谁都不怕。别说是你,就是老鹰来了,我也不怕!”于是,老鼠国和蟾蜍国之间开战,两个国家的子民纷纷加入。战争很残酷,整座山都在颤抖。很快,秋天来了,但战争还在继续。鼠王向老树下达命令:“我要你把所有果实拿出来,分给我的将士们吃。如果他们
50、吃不饱,这场仗我们是赢不了的。”老树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漫长的冬天来了。刺骨的严寒像一把利剑。鼠王非常担忧,向老树提出要求:“我需要你的树枝,给我的将士们烧火取暖。不然,这场仗我们就输了。”老树依旧沉默。春天终于来了,鼠王也迎来了胜利。他又来到老树面前,提出最后的要求:“我们打败了那群蟾蜍!我们要好好庆祝一番!我要把你点燃,做篝火。”老树还是一句话也没说。他在沉默中被老鼠们点燃,没有哭泣,也没有号叫。那晚,老鼠王国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鼠王得意扬扬,享受着胜利的喜悦。第二天,太阳迟迟没有露面。整个天空,像是被一个大斗篷遮住,灰蒙蒙的。原来是老树燃烧后化成的灰烬。灰烬犹如千万只翅膀,乘着风,
51、一点儿一点儿遮蔽了天空。直到一百年后,太阳的光芒才再次照耀大地。然而,老鼠王国早已不存在了。只剩下一座残破的城堡,一顶古老的王冠,还有一株新生的树苗。(于晓玮译)【二】(2020南京)惊叹,由“吁”到“芋”冯杰在我们中原殷墟出土的甲骨文里,你就是把全部的龟片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这个小小的“芋”字,文字比它本身走来得要更晚一些。我开始把它的来历想象成一出乡村传奇:最早,是在很远的一天,我们中原的先民在田野或荒无人烟之地苦旅,忽然,看到了那种未曾见过的大叶子,于是,发出惊叹的语气词“吁!”再于是,这种植物就开始叫“芋”了。这就是它的来历。当然,还得给汉字戴上一笠遮雨的草帽。中国汉字有个规律,凡带草
52、字头的,都是绿颜色的汉字,能发芽的汉字,能种下的汉字。这是我赋予这种植物诞生记的小引子,自然是禁不起推敲的。我只不过想用文字把它打扮一下,好让芋穿着一面面大绿叶子出场而已。芋因充满乡土情结而可入画。我是首先看到齐白石画的芋叶,其后,才看到真芋的。在一方小小的邮票上,那芋的肥大枝叶几乎延伸到方寸之外了。滴下的露水,正在深浅分明的墨叶上流淌。一边,还有两只歌唱秋风颂的蟋蟀。初春,母亲常常会在集市上买些小芋头。大的煮熟,让我们蘸着小碟子里的白糖吃。小的也不丢,留下来。我看到一小筐里放着一堆小芋头,一个个顶着绿芽。原来母亲要种。芋头开始在院子里发芽,抽枝时还要随着培土。等到长大时,芋的风姿有点像陆地上
53、生长的荷叶。大叶子在晚风中缓缓摇曳。有串门的人也“吁”:“你们怎么种了一院子藕啊?”中国的芋头可能要数广西荔浦芋头最大最好。据说过去都是“贡品”。母亲生前,我们全家坐在一起,看过那个关于刘墉的喜剧,荔浦芋头作为角色在里面出场过。那时,曾有黄昏里开心的笑声。有一年,我随一个旅行团到过荔浦,专门在一个小火炉前买过一个,双手捧着,边上车边吃,干、面、掉粒,惹得一车人看我的贪相。别人告诉我,桂林那边也有卖的。等到从桂林回中原,临上车时,想给母亲买个带回去,却怎么也见不到芋头那毛乎乎的影子了。后来冬天,在北中原的小镇菜市场上,见到了这种荔浦芋头,是从南方运来的,我毫不犹豫地买了两个,让母亲尝尝。母亲嫌太
54、贵。“不贵,芋头都是坐火车来的,那么远。”母亲还用刀片削下几块,说留下来种种试试吧。她以为还会像过去在集市上买的小芋头呢,一个个都听她的话。来年,荔浦芋头沉默,都没有发芽。(选自泥花散帖,百花文艺出版社2016年1月版)考点4 理解词句含义全国视野【一】(2020咸宁)对青春的尊重程刚初中那会儿,父亲母亲已在南方做生意多年,家里生活条件很好,我过着富足的生活。我的学习还是蛮不错的,初中毕业后,我考上了市里的这所实验中学。那时,学校搞勤工俭学,在校园西北角空地开了10亩地,分给各个班,让自己种东西,收获后自己卖作为班费。王老师带着我们把这块地种上了菜,这是我头一次干农活,有一种说不出的新鲜感。李
55、同学家在农村,是学习上的佼佼者,学校一届只在各乡镇招10名学生,他是其中之一。其实有些时候,我能从他身上感受到生活的不易,他每个月回一次家,然后带足能吃一周的干饼,再带些咸菜,大部分时间都是吃这些,他用的被子上还有补丁,而我的早都换成了又轻又暖的羽绒被。种菜初期的新鲜劲儿很快就没有了,我开始讨厌拔草,特别是施肥,简直是最难受的事了,刺鼻的粪臭让我一次又一次想吐,后来,一到劳动我就找各种借口躲开。这片菜地,多亏李同学了,全班就他会种,就算老师不组织去菜地劳动,他也会自己抽空到菜地看一下。施肥的时候,就他一个人干得最卖力,他说他在家就干这些活,早都习惯了。我不去劳动的事儿,王老师看在了眼里,严厉批
56、评了我。我当时很不在乎,我的理由也很充分,到时候班里组织活动,我可以多捐点儿班费。过了一段时间,菜地收获了,卖了800多元。班委研究这钱怎么用,大家一致提出要给李同学200元,因为数他最辛苦,我说我再捐400元作班费,却被王老师拒绝了。后来,李同学也拒绝单独分给他200元,他说钱是班级的,不应该单独分给他。这一周,李同学没回家,我在步行街买鞋时,在一家饭店门口碰见了他。他正在和一位师傅倒垃圾,我问他怎么在这里,李同学笑着说:“打个短工,一天30元。”我点了点头,没说太多就走了。那天下午,逛街累了,我便进了电影院看电影。可刚进影院,看到前面两个熟悉的身影,是王老师和李同学,真是巧了。看完电影,李
57、同学坐公交回学校,而我和王老师坐另一班回家。车上,我和王老师闲聊,问王老师:“李同学家里条件不好,怎么舍得花钱来看电影?”王老师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程刚,李同学说从来没进过影城,说我最近给他补习知识竞赛很辛苦,想邀请我一起看一场,我知道他家条件不好,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为啥?”我有些疑惑地问。“老师尊重他的青春,他家贫穷,但他的青春里没有自卑,也不缺时尚,他把最苦的活当快乐,想看电影,就去打工挣钱,这是他最真实的青春,也是让我羡慕的青春。程刚,你尊重你的青春了吗?你多交班费,你来看电影,是自己奋斗出来的吗”王老师说完,认真地看向了我。那一刻,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我的心却在翻涌。
58、从那天起,我知道了在青春的色彩里还有“尊重”这个词,不但要尊重别人,更应该尊重自己,这样的青春才最有意义。(原载辽宁青年)【二】(2020泰安)丑 石夏新祥世人有玩邮票者、玩古董者、玩文字者。老墨和老白以玩石头为乐,因玩石头出名。老墨和老白是一对挚友。老墨开车到桃源茅草街去寻石,邀上了老白。茅草街邻桃源境内沅水的一条支流。河床很浅,清凌凌的水在石头间游走,时而高声喧哗,时而默不作声。石头遍布在河床里,大则似碗、碟、盘、笠,小则如卵、珠、米。其状无棱无角,乖巧圆滑。色多为白、黑,间以红、黄、蓝、绿、紫。两人在小河的分叉处分手,各朝上游寻去。到下午时,老墨只觅到几块可要可不要的石头,有些沮丧。老白
59、却喜滋滋的。你捡到好东西了?老墨问。是个好东西。老白说。于是从背囊中取出一块石头,这石头大得好比一个盘子,圆得像是用圆规画好后打磨而成。老白把石头放进浅水里。石头乃玛瑙石,白色,质地像奶。润、绵、厚。不浮、不薄、不浅。其间黛黑的纹理,恰如国画大师勾点。一幅“独钓寒江”图浑然天成。老墨看得有些呆了。一路回城,老墨和老白都十分开心。老墨建议老白把石头养好后参加全国奇石展,定能获得大奖。到城乡接合部,两人上了一趟厕所。老白出来时,看见老墨站在车边,脸都气黑了。老墨的车窗被人砸了!放在车里的两个包已经没了。老墨报了警,警察二十分钟后赶到现场,拍照取证,录口供。老墨把老白送到家,蔫蔫地去修车了。两人一如
60、既往地交流石头,提起那块丢失的“独钓寒江”石,不免摇头叹息一番。两个月后的某一天,老白正在养石。老墨打电话给老白,老白,你过来看一下,我得到了一块石头,你肯定会惊奇。老白立即打的到了老墨的“丑石斋”。老白的确惊住了。老墨说,老白,寻到这块石头,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惊呆了。你在哪里得到的这块石头?茅草街,就是我们上次寻石的那一条小河。老墨说。世界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两块石头,这和双胞胎兄弟有区别吗!老白叹道。老墨说,老白,这块石头让给你吧,就算你失而复得。老白说,你舍得?老墨说,你养我养都一样,你拿走吧。老白就拿走了那块石头。他说,我肯定会拿它参展,一旦有了市价,我把钱全部给你。那块“独钓寒江”石果真得
61、了大奖。专家评估,市价三十万。老墨说,恭喜你,老白,你发了。老白说,老墨,我说过的,我会兑现我的话。老墨说,老白,石头这东西,有价无市,要不你给二十万吧。老白就给了老墨二十万。以后,两人一如既往地玩石。有一次在河里寻石头时,老墨脚下一滑,掉进了一个深水潭。水底暗流涌动,老墨像被一只鳄鱼咬住,打了几个圈,就要被扯进潭底。将要没顶时,老墨喊,老白救我!老墨最后被老白救了起来。老墨坐在岩石上,久久不发一言。老墨已经七十岁了,要随儿子到深圳去定居。临行前,老墨把老白邀到家里喝酒,喝着喝着,老墨就哭了起来,泪水怎么都擦不干。老白说,老墨哥,可不兴太伤感啊!老墨说,老弟,多谢你这么多年陪我玩儿,我对不起你
62、。老白说,别说那些话,我陪你玩,你不也在陪我玩吗?老墨说,老弟,我这一屋的石头都送你吧!老白说,你这些石头起码值二十万哪!我给你钱。老墨急了,老弟,别说钱,可千万别说钱!其实,当年老白把“独钓寒江”石送展之前,要给石头换一个底座,老墨做的底座实在是太俗了。老白换底座时,发现石头的下面有一个丁字形口子,老白当时再一次惊住了。他在小河里寻得那块石头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磕出了一个丁字形的口子,这口子和那口子竟然惊人地相似!老白相信,老墨所说的对不起应该是“独钓寒江”石这事。(选自微型小说选刊,有删节)【三】(2019泰安)槐花约谢 冕春日,友人捎话说,中天门的槐花开了。他记得我与槐花有个约定。十年
63、前的那天,华北平原正吹着暖风,一片葱绿,槐花花事已过。清晨,约几位朋友登泰山,望不尽的奇峰峻岭,一派令人惊叹的“青未了”!约行两小时,艰难的盘山道走过,迎面而来的是一片开阔地,中天门到了!令人惊喜的是,在平原已过了季节的槐花,在中天门竟以漫山遍野的灿烂迎接我:花若有待!我知道,槐花隐忍着推迟她的花期,等着我的到来。平原的槐花我见过,燕园的槐花也很有名,但那些花景是散落各处的,总在隐约仿佛之间。而中天门的不同,是集聚性的、无保留的、竭尽心力的绽放,不!简直是喷发!那情景,那气势,一如齐鲁大地无所不在的侠气与柔情,令人感到温暖。极目望去,眼前涌动的花海,白花花的竟是让人心惊的明亮!在道旁,在岭崖,
64、在山谷,到处是她飘洒的璎珞。浅浅淡淡的绿中泛着明媚耀眼的白,在明亮的阳光下闪着光芒。多情得让人心疼的中天门槐花!为了迎接我的到来,她用浓郁的、甜蜜的香气蒸熏着我,多让人心醉的缱绻缠绵!那是我首登泰山,是数十年的圆梦之举。我不是旅行者,也非香客,而是圆梦者。我知道山势奇陡,数十里的山道,七千多级的台阶,还有那让人惊心动魄的十八盘。但我决心一步一步地从山下拾级而上,用一步一步的攀登表示我的虔诚,用一步一步的跋涉丈量它的伟大。它是众山之首,奇兀、险峭、壮美,但它不单是一座风景山,更是一座文化山。风景优美的山,并不罕见,而文化积蕴深厚的山,名世者稀。但泰岳却是风景与文化的集大成者。登泰山就是向中华文明
65、的追随之举,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来阅读一部浩瀚的中华文明史。中华文脉的气韵都荟萃在它的山岚之间,历代帝王留下的封诰碑石,摩崖上的诗文墨迹,多少先贤汗水和墨香播洒在泰山的盘山古道上。我来北地数十载,所居城市离泰山并不远,有诸多机会可向它礼敬,因为景仰,所以肃穆,我总惮于贸然登临。登泰山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节日,我要在最庄严的日子,以最虔诚的心情,用最郑重的方式表达我最深沉的敬意。这是至少一个甲子的等待。我与泰山的约定如金石,践约选择的就是那一年,那一月,那一日,那一刻。同行者四人皆我好友,感人的是毛老师,他已体力不支,为陪我,强行至中天门。力竭,众人劝止,改乘索道至南天门迎我。毛老师于翌年病逝。中天门似
66、是久待后的欣喜,它以满山满谷的槐花云、槐花雪、槐花风、槐花雨,来回应我们的约定。那次登临后,我寻求再次登山的机缘。五年后重登泰山,陪同者易人。四月,山中微寒,花时尚早。我暗下决心,相约十年为期,重践槐花之梦。这就到了此年、此月、此日、此刻。朋友记得我的心愿,恐我误了花期,提醒我:中天门的槐花开了。我如听天音召唤,摈弃手边俗务,跃身而往。是日,朝发永定门,午前直抵泰安。主客杯酒言欢,相忆十年旧事,我心有所萦,不敢恋杯,瞬即离座,款步登山。较之十年前,身边多了几位陪同者,均儒雅时贤,一路言谈甚欢。 抵中天门,但见满谷槐花汇成了溢满岱宗的香雪海。自2004年首次登临,阅槐花盛事于中天门,至今近十载。
67、2013年春日,我如约前来,花事如海,真情如梦,十年旧约,两不相忘。都言花能解语,我言花有信、有情、有爱。中天门的槐花,齐鲁大地上的情义之花!我将此种感受发至远方:“永远的槐花之约,你开了,我就来了!”为了表达我对槐花的感激,或可换种表述:“永远的槐花之约,我来了,你就开了!”【注】 谢冕,福建福州人,1932年生,文艺评论家、诗人、作家,北京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名誉委员,诗探索杂志主编。变式探究 理解句子的含意全国视野【一】(2020青岛)大城小树连 亭树本来长在乡野,由于人的关系,进了大城。虽然有些树由于水土不服而总有些营养不良,但毕竟大城算是有
68、了树。霓虹闪耀、车水马龙的繁华热闹,若是没有树作为衬托,也只是没有生气的热闹而已。堆满楼、车的大城是死的,而树的加入,激活了城市。树静止时,如大城恪尽职守的卫兵;树摇动时,荡漾出轻微的波浪般的乐声。在树的一静一动中,大城获得了庄重和灵动。而这庄重与灵动的布景里,常常少不了鸟的身影。在大自然中,鸟是跟随树生活的,人们把树搬到大城,就把鸟引到了大城。唧唧啾啾的鸟声,给大城增添一抹轻灵的亮色。与大城相比,树很单薄,没有楼高,树间的鸟鸣也容易被汽车的噪声淹没。在大城,似乎人与树各有各的存在,各有各的活法,互不相干。但不管是否在意,大城越来越离不开树了。或许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瞬间,比如树变换了风的走向,
69、比如树接住了窗前的一缕目光,比如树读懂了匆匆行人的疲累,一切就有了不同。树不经意间的每一次摇动,每一次呼吸,对大城来说都是恩惠:休息时,人们用树的那抹绿色放松疲劳的眼睛;在车站候车时,人们需要行道树遮阳挡雨。大城有了树,仿佛装了无数净化器,人们在一呼一吸中感受光合作用的律动走在人头攒动的繁华大街上,人有时会与一棵棵树对望。人们看着树,树也同样注视着人,它们温和、宽容的目光,消融了人的紧张疲惫。有时经过一棵树,听到鸟鸣周匝,耳朵会突然醒来,头会不自觉地抬起来,对鸟投以欣喜的目光,对树发出由衷的赞叹,混沌的兴致一下子活过来,突然哼出一些遥远的曲调,仿佛自己又变回那个新鲜的血肉丰满的人。前阵子我的一
70、个朋友在大城添新居,费尽心力地将老家的一棵月桂搬进新家的花圃。我去看了这棵月桂,它已经有胳膊那么粗了。朋友说,这棵树是断不能割舍的,倘若不能将它带来,宁可回老家也不进城。我想起作家苏童也曾为没有属于自己的树而耿耿于怀。有一天他突然在城里拥有了两棵树,他在文章里写到,这两棵树弥合了他与整个世界的裂痕,这是父母和朋友都不曾做到的。我的朋友,并不像苏童那样是个名作家,但他与树的感情,和苏童是一样的。我曾在医院听了将近一个月的树声。我生的不是什么大病,却得住院,得手术,手术后又得住在白惨惨的病房里,这怎么受得了呢!况且,又不能看书,不能见很多的人,一天到晚,或躺着,或靠着,无聊得很。我多么希望能跟外界
71、多一些交流啊,只要能够冲破这狭小的病房,什么都是好的!有一天,我仿佛听到了一棵树的声音,沙沙沙,沙沙沙我还听到了鸟儿的声音,唧唧啾啾,唧唧啾啾我睁开眼睛向窗外看去,见不到树,偶尔能看到鸟儿掠过窗玻璃的身影。我想,那窗子底下必定是站着一棵树的,不然哪来的沙沙声与鸟儿的歌声呢?我问从外面回来的母亲,母亲说:“是呢,是一棵碗口粗的杉树。”等我能从病床上起来走动,我就时常趴在窗口看院子里的那棵杉树。它挺拔、秀丽,枝叶间竟还隐藏着一个鸟窝,我猜想那鸟窝里一定有正在孵化的鸟蛋。呵,医院里的一棵树上,生命正在悄悄地孕育萌发!一个清晨,我在病房里醒来,听到沙沙沙的声音中夹杂着雏鸟的欢叫声,急忙奔到窗口,只见鸟
72、妈妈正给小东西喂食呢!医生说,我心态好,手术后恢复得特别快,可以提前出院了。我竟很舍不得那棵树,我的康复是它赐予的。出院前,我专门去看望它,我忍不住对树投以惊叹的目光:它脚下的泥土那么少,但枝叶依然繁茂,始终朝着天空和阳光的方向用力延伸。从此这棵树便在我心里扎下了根,潜滋暗长,成为我生命中的参天大树。从医院出来,我终于又能走在大街上,走在一棵棵树之间。大城依然繁闹着,那一棵棵挺立在大城的树依然生长着。我想,我们身边一些或远或近的人,像极了这些离我们或远或近的树,他们在我们的生活中已是不可或缺。(节选自连亭以一棵树为起点,有删改)【二】(2020南充)芦苇花的精魂扶云芦苇花随风飘逸,那一片片的风
73、景,摇曳在家乡的冬春季节。我站在芦苇荡旁边,眼看、心感,总觉得芦苇花有一种说不清的精魂在那里飘拂。真的, 很少有植物的花带给人这种感觉,即便是秋菊也要输给芦苇花。秋菊还是带有些艳的颜色,芦苇花的朴素与柔细像极了母亲,历经沧桑,还是那般亲切,她浑浊的老眼透溢出慈祥的光芒。芦苇花内里,最深邃的那份情感,魂系着芦苇荡的仁心雄魄。细想下去,天地造芦苇,这苇却不尽是干瘪,虽然它腹中空洞,却诠释了“空也是富有”的极妙哲理。这也许有些难懂,“空”与“有”本是相反的两极,怎么能搞在一起?但等到芦苇抽出了芦苇之花,我才真正懂得芦苇的气质心那般空,爱是这般厚。芦苇的心间呀,盛着一片天,它怕这个天太空寂,慢慢捧出充
74、满质感的芦苇花。这花似人生的彻悟,在黄叶与绿叶中间绽放一种白发苍苍的弧度美。我心中不由一惊,没有什么比这样的画面更能让人感受到冬野之真味了有什么植物能把毛茸茸的花,撑过一个又一个清冷的黄昏,与寒冬深情地去握手,你来说一说?请不要讲, 潇潇冷雨打沧桑,呼呼寒风吹断肠。整个芦苇荡,已然跨越清冷,不知是芦苇花温暖了残阳,还是落日渲染了芦花美。我想起一个女性朋友,在遭遇身体误诊、丈夫背叛、失去女儿的苦难后,她的心没有灰暗甚至死去,却用自己的爱去温暖一个又一个孤儿。她说,在爱中学会爱,自己很像一捧芦苇花。我听后,在泪眼模糊中,突然感到了芦苇花人性的甜美。这让我想起患渐冻症的武汉金银潭医院院长张定宇,他在
75、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第一线坚守,同为医护人员的妻子感染了病毒被隔离治疗,他说自己怕得哭了。当时,分身乏术的张定宇不能陪在妻子身旁,有时一连三四天都看不上妻子一眼。谈到自己的渐冻症,张定宇却没有半点害怕。但他说,在开车去看妻子的路上,自己害怕得哭了,心里怕失去她。所幸,妻子感染后已经康复。就像初春依然挺立的芦苇花一样,张定宇的双腿已开始萎缩,全身会慢慢失去知觉。他对时间特别敏感,因自己的身体会渐渐被这种罕见的病魔“冻”住。他曾说,自己必须跑得更快,才能跑赢时间,一定把重要的事情做完;必须跑得更快,才能从病毒手里抢回更多病人。初春依然挺立的芦苇花,像张定宇一样,如同一面面旗帜,站在芦苇荡的那头遥遥照耀
76、而来,拉出一片片暖意,一点点地在我的心扉展开,似有一个声音在呢喃和诉说,一点一点地将生命的抗争用毛笔在天地间一笔一画地写着、写着,像慢镜头一样。每年三月烧芦苇做草木灰, 触目即是的芦苇花颜将不复存在,过去的艰涩和荣光只有芦苇根知道。有人说,秋天芦苇花开了,就意味着生命光华铺射,那便是高峰闪现。内心质朴的人们, 一直把芦苇花装在心头,阳光不断透过指缝进入瞳孔,似乎新苇在眼前努力地生长。(选自意林,有删改)【三】(2020临沂)那一束光李朝德挂上电话,我立刻就后悔了。车窗外,最后一抹余晖落下,远山只剩下黛色的模糊轮廓。火车还有一个多小时才经过村里,那时天早就黑了,那么晚让母亲站在路口做什么呢?火车
77、在夜色中呼啸,望着车窗外的阑珊灯火,我一路忐忑。那天,我从昆明乘火车去一个叫宣威的小城参加会议,这趟城际列车要穿过家乡的村庄。我家离铁路并不远,直线距离也就五六百米。火车夜过家乡,最熟悉的景致与最亲近的人就在窗外一闪而过,兴奋激动转眼间成远离失落,那种感觉难以描述。十多分钟前,我打电话告诉母亲我要坐火车去宣威,要路过村里。母亲很是高兴:“去宣威做什么?大概几点钟到?”我一一回答,但有些遗憾:“可惜村里没有站,不然可以回家看看。”母亲说:“你忙你的,我身体好好的,不用管。”说完这句话,电话里一阵沉默。我理解这时的沉默。我与母亲都不太善于表达感情,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父亲在世时,彼此都习惯这种沉默
78、,即便一句话不说,却也温暖而坦然。但现在的沉默却让我内心紧缩,父亲过世后,母亲常说,时间过得慢,太阳总不落山,天黑后,天又总也不亮。近些年,我隔三岔五总要打个电话问问,很多时候不为别的,就为听听母亲的声音。如果不是假期或者有特殊事情,我一般很少回家。母亲总是说:“你哥你姐就住在村里,我身体好好的不用挂念,打个电话就行了,那么远,跑来跑去浪费车费!”我理解母亲的本意,儿子好不容易在城里立足,她希望我小心翼翼走好每一步路,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都不要有半点闪失,因此,她不愿意耽搁儿子的时间。在母亲眼里,总是把孩子看得重于泰山,却把自己看得轻于鸿毛。但是,车过村庄,母子相距几百米却不能相见,对我来说终
79、究是一个大大的遗憾。于是,我打破沉默:“妈,要不火车快到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你,你去村里的铁路口等我,我在7号车厢的门口,会向你招手,你就可以看见我,我也可以看见你了。”这个突然的提议,我自己也觉得有点意外和为难,夜色中叫母亲在路口等着见我,算怎么一回事?但是母亲很高兴,一口答应了下来。我们都知道那个路口,那个叫小米田的路口是连接村庄与田地的一个主要路口。近些年火车多次提速,由单线变成复线后,铁路沿线早在十多年前就全线封闭了。小米田路口虽然还在,但已被栅栏隔断,现在只剩下几米宽的道口。火车通过那个道口需要多长时间呢?估计就是一闪而过吧,我与母亲能相互看见吗?火车一过沾益县城,我就给母亲打电话让她
80、去道口等着。沾益县城离老家松林村不到二十公里,估计不到十分钟我就可以看见母亲。此时一明一暗,车里车外仿佛两个世界。我把脸贴在7号车门的玻璃上,努力寻找熟悉的山川轮廓。窗外模糊一片,夜色包裹着车厢,我计算着时间与路程,却总不能看见熟悉的村庄。焦躁中,却看见远远的公路上有车流的灯光,黑夜中流光溢彩。正纳闷儿这是哪一条路呢,远远的路上放着光芒的“施家屯收费站”白色大字突然出现了。我心里一阵酸楚,“施家屯”已是隔壁村庄,火车刚在1分钟前驶过松林村,我竟然没有看见我熟悉的村庄与站在路口的母亲。我颓然地打电话告诉母亲:“妈,天太黑了,我还没等看见你,火车就已经到施家屯了。”母亲也说:“刚才有趟火车经过,太
81、快了,没有看见你。我想应该就是这趟火车,知道你坐在上面,就行了。”我为自己的粗心愧疚不已,说不出话来。年迈的母亲在黑夜的冷风中站着,我在明亮、温暖的车厢里坐着。本想让她看见我,我也看见她,却害得她在路边白白等待和空欢喜一场。我不甘心,对母亲说:“妈,要不明晚我返回时,在最近的曲靖站下?站上有到村里的汽车,半个小时就到家了,住一晚再回昆明,方便得很。”电话里,母亲慌忙阻止,语气固执而又坚定,仿佛我如果这样做,都是因为她引起的。我没有办法,告诉母亲,那明晚还是在这个路口,到时候我会站在最后一个车厢的车门旁招手,我们一定可以看见对方。翌日返程,我早早地走到最后一节车厢的车门旁。黑夜的火车如一条光带在
82、铁轨上移动,伏在玻璃上我把眼睛使劲睁大,可还是很难看清车窗外的任何景物。这时候,我又看见了“施家屯收费站”这几个字。车内外温差大,窗户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我慌忙用手掌擦拭玻璃,用双手罩住眼眶,以遮挡车内的亮光,在微弱的光线下仔细搜寻外面的一景一物。我终于能看见车灯照出几米远的模糊的路面轮廓,还看见了如萤火样的村庄里的昏黄灯光。就在一个路口,我突然看见有束手电筒光在黑暗中照着火车!我刚要摇手呼喊,火车却又过了!我忙掏出电话,颤抖着告诉母亲:“妈,我看见你在路口了。”母亲在电话里说:“我也看见你了。”两句话说完,车外再没有了村庄,母亲越来越远了。我在夜色的火车中,不过是一晃而过的黑点,那个叫作小米
83、田的道口,不过只有三四米宽,而站在路口等我的母亲,她还没有一米六高啊(选自意林2020年第1期,有删改)考点5 分析人物形象全国视野【一】(2020苏州)草原日出英多丽丝莱辛那年冬天,每晚睡前,他都对着枕头里面大声喊:“四点半!四点半!”直到确信脑袋已抓牢这三个字,才安然入睡,仿佛一片安眠药突然降临。他脸朝着闹钟的方向,这样醒来后第一眼便能看到它。早晨四点半,分秒不差,他得意地按下将要响起的闹铃。再躺这最后一秒吧!不,他弹跳而起,如鱼跃水面。冷啊!真冷啊!出门,带上猎枪和狗。天亮前他得赶完四里路。他在疾行,狗在探路。它们没有经过训练,自由散漫,有时会玩失踪,但却是他最好的同伴。为了几枪射击,他
84、要赶很长的路,有了它们路上就不枯燥了。他在田埂上跑起来,大步慢跑,扎实前进。这方法是他观察土著人学会的:上身的重量交替落在两脚上,保持慢速、平衡运动,这样不会疲乏气短。当血液从腿部冲上胳膊,他对身体的得意和骄傲油然而生,直到他不得不咬紧牙关,关住那股想大声歌唱的强烈欲望。草原。第一只鸟在他脚边醒来,接着一群鸟冲向天空,鸣叫着宣布新一天的开始。他终于抑制不住,发出狂野的喊叫,然后野兽似的狂奔,他在疯狂中忘我地歌唱生命的愉悦和青春的奢华。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我15岁啦!15岁啦!这话对他来说很新鲜,他满怀兴奋又若有所思,开始用手指感受走过的岁月,像数着鹅卵石,每一块既独立又离不开彼此,每一块都闪烁
85、着奇异的光芒。这就是他:在这片土地上生长了十五年的男孩。陪伴他的有这缓缓的河水,还有这充满挑战的空气:夏日正午,它闷热难耐;冬天早晨,它凛冽刺骨。没有什么他不能做到!他觉得自己将来的生命是伟大而神奇的,完全是他自己的:“世上所有大人物都曾像我现在这样小,所以我也能成为大人物。只要我愿意,我能把世界变成我想要的样子。”他的嗓音充满了紧迫性、真理性和非凡的勇气。他又大声唱起来,歌声沿着河水旁的峡谷回荡,他停下来等待回声,然后又唱:“歌唱吧!这就是他只要愿意,他就歌唱,这个世界必须响应他!”他等待回声。那些新鲜的想法又回来了,如同有人在回应他、鼓励他。峡谷充满了细软的回声,在小河旁的岩石间来回撞击。
86、突然,传来一种陌生的回声!那声音不是他的,也不是鸟儿的欢唱,也不是流水的叮咚他从疯狂中清醒了。他呼唤猎狗,狗没有出现。他孤身无援了,不久前他在这里看见一头豹。他不由得握紧了枪,四处张望。灌木丛的尽头,那块憔悴的岩石旁,一只受伤的怪兽,遍身黑毛,黑毛下是片片粗肉在一团流动的黑压压的东西的围攻下,这些肉正渐渐消失!一头公鹿,喘着气低声尖叫。他朝它跑去。地上全是蚂蚁!又大又壮,对他视而不见,急匆匆地向那公鹿奔去。他屏住呼吸,怜悯和恐惧攫住了他:那公鹿倒下了,抽搐着他忽然想到可以朝它射击,早点结束它的痛苦。他端起枪,又放下。使他放下枪的是渐渐膨胀的愤怒、痛苦和抗议:如果我没来,它就会这样死去,我干吗要
87、干涉?这样的事情在灌木丛中随时都在发生。活着的东西在痛苦中死去,这是生命的演变规律。他把枪夹在膝间,四肢里痛苦翻涌,他喃喃自语:“我阻止不了,我无法阻止,我无能为力。”事情就这样,无法改变。关于命运和未来的认识就这样首次闯进他的生活,“是啊,这就是生命!”生命消逝的那一刻,他无法采取任何仁慈的行动!他明白了:这片他生活了十五年的草地是辽阔无垠、无法变更、残酷无情的。他感到痛苦、恶心和愤怒,又为坚忍克己的新认识感到几丝满足。他提醒自己:蚂蚁也要吃东西啊!他泪流满面。公鹿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一堆白骨,在阳光下泛着白光。哦,是的,太阳刚刚升起。为什么!这短短的几分钟,事情就发生了巨变?他站到骨架前:
88、它趴在矮树丛下。要不是还残留着几小块粉红的软骨碎片,人们会觉得它已在这里躺了多年。骨架四周,蚂蚁衔着肉,渐渐撤退。有几只蚂蚁竟直起身子盯着他,眼里泛着贪婪的光。“滚开!我可不是你们的早餐,无论如何都不是!”他弯下腰,触摸着头颅上的孔穴:那原本是鹿的眼睛!他想起活鹿那水汪汪的眼睛,觉得难以置信。早晨,也许就在一小时前,这小生灵还骄傲地踏着大地,抖着犄角,甩着尾巴,嗅着清晨的空气,像国王那样漫步在充满自由的灌木丛中;每片草叶都为它生长,纯净的河水供它饮用。但是,谁能意料一头健步如飞的公鹿会被一群蚂蚁困住呢?他好奇地蹲下去,发现它的后肢关节处断了,断裂的骨头相互徒劳地抵触。可能死前它的后肢就受伤了,
89、然后一跛一跛地误入了蚂蚁巢。应该是这样!那么是谁伤了它呢?是它摔了一跤,是它与同类争斗中受了伤,是土著人扔石头伤了它?他想象土著人朝一头公鹿扔石头时,另一幅画面出现了:他看见自己,某个早晨,兴奋地向一头若隐若现的公鹿射击他无法面对这画面,他只是个小男孩。他低着头,面带愠色,拒绝承认是自己射伤了它。他回家了。他累了,脚步沉重。当他看见自己的家时,皱了皱眉。那只小生灵的惨死让他耿耿于怀,不得安宁。他想:明天早晨,要再去那片灌木丛,好好想一想。(有删改)【二】(2020连云港)捡麦穗儿张洁当我刚刚能够歪歪趔趔地提着一个篮子跑路的时候,我就跟在大姐姐身后捡麦穗儿了。那篮子显得太大,总是磕碰着我的腿和地
90、面,闹得我老是跌跤。我也很少有捡满一个篮子的时候,我看不见田里的麦穗儿,却总是看见蚂蚱和蝴蝶,而当我追赶它们的时候,捡到的麦穗儿,还会从篮子里重新掉回地里去。有一天,二姨看着我那盛着稀稀拉拉几个麦穗儿的篮子说:“看看,我家大雁也会捡麦穗儿了。”然后,她又戏谑地问我:“大雁,告诉二姨,你捡麦穗做啥?”我大言不惭地说:“我要备嫁妆哩!”二姨贼眉贼眼地笑了,还向围在我们周围的姑娘、婆姨们眨了眨她那双不大的眼睛:“你要嫁谁呀?”是呀,我要嫁谁呢?我忽然想起那个卖灶糖的老汉。我说:“我要嫁那个卖灶糖的老汉!”她们全都放声大笑,像一群鸭子一样嘎嘎地叫着。笑啥嘛!我生气了。难道做我的男人,他有什么不体面的地
91、方吗?卖灶糖的老汉有多大年纪了?我不知道。他脸上的皱纹一道挨着一道,顺着眉毛弯向两个太阳穴,又顺着腮帮弯向嘴角。那些皱纹,给他的脸上增添了许多慈祥的笑意。当他挑着担子赶路的时候,他那剃得像半个葫芦样的后脑勺上的长长的白发,便随着颤悠悠的扁担一同忽闪着。我的话,很快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那天,他挑着担子来到我们村,见到我就乐了。说:“娃呀,你要给我做媳妇吗?”“对呀!”他张着大嘴笑了,露出了一嘴的黄牙。他那长在半个葫芦样的头上的白发,也随着笑声一齐抖动着。“你为啥要给我做媳妇呢?”“我要天天吃灶糖哩!”他把旱烟锅子朝鞋底上磕着:“娃呀,你太小哩。”“你等我长大嘛!”他摸着我的头顶说:“不等你长大,我
92、可该进土啦。”听了他的话,我着急了。他要是死了,那可咋办呢?我那淡淡的眉毛,在满是金黄色的茸毛的脑门上,拧成了疙瘩。我的脸也皱巴得像个核桃。他赶紧拿块灶糖塞进了我的手里。看着那块灶糖,我又咧着嘴笑了:“你别死啊,等着我长大。”他又乐了。答应着我:“我等你长大。”这以后,每逢经过我们这个村子,他总是带些小礼物给我。一块灶糖,一个甜瓜,一把红枣还乐呵呵地对我说:“看看我的小媳妇来呀!”我渐渐地长大了。到了知道认真地捡麦穗儿的年龄了。懂得了我说过的那些个话,都是让人害臊的话。卖灶糖的老汉也不再开那玩笑叫我是他的小媳妇了。不过他还是常带些小礼物给我。我知道,他真疼我呢。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倒真是越来越依
93、恋他,每逢他经过我们村子,我都会送他好远。我站在土坎坎上,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山坳坳里。年复一年,我看得出来,他的背更弯了,步履也更加蹒跚了。这时,我真的担心了,担心他早晚有一天会死去。有一年,过腊八的前一天,我约莫着卖灶糖的老汉,那一天该会经过我们村。我站在村口上一棵已经落尽叶子的柿子树下,朝沟底下的那条大路上望着,等着。那棵柿子树的顶梢梢上,还挂着一个小火柿子。小火柿子让冬日的太阳一照,更是红得透亮。那个柿子多半是因为长在太高的树梢上,才没有让人摘下来。真怪,可它也没让风刮下来,雨打下来,雪压下来。路上来了一个挑担子的人。走近一看,担子上挑的也是灶糖,人可不是那个卖灶糖的老汉。我向他
94、打听卖灶糖的老汉,他告诉我,卖灶糖的老汉老去了。我依旧站在那棵柿子树下,望着树梢上的那个孤零零的小火柿子。它那红得透亮的色泽,依然给人一种喜盈盈的感觉。可是我却哭了,哭得很伤心。哭那陌生的、但却疼爱我的卖灶糖的老汉。后来,我常想,他为什么疼爱我呢?无非我是一个贪吃的,因为生得极其丑陋而又没人疼爱的小女孩吧。等我长大以后,我总感到除了母亲以外,再也没有谁能够像他那样朴素地疼爱过我没有任何希求,没有任何企望的。(选自张洁文集,有删改)【三】(2020达州)海上的父亲虞 燕父亲每每回家,都携一身淡淡的海腥味。他从来不会在家逗留很久,船才是他漂浮的陆地。父亲眼前,大海浩瀚无边,深广动荡。那艘木帆船,是
95、父亲海员生涯的起始站。木帆船凭风行驶,靠岸时间难以估算。比起身体遭受的痛苦,精神上的绝望更易令人崩溃四顾之下,大海茫茫,帆船在浪里翻腾,食物在胃里翻腾,跪在甲板上连黄色的胆汁都吐尽了,停泊却遥遥无期。吐到几乎瘫软也得顾及船员们的一日一餐。木帆船的厨房设在船舱底部,父亲一点一点地挪过去,船颠簸,脚无力,手颤抖。他强忍身体的极度不适,淘米、洗菜、生火,实在受不住就蹲下来,靠在灶旁缓一缓,或喝下一碗凉水等待新一轮的呕吐。吐完再喝,喝了又吐,如此循环。父亲跟我聊起这些时,一脸的云淡风轻,他说这是每个海员的必经之路,晕着晕着就晕出头了,一般熬过一年就不晕了。也因为有这样一位海上的父亲,我跟弟弟从小的物质
96、条件算是相对优越。小岛闭塞,交通不便,父亲带回来的东西,都是那么稀奇。荔枝最不易保存,却是我的最爱。父亲每次去海南就会多买一些,JP3装进篮子,挂在通风的地方。到家需驶行一周甚至更长时间。他每天仔细地查看、翻动荔枝,拣“流泪”了的吃掉,将还新鲜的留着,几斤荔枝到家后往往只剩十来颗。看一双儿女吃得咂嘴弄唇,父亲不住叹气:要是多一些就好了。父亲走出木帆船的厨房,是3年之后了。其时,木帆船已老旧,父亲被调到了机帆船,锚泊系岸、海面瞭望、开舱关舱、手动掌舵、柴油机维护等等,他早做得得心应手。船上经常会为争取时间连夜装货卸货,寒冷的冬雨夜,父亲和其他船员奋战在摇摆不定的甲板上。一夜下来,他们原本古铜色的
97、脸被海水、雨水泡白了,皱皱的,像糊上去一层纸。脱掉雨衣后,一拳头打在身上时,衣服上就会滴下水。那是父亲海员生涯里的第一次生死历险。夜里11点多,父亲刚要起来换班,突然听到一声天震地骇的“砰”,同时,整只船像被点着的鞭炮似的蹦了起来。父亲的脑袋“嗡嗡”作响,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跳脱他的躯体。触礁了!他在第一时间冲了出去。船体破裂,过不了多久,海水将汹涌而入,将他们卷入巨腹。船长紧急下令,把船上能漂浮的东西全部绑在一起制成了临时“竹筏”,大伙儿紧张忙乱到来不及恐惧。待安全转移到“竹筏”上,等待救援的父亲才感到后怕。环顾四周,大海浩渺,黑得像涂了重墨,望不到一星半点的灯火。彼时正值正月,带着腥咸味的海风
98、凌厉地抽打着他们的躯体,父亲的额头却不停地冒汗。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绝望越来越深。老船员们不断地给他打气:一定要牢牢抓住“竹筏”,只要有一丝生的希望就绝不放弃。幸运的是,天亮时,有一支捕捞队刚好经过这片海域,救起了他们。多年后,父亲早已被各种大大小小的惊险事故磨炼得处变不惊,而对于留守岛上的人,担惊受怕却从未停止。每到台风天,母亲都会面色凝重地坐在收音机前听天气预报。我跟弟弟敛声屏气,每一个字都似渔网上的铁坠子,拖着我们的心往下沉。直等到那来自茫茫大海的信息反馈,我们才在一次次的确认中获得慰藉和力量。我见过父亲在陆上生活的百无聊赖和郁郁寡欢。父亲所在的那艘2 600吨的大货船,货舱高达四五米,
99、进出都必须爬梯子。几次爬进爬出后,不知道是不是体力不支,父亲竟一个趔趄滑倒在货舱底部,导致手臂骨折,被送上岸休养。待在家的父亲看起来羸弱而颓废,埋头从房间走到院子,又从院子回到房间,一天无数次。他三番五次打电话给同事问船到哪儿了,卸货是否顺利,什么时候返航。他像条不小心被冲上岸的鱼,局促、焦躁、魂不守舍,等待再次回到海里的过程是那么煎熬。就休息了一个航次,还未痊愈的父亲便急吼吼地赶回船上。母亲望着他的背影咬牙道:“这下做人踏实了。”我时常想起那个画面:水手长父亲右手提起撇缆头来回摆动,顺势带动缆头做45度旋转,旋转2到3圈后,利用转腰、挺胸、抡臂等连贯动作,将撇缆头瞬时撇出,不偏不倚正中岸上的
100、桩墩。船平稳靠岸。父亲身后,大海浩瀚无际,寂然无声。(选自读者2020年第11 期,有删改)考点6 梳理行文思路全国视野【一】(2020重庆A)赔 偿余显斌我拿上一尊泥塑,付了钱,转身就走。年轻的店主喊住我,要找给我钱,我大方一笑道:“泥人曾的泥塑,值这个价。”说完,挥一挥手,就急匆匆地离开了。不一会儿,我就拐入一条小巷。巷子两边,粉墙黛瓦,高高低低,延伸向远处。墙头不时冒出一两枝桃花,红艳艳的,引得蜂飞蝶舞;或者爬出几根青藤,嫩嫩的,绿绿的,曲折蜿蜒。我不禁哼起轻快的小曲儿,放慢了脚步。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停止唱歌,加快了脚步。身后又传来了喊声:“先生,请停一下。”我侧耳一听,不是
101、店主的声音,于是停下来,慢慢地转过身。原来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儒雅的气韵。“是叫我吗?”老人点点头,快步来到我面前:“先生刚才在泥人轩买了一尊泥塑?”我赶忙摇头。老人看见我手中的纸盒:“这就是啊!”我脸一红,声音不再柔和,厉声问道:“咋的,有问题吗?”老人轻轻地点点头,从我手里拿过纸盒,慢慢打开。只见“关公”身着绿袍,腰围玉带,枣红脸,卧蚕眉,五绺长须迎风飘飞,倒提着青龙偃月刀,骑在赤兔马上。赤兔马前蹄跃起,后腿直立,鬃毛猎猎飞扬,几欲腾空而去。简直是极品!老人举起泥塑,“噗”的一声扔在地上,泥塑顿时碎了一地。我一惊,气红了脸:“你要干什么!”老人笑笑,慢条斯理地说:“这尊
102、泥塑有问题。”看我一脸疑惑,他蹲下身,用手轻轻拨弄着泥塑的碎土,里面有一团团的棉花。老人告诉我,为了使泥巴筋道,泥塑结实,泥巴里要搅拌上一些棉丝,但是,绝不能是棉团。没有拌开的棉团,雨天会回潮,泥塑就会鼓包,甚至鼓裂。我理解了,又迷糊了。“你咋知道这些啊?”“我就是泥人曾。”老人得意地一笑,一脸阳光。“那年轻人?”“是我儿子。”原来,在老人外出时,儿子将次品摆出来卖了。老人回来发现后,就急匆匆地追了过来。我鼻尖上冒出了汗珠,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好。老人拍拍我的肩,安慰道:“放心,我赔。”说着,拿出两个纸盒,打开来:一尊是“千里走单骑”,和我前面买的一样,但泥质更细腻柔和,关公更是眼光闪闪,嘴唇
103、微张,好像正在呵斥对手;另一尊是“雪夜上梁山”,林冲披着斗篷,戴着斗笠,扛着花枪,双眼微眯,望着远方。枪上挑着一个酒葫芦,斗笠和斗篷上都盖着一层白雪,给人一种寒浸浸的感觉。我结结巴巴道:“我只买了一个。”老人将泥塑放进纸盒,用丝带小心扎好,说:“泥人轩的规矩,货不正宗,加倍赔偿。这两个泥塑,都是赔给你的。”老人站起来,将纸盒递给我,拍拍我的肩,笑道:“放心,都是我捏的,货真价实。”我红着脸,接过纸盒,没有说话。迟疑片刻,我从钱包里拿出两尊泥塑的钱,塞在老人手里,对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老人愣住了,我赶紧转身离开。背后传来老人的喊声:“这两尊是赔偿的,不要钱。”可是,我已经迅速消失在小巷的拐角处,钻
104、进了人群。因为,只有我知道,在店里我给的是假钞。(选自嘉应文学2019年第7期,有删改)【二】(2020杭州)家有斑鸠陈忠实住到乡下老屋的第一个早晨,刚睁开眼,便听到“咕咕咕咕”的鸟叫声。我断定是斑鸠,不由得惊喜。披上衣服,竟有点迫不及待,悄声静气地靠近窗户,透过玻璃望出去,后屋的前檐上,果然有两只斑鸠。一只站在瓦楞上,另一只围着它转着,一边转着,一边点头,发出“咕咕咕咕”的叫声。六年前的大约这个时节,我和王仲生教授住在波士顿城郊他的胞弟家里。尽管三层小洋楼宽敞舒适,我和王教授还是喜欢站着或坐在后院里。后院是一片绿茸茸的草坪,有几种疏于管理的花木。树木的枝杈上,栖息着,毋宁说侍立着一群鸟儿。一
105、种通体黑色的梭子形状的鸟儿,在人刚打开后门走到草坪边的时候,它们便从树枝上飞下来,落在草坪上,期待着人撒出面包屑或什么吃食。你撒了吃剩的面包屑或米粒,它们就在你面前的草地上争食,甚至大胆地跳到人的脚前来。偶尔,还会有一只两只松鼠不知从哪棵树上蹿下来,和梭子鸟儿在草地上抢夺食物。我在那个令人忘情的人与鸟兽共处的草坪上,曾经想过在我家的小院里,如若能有这样一群敢于光顾的鸟儿就好了。然而,实际想来,实现这样人鸟人兽共存共荣的和谐景象,恐怕也不是短时间的事。我们把鸟儿兽儿作为美食作为美裳作为玩物作为发财的对象而心狠手狠的年月,已无法计算。我能记得和看到的,一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对麻雀发动的全民战争,麻雀虽
106、未绝种,倒是把所有飞翔在天空的各色鸟儿吓得肝胆欲裂,它们肯定会把对人的恐惧和防范以生存戒律传递给子子孙孙。再是种种药剂和化肥,杀了害虫长了庄稼,却把许多食虫食草的鸟儿整得种族灭绝更不要说那些利欲熏心丧尽良知捕杀濒临灭绝的珍禽异兽者。我曾瞎猜过,能够存活到今天的鸟类、兽类,肯定具备一组特别优秀的专司提防、警惕人类伤害的基因。不然,早该在明枪暗弓以及五花八门的机关和陷阱里灭绝了。还是说我家的斑鸠。我有记事能力的时候就认识并记住了斑鸠。在我家乡的鸟类中,斑鸠是最朴拙最不显眼近乎丑陋的一种鸟儿。灰褐色的羽毛比不得任何一种鸟儿,连麻雀的羽翅上的暗纹也比不得。没有长喙和高足,比不得啄木鸟和鹭鸶。没有动人的
107、叫声,从早到晚都是粗浑单调的“咕咕咕咕咕咕”的声音。它的巢仅由几十根柴枝,横竖搭置成一个浅浅的潦草的窝。小时候我站在树下,可以从窝底部的缝隙透见窝里有几枚蛋。记得有篇小学课文,说斑鸠是最懒惰的,懒得连窝也不认真搭建,冬天便冻死在这种既不遮风亦不挡雨的窝里。然而,整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我住在祖居的老屋读书写字,没有看见过一只斑鸠。我以为再也看不到斑鸠了。斑鸠却在我重返家乡的第一个清晨出现了,就在我的房檐上。我便轻手开门,怕惊吓了它们。它们还是飞走了。初始,无论我怎样轻手蹑足开门走路,它们一发现我从屋内走到院中,扑棱一声就从屋脊或围墙上起飞了,飞到高高的村树上去了。我仍然往小院里抛撒米谷。直到
108、某一日,我开门出来。两只斑鸠突然从院中飞起,落到房檐上,还在探头探脑瞅着院中尚未吃完的谷米。我心里一动,它们终于有胆子到院内落脚啄食了,这是一次突破性的进展。我和斑鸠的关系获得令人振奋的突破之后,随之便是持久的停滞不前。斑鸠在房檐在房脊在院墙上栖息追逐,似乎已经放心无虞。然而有我在场的时候,它们绝不飞落到院里来啄食,无论我抛撒的米谷多么富于诱惑。有几次我从室内的窗玻璃前窥视到斑鸠在院中啄食米谷的情景,每当我出门,它们便惊慌地飞上房顶。这一刻,我清醒地意识到,它们还不完全是我家的斑鸠。要让斑鸠随心无虞地落到小院里,心里踏实地啄食,在我的眼下,在我的脚前,尚需一些时日。我将等待。(选自我走在这活泼
109、泼的人间,有删改)【三】(2020金华)送给青蛙的大海日本山下春雄阿和有一条心爱的浴巾,这条浴巾突然不见了。今天,妈妈把浴巾洗了洗。刚刚晾好,一阵大风刮来,浴巾被刮上了天,飞了。糟糕的是,大风之后又下起了一场大暴雨。没法去找浴巾了,阿和伤心地哭了起来。“浴巾没有了,午睡时盖什么呢?”是啊,阿和中午睡觉时盖什么呢?阿和降生到人间之后一直盖着这条浴巾,直到现在为止,有时她还咬着浴巾的一角进入梦乡哩。这条浴巾虽然有些磨破的地方,但它却是阿和心爱的蓝浴巾。“蓝浴巾一定是飞到森林那边去了,等雨停了咱们一起去找找看。”妈妈说道。阿和没有午睡,她的眼泪和雨水一起流了下来。大雨终于停了。阿和和妈妈匆匆忙忙地向
110、森林走去,寻找那条被大风刮走的蓝浴巾。森林离阿和的家不太远。森林里的地面上有个被大雨冲成的“小水塘”,水中映出了蔚蓝的天空。树叶上挂满了晶莹的雨珠,闪闪发光。这些雨珠闪着亮光从树叶上滚落下来,掉在“小水塘”里。其实,这“小水塘”并不是真正的小水塘,而是被雨水浇湿的浴巾,是阿和要寻找的心爱的蓝浴巾。“啊,我看见蓝浴巾了!”阿和正要飞快地向蓝浴巾跑去,却猛地被妈妈拽住了胳膊。“别出声!”妈妈说道。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阵声音,非常动听,像歌声一样。“啊,发现了,咱们发现了一个好东西!”顺着这声音望去,只见蜂斗草的叶子上有两只小青蛙,它们正在兴致勃勃地俯视着这被雨水浇湿并积满水的蓝浴巾。“这是什么呀?对
111、,问问哥哥吧!”青蛙弟弟转过身子叫来了青蛙哥哥。青蛙哥哥看着蓝浴巾,对青蛙弟弟说:“这是大海吧。爸爸说过,海是蓝色的,还很大!”“这真的是大海吗?海面上是浮着船只的呀!”青蛙弟弟的话音刚落,一片树叶轻轻地飘落下来,像一只船似的浮在水面上。“啊,是大海,这是我们的大海!”两只青蛙一齐跳进了由蓝浴巾和雨水构成的大海,它们俩在海里又蹦又跳,又打又闹,还进行了蛙泳比赛。不仅如此,它们还找来一根小棍撑船玩呢。玩了一阵,它们又把小棍做成钓鱼竿,在大海里钓起鱼来。我想钓鱼,我想钓鱼,我想钓一条大鱼。这鱼比船大,这鱼比海大。呱呱呱两只小青蛙一边唱着一边挥舞着钓鱼竿。“嘻嘻嘻!”阿和看见这番景象不禁笑了起来。正
112、在这时,一条头部呈三角形的长蛇,吐着红红的长舌头,一点儿一点儿地向大海靠近。“危险,快跑!”阿和情不自禁地向小青蛙发出了信号。两只小青蛙迅速地从船上跳下来,潜入水底。长蛇从蓝浴巾旁边游了过去,消失在森林的深处。“多危险哪,这下没事了!”阿和紧紧地握住妈妈的手。“阿和,怎么办?浴巾还拿回去吗?”妈妈瞧着阿和的脸问道。“先不拿,这蓝浴巾借给它们吧,让它们玩到晚上。”说着,阿和便和妈妈悄悄地离开了森林。晚饭后,阿和同妈妈又来到了森林里,这时的森林已是漆黑一片。突然,一束光柱在阿和的眼前闪了一闪。“哟,萤火虫!”妈妈叫了起来。萤火虫轻捷地飞着,停在大海边上。萤火虫的光芒像灯塔里射出的光柱一样照着平静的
113、大海。两只小青蛙在没有亮光的地方甜甜地睡着了。他们好像在梦里说:“大海多美呀!”“是啊,大海太迷人了!”这时,阿和把嘴贴近妈妈的耳朵,说:“妈,浴巾就留在这儿吧,咱们该回去了。”“好的,浴巾没有了,但阿和照样能睡觉。”妈妈对着阿和的耳朵轻轻地说道。“放心吧,小青蛙,这大海送给你们了!”说着,阿和拉着妈妈的手大步地走出了森林。森林里一片寂静,萤火虫发出的亮光永远照射着小青蛙们居住的蓝色的大海。(选自秋巫婆的树叶信,野藤译)变式探究一 概括文章的主要内容全国视野【一】(2020荆门)干 净刘建超欧阳市长急匆匆从家里出来,冒着雨钻进越野吉普车,嘴里还嘟囔着,可惜那一池子热水了,没有泡成澡。司机小马脚
114、下一踩,汽车闪电般钻进雨夜。突如其来的暴雨,恶魔般地袭击了这座城市。制定完防涝应急预案后,欧阳回到家,媳妇刚给放好了一池子洗澡水,市办就来电话说,大名村遇到山洪暴发,随时都有发生泥石流和滑坡的可能。欧阳匆匆换了件衣服,到大名村还得走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呢。越野车在暴雨中疾驶,空中不时有闪电划过,雨夜忽明忽暗。欧阳说,小马,你老家不就在大名村吗?你说说情况。小马说,大名村有五百多户人家,沿着大名山散住着,大名山蜿蜒十多里。居民住的房屋大都是土木结构的,好多年没遇到过这么大的雨了。欧阳说,我们把抢险指挥部设在小马家里。关秘书,通知相关人员立即赶往大名村。车在山路上颠簸,欧阳把手伸到脖子后摩挲,自言自语
115、地说,真该泡一泡了。欧阳打小就爱泡澡。小时候爱哭闹,哭起来就没完,但只要把他往热水盆子里一泡,他就立马安生了,眼角还挂着泪珠,脸却已经笑成一朵花。上大学以后,欧阳一直都是“学霸”,但他课余时间不会天天捧书本钻图书馆,更多的时候是去泡澡堂子。按欧阳的说法,只要泡进热水池子,脑细胞立刻被激活了,所学所用那叫一个清楚。同宿舍的几个兄弟,每到快考试时就陪着欧阳一起去泡澡。欧阳就在热雾氤氲中,说重点,押大题,都是八九不离十。研究生毕业后,欧阳被分配到老街建设局,经过三五年的摔打,就当上了局长。老街城区改造,建设局成了最忙碌的单位,不管工作到多晚,欧阳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泡池子。一位开发商为了揽下老街的
116、项目,趁着欧阳去省里开会,给欧阳家里安装了一个浴盆。浴盆是进口的,可以恒温加热,还带有气泡、冲浪按摩功能。欧阳回到家一看,就冲着媳妇发火了。媳妇委屈地说,他们说是你订购的,我哪懂这些呀。第二天,欧阳邀请开发商去了老街养老院,举行了一个企业捐赠仪式,那只多功能浴盆就捐赠给了养老院。欧阳当上市长的第二年秋天,就让妻子把她的舅舅请到家里来住。妻子纳闷儿,说,你成天忙得脚不沾地,三亲六故来家里,你都顾不上一起吃顿饭,咋想起来把老舅接来了?欧阳说,老舅也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想了,来聊聊。老舅背着家乡的土特产,到了欧阳家。欧阳让妻子好吃好喝地款待老舅,他下了班就带老舅去泡澡。泡透了,欧阳就仔细地为老舅搓澡。
117、一连泡了七天,老舅受不了了,对欧阳说,你就别泡你老舅了。我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我不该打着你的旗号给儿子大办婚事,借机收礼。我回去就把收的礼钱如数退还,行了吧?欧阳笑呵呵地说,老舅啊,没事多泡泡澡,促进血液循环,有益健康。您老人家健健康康的,我们才能全身心地做好工作啊。越野吉普车在小马家门口停住,欧阳下了车,同等在门口的乡长、村主任一起到村民家中看望,了解情况。欧阳一身雨水一身泥地回到小马家里时,已经是夜半时分,吃着泡面、榨菜,欧阳靠着墙睡着了。小马对父母说,把盛粮食用的空水缸挪进里屋,烧几锅开水,让欧阳市长泡泡澡。几个人把大水缸挪进屋里,开始烧水。水烧好了,水缸里冒着热气。村主任急匆匆跑进屋,大
118、声喊道,东山坡出现了险情,有两家的老人怎么也不肯离开老房子!欧阳一激灵站立起来,挥着手说,走!一行人急匆匆隐入雨幕中。小马出门前,对父亲说,温着水啊,等我们回来。欧阳没能再回来。他们刚把几个老人强行背出老屋,山体就滑坡了,紧急关头,欧阳把背着老人的村主任推到了安全地带,自己却被泥沙石掩埋了。大家寻找欧阳市长,在淤积的沙土石里挖了三天,依然找不到。欧阳的妻子看到大家疲惫的身子,看到大家肿胀的双脚、布满血泡的双手,哭着阻止大家继续寻找,说,就让欧阳安息在这里吧。小马哭着,继续用手刨着,说,市长还没有洗澡,还没有洗澡哇。欧阳的妻子握着小马的手说,孩子,你欧阳叔不用洗澡,他干净着呢。后来,人们在掩埋欧
119、阳的山坡上种植了松树,郁郁葱葱的,几年之后便长成了一片松林。(节选自安徽文学2018年12期,有删改)【二】(2020长沙)善的回音壁善,穿越古今,绵延千年,在你我心田,矗立成一面亘古的回音壁一老大的双胞胎儿子都考上了大学,光学费就一万多元。老大东跑西颠,跑细了腿儿,也没把钱凑够。为这事,老大吃不香,睡不安,愁起满嘴的燎泡。媳妇说:“该借的都借了。实在不行,你跟老二张个口吧!”老大一听,咧了嘴:“去年,老二盖鸡场鸭场,跟咱借两千元,可咱连百十元都没借给他。这个时候找他,我咋张得开口?”“那咱儿子的大学就不上了?”媳妇担心问道。老大点支烟,狠狠地抽几口,烟雾缭绕,罩着老大那张愁苦的脸。这时,有人
120、敲门。老大开门一看,竟是老二。老二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说:“俩侄子考上了大学,担心哥凑不够学费,就给哥送来三千元”说着,老二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沓钱,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老大羞愧难当,一张脸涨成了红高粱。老大说:“老二,哥对不起你去年你盖鸡场鸭场,跟哥借两千元钱,可我”老二摆摆手说:“哥的家庭我知道,嫂子有病,俩侄儿要上学,你打工也挣不了几个钱。再说,你去年不是还借给我五百元吗?”“五百元?”老大一头雾水。“对呀,”老二说,“哥,你忘了吗?那五百元,是你托娘捎给我的啊!”老大终于明白,不禁跪倒在娘的遗像前,发出一声内心的呼喊:“娘啊”二节日期间,在由杭州开往成都的列车上,旅
121、客严重超员。一个靠窗坐着的老大爷正跟邻座的人分享他的幸运经历。原来,他是到上饶的,买的是无座票,上车后抱着侥幸心理事先占了个好座,没想到直到开车也没人上来。紧靠老大爷座椅的通道中挤着好几个人,其中有一位瘦弱的姑娘,看上去不到20岁的样子,被来往穿行的旅客挤得东倒西歪。看着这情景,老大爷关切地问:“闺女,这么站着遭罪,你要像我一样早点儿上车来找个座。到哪儿下啊?”“我没事的,爷爷,我到荆门。”“那得明天下午才到呢,这么远一直站着可怎么办?”老大爷摇着头表示担忧。过了一会儿,老大爷又转过脸和蔼地说:“闺女,等我下了之后你就过来坐这里。”“嗯,好的,谢谢您啦。”姑娘甜甜地应了一声。列车员开始检姑娘的
122、票,奇怪地问:“你不是有座吗?怎么不坐?”姑娘微笑着悄悄向老大爷的方向努努嘴:“70多岁的老人家了,一直站着会吃不消的。让他知道了,他就该坐不踏实了。”列车员回头瞅了瞅睡着的老大爷,小声说:“跟我去餐车吧,我帮你找个座。”跟前的几个人听到了,赞叹着给姑娘让出了一条道。三一辆轿车从度假村出来后,在乡村的泥道上抛锚了,一身名牌的车主焦急地对围观的人喊着:“谁愿意帮我爬进车底锁一下螺丝啊?”原来车子的油管出了问题,漏出来的油已经流到地面,而那里离最近的加油站有上百公里,难怪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身旁的女子鼓惑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于是他赶紧掏出一张大钞:“谁帮我锁紧,这钱就是他的了。”围观的
123、人群里有个小伙子动了一下,却被他的同伴拉住说:“别相信有钱人的话!”这时只见一个小孩子走了过去,说:“我来吧!”操作很简单,小孩在那人的指挥下不到一分钟就锁好了螺丝。爬出来后他就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那人,男人刚想把钞票递给小孩,却被女人呵斥:“你还真打算给他啊?给他一点儿零钱就好了!”于是男人从女人手里接过零钱后递给小孩,小孩摇了摇头。听见人群中的嘘声,男人只好拿出大钞,小孩竟然还是摇头。男人有些生气了:“你嫌少?再嫌,钱都不给你了。”“不,我没有嫌少,我们老师说,帮助人时不要报酬的!”男人很纳闷:“那你怎么还不走?”小孩说:“我在等你跟我说谢谢。”(摘自2020年情感读本,有改动)【三】(202
124、0宁波)城堡旁的老树意大利马西米利亚诺弗雷扎托【阅读提示】寓言是一个怪物,当它朝你走过来的时候,分明是一个故事,生动活泼;而当它转身要走开的时候,却突然变成了一个哲理,严肃认真。马西米利亚诺弗雷扎托的城堡旁的老树是一则意味深长的寓言。阅读时,需要我们从有趣的情节中抽丝剥茧,细细咀嚼有趣的语言,找到隐藏在故事中的智慧。很久以前,有一座小山丘,微风轻轻拂过山头。山头有一棵老树,还有一座破旧不堪的城堡。没有人知道,他们已经存在多久了。城堡里蔓延着无尽的回忆,老树就坐在那里,微笑着俯瞰山下的世界。一天,一只老鼠颤巍巍地跑到树下,“嗖”地躲进老树浓密的树根间。紧接着,一只老鹰扇动着巨大的翅膀掠过树顶。老
125、鼠得救了。这时他发现,树根下有什么金灿灿的东西。“好美的王冠啊!”老鼠心想,“是我的了。”许多年后,老鼠又回来了。这时的他,已经成了鼠王。他对老树说:“我现在是国王了,你所在的这片土地是属于我的。我喜欢这儿,我要在这里重建一座城堡!”老树沉默不语。鼠王兴高采烈,开始建造他的城堡。没过多久,雄伟坚固的城堡建成。城上旗帜飘扬,城下卫兵重重。鼠王威风凛凛,再也不似当年那般胆小柔弱。可是他不知道,这片土地也曾被另一位国王占领过。有一天,蟾蜍国王骑着他的坐骑,来到这座宏伟的城堡下。他对着鼠王愤怒地喊道:“你是哪里来的强盗?竟敢践踏我的土地!赶快离开这里,否则我就向你宣战!”鼠王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大吼:“我
126、现在谁都不怕。别说是你,就是老鹰来了,我也不怕!”于是,老鼠国和蟾蜍国之间开战,两个国家的子民纷纷加入。战争很残酷,整座山都在颤抖。很快,秋天来了,但战争还在继续。鼠王向老树下达命令:“我要你把所有果实拿出来,分给我的将士们吃。如果他们吃不饱,这场仗我们是赢不了的。”老树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漫长的冬天来了。刺骨的严寒像一把利剑。鼠王非常担忧,向老树提出要求:“我需要你的树枝,给我的将士们烧火取暖。不然,这场仗我们就输了。”老树依旧沉默。春天终于来了,鼠王也迎来了胜利。他又来到老树面前,提出最后的要求:“我们打败了那群蟾蜍!我们要好好庆祝一番!我要把你点燃,做篝火。”老树还是一句话也没说。他在
127、沉默中被老鼠们点燃,没有哭泣,也没有号叫。那晚,老鼠王国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鼠王得意扬扬,享受着胜利的喜悦。第二天,太阳迟迟没有露面。整个天空,像是被一个大斗篷遮住,灰蒙蒙的。原来是老树燃烧后化成的灰烬。灰烬犹如千万只翅膀,乘着风,一点儿一点儿遮蔽了天空。直到一百年后,太阳的光芒才再次照耀大地。然而,老鼠王国早已不存在了。只剩下一座残破的城堡,一顶古老的王冠,还有一株新生的树苗。(于晓玮译)变式探究二 梳理人物的情感变化全国视野【一】(2020连云港)捡麦穗儿张洁当我刚刚能够歪歪趔趔地提着一个篮子跑路的时候,我就跟在大姐姐身后捡麦穗儿了。那篮子显得太大,总是磕碰着我的腿和地面,闹得我老是跌
128、跤。我也很少有捡满一个篮子的时候,我看不见田里的麦穗儿,却总是看见蚂蚱和蝴蝶,而当我追赶它们的时候,捡到的麦穗儿,还会从篮子里重新掉回地里去。有一天,二姨看着我那盛着稀稀拉拉几个麦穗儿的篮子说:“看看,我家大雁也会捡麦穗儿了。”然后,她又戏谑地问我:“大雁,告诉二姨,你捡麦穗做啥?”我大言不惭地说:“我要备嫁妆哩!”二姨贼眉贼眼地笑了,还向围在我们周围的姑娘、婆姨们眨了眨她那双不大的眼睛:“你要嫁谁呀?”是呀,我要嫁谁呢?我忽然想起那个卖灶糖的老汉。我说:“我要嫁那个卖灶糖的老汉!”她们全都放声大笑,像一群鸭子一样嘎嘎地叫着。笑啥嘛!我生气了。难道做我的男人,他有什么不体面的地方吗?卖灶糖的老
129、汉有多大年纪了?我不知道。他脸上的皱纹一道挨着一道,顺着眉毛弯向两个太阳穴,又顺着腮帮弯向嘴角。那些皱纹,给他的脸上增添了许多慈祥的笑意。当他挑着担子赶路的时候,他那剃得像半个葫芦样的后脑勺上的长长的白发,便随着颤悠悠的扁担一同忽闪着。我的话,很快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那天,他挑着担子来到我们村,见到我就乐了。说:“娃呀,你要给我做媳妇吗?”“对呀!”他张着大嘴笑了,露出了一嘴的黄牙。他那长在半个葫芦样的头上的白发,也随着笑声一齐抖动着。“你为啥要给我做媳妇呢?”“我要天天吃灶糖哩!”他把旱烟锅子朝鞋底上磕着:“娃呀,你太小哩。”“你等我长大嘛!”他摸着我的头顶说:“不等你长大,我可该进土啦。”听
130、了他的话,我着急了。他要是死了,那可咋办呢?我那淡淡的眉毛,在满是金黄色的茸毛的脑门上,拧成了疙瘩。我的脸也皱巴得像个核桃。他赶紧拿块灶糖塞进了我的手里。看着那块灶糖,我又咧着嘴笑了:“你别死啊,等着我长大。”他又乐了。答应着我:“我等你长大。”这以后,每逢经过我们这个村子,他总是带些小礼物给我。一块灶糖,一个甜瓜,一把红枣还乐呵呵地对我说:“看看我的小媳妇来呀!”我渐渐地长大了。到了知道认真地捡麦穗儿的年龄了。懂得了我说过的那些个话,都是让人害臊的话。卖灶糖的老汉也不再开那玩笑叫我是他的小媳妇了。不过他还是常带些小礼物给我。我知道,他真疼我呢。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倒真是越来越依恋他,每逢他经过
131、我们村子,我都会送他好远。我站在土坎坎上,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山坳坳里。年复一年,我看得出来,他的背更弯了,步履也更加蹒跚了。这时,我真的担心了,担心他早晚有一天会死去。有一年,过腊八的前一天,我约莫着卖灶糖的老汉,那一天该会经过我们村。我站在村口上一棵已经落尽叶子的柿子树下,朝沟底下的那条大路上望着,等着。那棵柿子树的顶梢梢上,还挂着一个小火柿子。小火柿子让冬日的太阳一照,更是红得透亮。那个柿子多半是因为长在太高的树梢上,才没有让人摘下来。真怪,可它也没让风刮下来,雨打下来,雪压下来。路上来了一个挑担子的人。走近一看,担子上挑的也是灶糖,人可不是那个卖灶糖的老汉。我向他打听卖灶糖的老汉
132、,他告诉我,卖灶糖的老汉老去了。我依旧站在那棵柿子树下,望着树梢上的那个孤零零的小火柿子。它那红得透亮的色泽,依然给人一种喜盈盈的感觉。可是我却哭了,哭得很伤心。哭那陌生的、但却疼爱我的卖灶糖的老汉。后来,我常想,他为什么疼爱我呢?无非我是一个贪吃的,因为生得极其丑陋而又没人疼爱的小女孩吧。等我长大以后,我总感到除了母亲以外,再也没有谁能够像他那样朴素地疼爱过我没有任何希求,没有任何企望的。(选自张洁文集,有删改)【二】(2020孝感)爱的防弹衣陈学长儿子去买菜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回来。妻子开始埋怨我了,说:“锻炼孩子劳动能力也不是这个法子。十一二岁的孩子,能独自买菜吗?去那个菜市场,要穿过一条
133、车来车往的马路,况且,外面的雨下得哗哗的,瓢泼一般。”起初,我对妻子的话不以为意,琢磨了一会儿,竟也有了担心,而且这种担心随着琢磨的深入愈来愈烈。终于,我坐不住了,关掉电视,拿把雨伞,匆匆下了楼。屋外风雨正紧,走了不到百米,膝盖以下的裤子便湿透了,贴在皮肤上,凉丝丝的。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一盏茶的工夫,终于来到菜市场。收好雨伞一回头,发现妻子也跟了来,她在家里放心不下。在靠近肉市的水果摊儿前,我们发现了儿子,要不是我把食指竖在嘴前,妻子肯定会惊讶地大叫起来。儿子很狼狈,身上满是泥水,显然在路上滑倒过。不知为什么,他蹲在过道上,正在捡拾橘子,他的面前,是散落一地的黄橘,有些橘子已经烂了,白色的地
134、板上沾有星星点点的黄色汁液,不远处还有个蓝色的塑料筐,倒扣在地上,我牵着妻子躲在一边,在远处不解地看着。“小家伙,这筐橘子就是你撞倒的。眼睛长哪儿去了?走路怎么这样莽撞!”声音来自摊位内,他周围的橘子等水果围成了一米多高的半圆形,一个穿着围裙的胖男子,年纪约莫三十岁,中等身材,四方脸庞。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袖口撸到手臂中间,露出古铜色的皮肤。他双手按在摊位上,伸着脖子,瞪着通红的眼睛冲儿子吼。“叔叔,真不是我撞倒的,我根本就没碰到橘子筐,我经过的时候,它恰巧倒了。”儿子说。“不是你撞倒的,那你干吗捡拾啊?”“我是帮你啊!”儿子站了起来,他不想继续捡拾橘子了,歪着头,据理力争。“橘子难道长腿了
135、?它自己会跑到地上吗?你这个小家伙不但很笨,而且很不诚实。”妻子有点沉不住气了,想过去和胖男子争论,被我一把拉住。她疑惑地看着我,似乎觉得我太窝囊。我压低声音解释说:“小孩儿顺风顺水地长大,承受能力会很差,遇到点儿委屈和挫折便会受不了,让他受点儿挫折也好。”妻子白了我一眼,但还是依了我,继续旁观。“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撞倒你的橘子筐。”儿子_(固执己见 斩钉截铁 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小坏蛋!看你一身脏的,是个乞丐吧?犯了错,还不敢承认?”胖男子从摊位内走了出来。这些话,就像“嗖嗖”射出的子弹,连妻子都给伤到了,伤心的泪水迅速充盈了她的眼眶。这一次,我没有拉住,她一下子冲到胖男子面前,指着胖
136、男子嚷道:“说话要讲道理呀,你凭什么说是我儿子撞的!”“哎哟!”胖男子转脸又和妻子吵起来,“大人来了更好,我这橘子摔烂了很多,正愁找不到头儿呢!”“你家橘子是摔烂了很多,我也很同情,他帮你捡拾,你不能赖上他呀。”妻子拉着儿子想走,被胖男子伸出的胳膊拦住。我走过去拍拍胖男子的肩膀,说:“师傅,上面有监控呢,我们看看监控吧。如果是我儿子撞倒的,这筐橘子我全买了;如果不是,你可要道歉!”“好,看监控就看监控,我这橘子不能白摔。”胖男子喘着粗气,摆手让邻摊儿的一位老人帮他看摊儿,拉着我就去监控室。录像放得很慢,也放了好几遍。原来是橘子筐摞得太高,又有点儿歪,才倒的。橘子筐倒时,我儿子离它有一大截儿距离
137、呢。“叔叔,看清楚了吧?”儿子撇着嘴说。“对不起,小兄弟,错怪你了。”胖男子给儿子道了歉。儿子大度地摆摆手:“算了,没多大事!”我为儿子竖起了大拇指。回家的路上,妻子关切地问儿子:“儿子,那人骂你的话像子弹一样,很伤人的,为什么就伤不到你呢?”儿子咧嘴笑了笑,仰着头说:“你们给我穿了防弹衣呢!你们不是经常夸我是一个善良、勇敢的人吗?”(选自安徽文学2019年06期)考点7 还原语句全国视野大城小树(2020青岛)连 亭树本来长在乡野,由于人的关系,进了大城。虽然有些树由于水土不服而总有些营养不良,但毕竟大城算是有了树。霓虹闪耀、车水马龙的繁华热闹,若是没有树作为衬托,也只是没有生气的热闹而已。
138、堆满楼、车的大城是死的,而树的加入,激活了城市。树静止时,如大城恪尽职守的卫兵;树摇动时,荡漾出轻微的波浪般的乐声。在树的一静一动中,大城获得了庄重和灵动。而这庄重与灵动的布景里,常常少不了鸟的身影。在大自然中,鸟是跟随树生活的,人们把树搬到大城,就把鸟引到了大城。唧唧啾啾的鸟声,给大城增添一抹轻灵的亮色。与大城相比,树很单薄,没有楼高,树间的鸟鸣也容易被汽车的噪声淹没。在大城,似乎人与树各有各的存在,各有各的活法,互不相干。但不管是否在意,大城越来越离不开树了。或许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瞬间,比如树变换了风的走向,比如树接住了窗前的一缕目光,比如树读懂了匆匆行人的疲累,一切就有了不同。树不经意间
139、的每一次摇动,每一次呼吸,对大城来说都是恩惠:休息时,人们用树的那抹绿色放松疲劳的眼睛;在车站候车时,人们需要行道树遮阳挡雨。大城有了树,仿佛装了无数净化器,人们在一呼一吸中感受光合作用的律动走在人头攒动的繁华大街上,人有时会与一棵棵树对望。人们看着树,树也同样注视着人,它们温和、宽容的目光,消融了人的紧张疲惫。有时经过一棵树,听到鸟鸣周匝,耳朵会突然醒来,头会不自觉地抬起来,对鸟投以欣喜的目光,对树发出由衷的赞叹,混沌的兴致一下子活过来,突然哼出一些遥远的曲调,仿佛自己又变回那个新鲜的血肉丰满的人。前阵子我的一个朋友在大城添新居,费尽心力地将老家的一棵月桂搬进新家的花圃。我去看了这棵月桂,它
140、已经有胳膊那么粗了。朋友说,这棵树是断不能割舍的,倘若不能将它带来,宁可回老家也不进城。我想起作家苏童也曾为没有属于自己的树而耿耿于怀。有一天他突然在城里拥有了两棵树,他在文章里写到,这两棵树弥合了他与整个世界的裂痕,这是父母和朋友都不曾做到的。我的朋友,并不像苏童那样是个名作家,但他与树的感情,和苏童是一样的。我曾在医院听了将近一个月的树声。我生的不是什么大病,却得住院,得手术,手术后又得住在白惨惨的病房里,这怎么受得了呢!况且,又不能看书,不能见很多的人,一天到晚,或躺着,或靠着,无聊得很。我多么希望能跟外界多一些交流啊,只要能够冲破这狭小的病房,什么都是好的!有一天,我仿佛听到了一棵树的
141、声音,沙沙沙,沙沙沙我还听到了鸟儿的声音,唧唧啾啾,唧唧啾啾我睁开眼睛向窗外看去,见不到树,偶尔能看到鸟儿掠过窗玻璃的身影。我想,那窗子底下必定是站着一棵树的,不然哪来的沙沙声与鸟儿的歌声呢?我问从外面回来的母亲,母亲说:“是呢,是一棵碗口粗的杉树。”等我能从病床上起来走动,我就时常趴在窗口看院子里的那棵杉树。它挺拔、秀丽,枝叶间竟还隐藏着一个鸟窝,我猜想那鸟窝里一定有正在孵化的鸟蛋。呵,医院里的一棵树上,生命正在悄悄地孕育萌发!一个清晨,我在病房里醒来,听到沙沙沙的声音中夹杂着雏鸟的欢叫声,急忙奔到窗口,只见鸟妈妈正给小东西喂食呢!医生说,我心态好,手术后恢复得特别快,可以提前出院了。我竟很
142、舍不得那棵树,我的康复是它赐予的。出院前,我专门去看望它,我忍不住对树投以惊叹的目光:它脚下的泥土那么少,但枝叶依然繁茂,始终朝着天空和阳光的方向用力延伸。从此这棵树便在我心里扎下了根,潜滋暗长,成为我生命中的参天大树。从医院出来,我终于又能走在大街上,走在一棵棵树之间。大城依然繁闹着,那一棵棵挺立在大城的树依然生长着。我想,我们身边一些或远或近的人,像极了这些离我们或远或近的树,他们在我们的生活中已是不可或缺。(节选自连亭以一棵树为起点,有删改)考点8 分析句段作用全国视野【一】(2020河北)南瓜茄子小鸡一南瓜苗在围墙上的破脸盆里早已秧好,可以移栽了。天阴沉沉的,挑一担火粪,在小麦地靠近坟
143、包处,挖几个坑,火粪捧JP3进去填实。火粪肥力足,土质里含有草木灰、刨花灰蓬松得很,无须小铲子,直接用手指掏个洞,将南瓜苗扶上,培土,浇水。妈妈说:“水要慢慢浇,才洇得深”第二天,如果是个晴天,就不要偷懒,趁早饭前,摘几片树叶子去把新栽的南瓜苗盖上,免得被太阳晒蔫儿了。还是要浇水的,急不得,慢慢洇。黄昏,也要去浇一遍水。过不了几日,南瓜苗养活了。妈妈对待瓜苗的耐心、仔细和爱惜,叫人自小懂得人与万物的深厚关系。后来,每次听柴可夫斯基的船歌,便会想起乡下岁月。钢琴一点点地往纵深处探,与我给南瓜苗浇水何等相似啊,一点点地,一点点地往下滴,生怕冲垮了火粪,怕它疼似的,爱惜着,恰如春风微拂南瓜苗旁边耐不
144、住寂寞地长了七八株野草,用小锄头尖轻轻勾掉,顺便给南瓜苗松松土,再铺一把枯稻草上去,最好再描点儿淡肥。妈妈一边侍弄,一边告诉我,肥力太足会把南瓜苗烧死,所以粪要兑水稀淡点儿。我努力地记住这些想着将来,也要自立门户,一定要把庄稼活做好了。哪知道,一辈子忘不了。接下来,南瓜苗长高了,分了好几个杈,开始牵藤。植物有野性,却没眼睛,抹黑儿一样,触须四处探,总不明白似的,妈妈就来引导,把这些触丝往坟包的方向引,它们也听话,一直往那里长去。太快了,不及半个月,藤蔓将整个坟包覆盖住了,巨大的叶片上白筋纵横,通常,这样的品种结出的瓜糯而甜。皖南当地的南瓜是蒲团状的,扁扁圆圆的,好看,天生是艺术品。同事的伯伯是
145、位画家。有一天,她说想让伯伯画一幅画送我,问要怎样的。我脱口而出:“就画一个我们皖南的蒲团南瓜吧,最好上面停一只蚂蚱。”我随口一说,就忘记了。多日后,同事带来一幅画,画框都装好了。她说,伯伯特地去皖南采风,专门拍了南瓜回来画伯伯何等艰辛,为一个蒲团南瓜。这幅画挂在餐厅许多年,映照着一个清寒之家一日三餐的朴素、寡淡,佳趣天成。市场上售卖的瓜,一头大一头小,圆不圆,扁不扁,着实不耐看;吃起来,水垮垮的。二农忙时节,把结出的南瓜挑回去,放在阴凉的床下,可一直吃到冬天。南瓜烧豆角,长夏的常见菜。没有肉,倒点儿菜籽油光锅,囫囵烀一锅,下饭得很。除了这道菜,就是蒸茄子。青茄子、紫茄子,自菜园摘回,随便划几
146、刀,在水里浸出黑汁,挤干。这边把米饭锅烧开,滤掉米汤,茄子倒饭上;另备一小碗,蒜瓣切碎,加盐、菜籽油,一起蒸。锅巴香了,茄子也熟了,捞出,拌上佐料。在童年,这简直是神仙般的伙食。茄蒂不扔,攒下一盘,掰开,扯除白筋,清炒辣椒丝,就着粥,绝一味。茄蒂上有芒刺,下锅后渐软,但依然有韧劲,吃进嘴里,抵着了上腭,微微地痒,至今犹记。在乡下,摘茄子,一摘便是半篮,留下的茄蒂可观。当今,去菜市,只能买三四个茄子,那么点儿茄蒂,怎值得吃呢?况且,现在的辣椒早不是那个味了。当今的孩子自小吃惯大棚种植的瓜菜,他们的味蕾没有乡愁可言。三每次听埃尔加的e小调大提琴协奏曲,自有小鸡出壳的茸茸感。我又要过童年了。妈妈找一
147、个破篮子,填充几件不穿的袄裤,放二十个鸡蛋。家里那只芦花老母鸡早在几天前便开始不思粥饭了,她要尝试行一段母亲的伟大历程。妈妈就成全她。鸡毛全部松开,比平时庞大了一倍多。她爱惜地把二十个鸡蛋抱在怀里孵,认真,专注,水都不晓得跳下来喝。每天早晚,妈妈就把她抱下来,备好稻子、水,她才勉强啄饮几口,咯咯咯地,拉一堆白色的鸡粪,就又飞到窝里了。天下物种,皆一样,一旦做起母亲,简直往神性的路上走了:牺牲,忘我,慈悲。妈妈每晚都要把鸡蛋拿出来,放在灯下照,有时会兴奋地指给我看:“小鸡眼睛长好了呢,你看你看。”仅一个小黑点而已。e小调大提琴协奏曲流淌至后来,险象环生,我的气息快要跟不上其间的节奏了,真担心晕过
148、去。对的,就是这种窒息感,让我回到童年,我们家芦花鸡孵蛋同样令人窒息、焦急冰冷的鸡蛋,怎么可以焐热了,然后长出小鸡雏来?每天看,每天都还是那么冷冰冰的一只只鸡蛋。孩子哪有耐性静等一只小鸡破壳而出?一切都等不及了。我们喜欢去河边看燕子串花衔水,去打谷场拿个大扫把扑蜻蜓要么,呆呆地坐在稻草堆上,望远直至有一天,一只只小鸡啄破蛋壳,自顾自挣出,弱弱地叫唤着,叽叽叽,叽叽叽鸡妈妈好神气啊,脱胎换骨似的,走在前头,领着十几只(中途坏了几只蛋)小鸡雏在村里散步、啄食虫子。白的鸡,黄的鸡,花的鸡,茸茸可爱。小鸡喜爱吃小鸡草的籽实。我们去田野里采,一捋一大把,回来撒在地上。白的鸡,黄的鸡,花的鸡,一窝蜂地过来
149、,抢食不已。它们一边啄,一边发出微弱的“叽叽叽,叽叽叽”之声,是“谢谢你,谢谢你”的意思。日子一天天地往下过着,小鸡们日渐地高了,壮了,开始蜕绒毛。这时,妈妈还会去街上捉回几只小鸭、小鹅一起养起来。多年以后方知,童年捋过无数的小鸡草,学名看麦娘。(选文有改动)【二】(2020广州)1985年的一场电影李义文“明天家里放电影!”父亲是在晚饭后宣布这一决定的,那时太阳已经落山,屋里光线暗淡下去。父亲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混沌在冥冥的暮色中,难以辨寻,但他说的每一个字犹如昨天大舅来家里道喜时炸响的鞭炮,令人震撼和惊喜。姐说,放啥电影?没有这个必要。父亲说,咋没必要?你考上大学是我们刘家的荣耀,是大喜
150、事。姐说,这纯粹是浪费钱。父亲说,浪费个啥?现在都时兴这样。你别理论了,我已经联系好了。姐见父亲已安排了,便不再说什么。她知道父亲的脾性,认定了的事他不会轻易改变的。三年前的暑假,姐收到县一中的入学通知书,在我们斋公桥村,一个女孩能念完初中就算了不得了,上高中那只能是一种奢望。那天夜里,父亲问姐:“闺女,想上吗?”姐低着头,没有作声。家里条件差,娘的身体又不好,家里是无法供她上高中的。父亲对姐说,闺女,只要你想上,爸就是砸锅卖铁也供你。姐默默地流下了眼泪。父亲用实际行动告诉姐,他是有能力供她读书的,父亲累完田里活,就去村砖瓦厂拉砖,他认为力气就是钱,力气是使不完的,那钱也就不会断,他把身上的力
151、气变成一张张大大小小的钞票供姐读完了高中。现在父亲还在砖瓦厂使力气。在厂里,父亲可算是待的时间最长干活最卖力的人了。每天天微亮父亲就起床,到晚上天擦黑才回来,他身上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完全看不出他有多疲惫。姐不同意他放电影自然也有她的理由。那天,母亲叫姐去给父亲送午饭,临近中午,骄阳似火,烘烤大地。走了一会儿,姐的短衫就汗湿了。到了砖瓦厂,姐瞧见父亲正拉着一车熟砖从窑洞里出来。他身上落满尘土,脖子上搭着一条看不出颜色的毛巾,身子努力地向前倾,黝黑的脊背在烈日下很刺眼。姐的眼睛不禁模糊了,她放下饭盒,上前帮父亲推了一把。父亲回头看见了姐,笑着说:“闺女给爸送饭来了。”等父亲卸完砖,姐说:“爸,吃饭
152、了。”父亲用毛巾揩了一把汗,对姐说:“饭就放在那儿,你回去歇息吧。我承包的活儿还没完,再干一会儿。”说完父亲推着小车又进了窑洞。望着父亲瘦小伛偻的背影,姐的眼睛又湿润了。第二天下午五点多钟,放电影的人就来了。他们早早地扯起了银幕,银幕就像一面布告牌,家里放电影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村里村外。天快黑了,燠热还未退去,看电影的人从四面八方不断地赶来。门前平时沉寂宽敞的禾场变得热闹拥挤。父亲看着眼前晃动的喧闹的人群,不知咋的,心里竟有些慌了,甚至有点不知所措。一些熟人向他打招呼或道喜的时候,他只是嘿嘿地笑着,机械地说着“多谢”两个字。放电影了,全场安静了下来。有的坐着,有的站着,还有的站在凳子上,人们都被
153、电影里的打斗情节深深吸引了,人群中留给父亲的椅子却是空着的。父亲在围子外转悠着。他一会儿在银幕下站一站,一会儿又到后面转一转,他在看他的电影。他的电影就是眼前的人以及这放电影的场景。他甚至觉得这比银幕里的情节更生动更有趣,有时他还在嘿嘿地笑。姐从人群里挤出来,拉着父亲的手说,爸,去坐着看电影吧。父亲轻轻推了推姐说,我在看咧,你快去吧,别耽误了看电影。姐无奈,只好回到原位上。直到电影结束,父亲的椅子还是空着的。散场了,姐却发现父亲不见了。母亲在屋里找了,没有。妹妹在后院找,也没有。父亲上哪儿去了呢?正当家里人着急的时候,姐发现了父亲。他歪在草垛堆里正打着呼噜。(有改动)【三】(2020荆门)干
154、净刘建超欧阳市长急匆匆从家里出来,冒着雨钻进越野吉普车,嘴里还嘟囔着,可惜那一池子热水了,没有泡成澡。司机小马脚下一踩,汽车闪电般钻进雨夜。突如其来的暴雨,恶魔般地袭击了这座城市。制定完防涝应急预案后,欧阳回到家,媳妇刚给放好了一池子洗澡水,市办就来电话说,大名村遇到山洪暴发,随时都有发生泥石流和滑坡的可能。欧阳匆匆换了件衣服,到大名村还得走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呢。越野车在暴雨中疾驶,空中不时有闪电划过,雨夜忽明忽暗。欧阳说,小马,你老家不就在大名村吗?你说说情况。小马说,大名村有五百多户人家,沿着大名山散住着,大名山蜿蜒十多里。居民住的房屋大都是土木结构的,好多年没遇到过这么大的雨了。欧阳说,我
155、们把抢险指挥部设在小马家里。关秘书,通知相关人员立即赶往大名村。车在山路上颠簸,欧阳把手伸到脖子后摩挲,自言自语地说,真该泡一泡了。欧阳打小就爱泡澡。小时候爱哭闹,哭起来就没完,但只要把他往热水盆子里一泡,他就立马安生了,眼角还挂着泪珠,脸却已经笑成一朵花。上大学以后,欧阳一直都是“学霸”,但他课余时间不会天天捧书本钻图书馆,更多的时候是去泡澡堂子。按欧阳的说法,只要泡进热水池子,脑细胞立刻被激活了,所学所用那叫一个清楚。同宿舍的几个兄弟,每到快考试时就陪着欧阳一起去泡澡。欧阳就在热雾氤氲中,说重点,押大题,都是八九不离十。研究生毕业后,欧阳被分配到老街建设局,经过三五年的摔打,就当上了局长。
156、老街城区改造,建设局成了最忙碌的单位,不管工作到多晚,欧阳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泡池子。一位开发商为了揽下老街的项目,趁着欧阳去省里开会,给欧阳家里安装了一个浴盆。浴盆是进口的,可以恒温加热,还带有气泡、冲浪按摩功能。欧阳回到家一看,就冲着媳妇发火了。媳妇委屈地说,他们说是你订购的,我哪懂这些呀。第二天,欧阳邀请开发商去了老街养老院,举行了一个企业捐赠仪式,那只多功能浴盆就捐赠给了养老院。欧阳当上市长的第二年秋天,就让妻子把她的舅舅请到家里来住。妻子纳闷儿,说,你成天忙得脚不沾地,三亲六故来家里,你都顾不上一起吃顿饭,咋想起来把老舅接来了?欧阳说,老舅也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想了,来聊聊。老舅背着
157、家乡的土特产,到了欧阳家。欧阳让妻子好吃好喝地款待老舅,他下了班就带老舅去泡澡。泡透了,欧阳就仔细地为老舅搓澡。一连泡了七天,老舅受不了了,对欧阳说,你就别泡你老舅了。我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我不该打着你的旗号给儿子大办婚事,借机收礼。我回去就把收的礼钱如数退还,行了吧?欧阳笑呵呵地说,老舅啊,没事多泡泡澡,促进血液循环,有益健康。您老人家健健康康的,我们才能全身心地做好工作啊。越野吉普车在小马家门口停住,欧阳下了车,同等在门口的乡长、村主任一起到村民家中看望,了解情况。欧阳一身雨水一身泥地回到小马家里时,已经是夜半时分,吃着泡面、榨菜,欧阳靠着墙睡着了。小马对父母说,把盛粮食用的空水缸挪进里屋,
158、烧几锅开水,让欧阳市长泡泡澡。几个人把大水缸挪进屋里,开始烧水。水烧好了,水缸里冒着热气。村主任急匆匆跑进屋,大声喊道,东山坡出现了险情,有两家的老人怎么也不肯离开老房子!欧阳一激灵站立起来,挥着手说,走!一行人急匆匆隐入雨幕中。小马出门前,对父亲说,温着水啊,等我们回来。欧阳没能再回来。他们刚把几个老人强行背出老屋,山体就滑坡了,紧急关头,欧阳把背着老人的村主任推到了安全地带,自己却被泥沙石掩埋了。大家寻找欧阳市长,在淤积的沙土石里挖了三天,依然找不到。欧阳的妻子看到大家疲惫的身子,看到大家肿胀的双脚、布满血泡的双手,哭着阻止大家继续寻找,说,就让欧阳安息在这里吧。小马哭着,继续用手刨着,说
159、,市长还没有洗澡,还没有洗澡哇。欧阳的妻子握着小马的手说,孩子,你欧阳叔不用洗澡,他干净着呢。后来,人们在掩埋欧阳的山坡上种植了松树,郁郁葱葱的,几年之后便长成了一片松林。(节选自安徽文学2018年12期,有删改)【四】(2020成都)成都的卖水人何满子成都有一句谑语,叫作“南门大河没有盖”。那意思是,你要死就请便,往河里跳都行。但是,河不是溺死人的,而是养活人的。四十年代成都自来水厂的供应面极小,居民绝大部分的吃水用水,不是河水,就是地下水。所有的公馆里,家家有口井;没有井的居民则是用挑来卖的河水。挑河水卖的人一般是穷苦人家靠出卖力气维持生计的男子。当年没有井的成都住家户,大都是论月向挑河水
160、卖的人包水的,家家都有一只贮水缸,挑水的每天来给倒满。以当时的币值,离河近的城圈周遭的人家,包一月每担河水大概只需块把钱,离河较远的也不过两元钱,通常一家用两担水,JP3每家人买水的支出不过四五元。为了多挣一些钱,挑水卖的人都尽量多揽些生意,每天要挑很多趟水,收入依然微薄。挑水卖的人摸索出一种以两人为一组的流水作业法。一人从河里装满水挑进城,另一人就接挑上肩,而把自己的空桶担交换给第一人,挑着接过来的满桶水送到包水的人家,如此周而复始。这样既节省了体力又节约了时间。我经常在新南门城门洞一带看到这种空满担的交换,不用歇下担子,两人的肩膀一凑,桶担就换过来了,桶面上放一块小木板,交换时一滴水也不会
161、外溢。挑着满桶水时,卖水人吆喝着一种短促的有节奏的号子,一是为了哼哼着减轻疲劳,一是为了招呼行人让路。一到送水人家门口,则以同一调子提高了声音,用以招呼用水的主人。成都人很讲情义,乐于助人。这种情义不是时下所说的哥们儿义气,而是一种淳朴的人情味。卖水的和主人家混熟后,主人家央他做点儿下力活也肯帮忙。我的一位住在南城纯化街的朋友,自己是教书的,家里只有寡母一人。成都烧饭用木柴,买来的是大块的,必须劈成小块才能塞进灶洞。这位寡母劈不动,不曾央请,送水的汉子就主动效劳,只酬谢他一点儿很少的代价。有时,只请他吃一顿饭,连钱也不肯收。留饭大致是阴历初二、十六打牙祭的日子。之所以规定为初二、十六,是因为不
162、少人家,朔望【注】是茹素的,因此朔望的次日开荤就成了习惯,这打牙祭的日期也就约定俗成了。如果你注意一下,便可发现这些挑水卖的人有一个特点,他们都赤足,连草鞋也不穿一双。你以为这是为了节约,舍不得买草鞋,故而甘愿用光脚板走路吗?不然。这里包含着一种职业道德。他们不在河边舀水,以避开岸边洗菜淘米浣洗衣服的地方;都要涉水走到离河岸有一定距离的水面,两只桶不离肩头,迎流俯身一舀,就是满满两桶水挑着上岸了。这事我亲闻之于一个挑水人,他说:“我们卖的是河心水,没得一丝丝脏的,行有行规嘛,未必担桶水就可以不讲良心?”我相信这一自白的真诚。现在有些服务行业的从业人员,只顾自己方便,不讲职业道德。比起这种人来,
163、被挑水人称之曰“讲良心”的行规,多值得称颂而且推广!我曾将挑水人的话告诉一位熟人,谈时正经过一个门口,被一位看门的大爷听到了,他接茬道:“硬是,不信你早上到南门大桥上去看嘛!”如今当然再也没有以挑水卖为生的人了,自来水已结束了这一职业,而且,现在成都城外的河水早已不复往昔的粼粼清波。每每忆起当年挑水卖的人,他们是大有令人慨叹的理由的。(选自蓉城忆往,有删改)【注】 朔望:农历每月初一为朔,十五为望。【五】(2020杭州)家有斑鸠陈忠实住到乡下老屋的第一个早晨,刚睁开眼,便听到“咕咕咕咕”的鸟叫声。我断定是斑鸠,不由得惊喜。披上衣服,竟有点迫不及待,悄声静气地靠近窗户,透过玻璃望出去,后屋的前檐
164、上,果然有两只斑鸠。一只站在瓦楞上,另一只围着它转着,一边转着,一边点头,发出“咕咕咕咕”的叫声。六年前的大约这个时节,我和王仲生教授住在波士顿城郊他的胞弟家里。尽管三层小洋楼宽敞舒适,我和王教授还是喜欢站着或坐在后院里。后院是一片绿茸茸的草坪,有几种疏于管理的花木。树木的枝杈上,栖息着,毋宁说侍立着一群鸟儿。一种通体黑色的梭子形状的鸟儿,在人刚打开后门走到草坪边的时候,它们便从树枝上飞下来,落在草坪上,期待着人撒出面包屑或什么吃食。你撒了吃剩的面包屑或米粒,它们就在你面前的草地上争食,甚至大胆地跳到人的脚前来。偶尔,还会有一只两只松鼠不知从哪棵树上蹿下来,和梭子鸟儿在草地上抢夺食物。我在那个
165、令人忘情的人与鸟兽共处的草坪上,曾经想过在我家的小院里,如若能有这样一群敢于光顾的鸟儿就好了。然而,实际想来,实现这样人鸟人兽共存共荣的和谐景象,恐怕也不是短时间的事。我们把鸟儿兽儿作为美食作为美裳作为玩物作为发财的对象而心狠手狠的年月,已无法计算。我能记得和看到的,一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对麻雀发动的全民战争,麻雀虽未绝种,倒是把所有飞翔在天空的各色鸟儿吓得肝胆欲裂,它们肯定会把对人的恐惧和防范以生存戒律传递给子子孙孙。再是种种药剂和化肥,杀了害虫长了庄稼,却把许多食虫食草的鸟儿整得种族灭绝更不要说那些利欲熏心丧尽良知捕杀濒临灭绝的珍禽异兽者。我曾瞎猜过,能够存活到今天的鸟类、兽类,肯定具备一组特
166、别优秀的专司提防、警惕人类伤害的基因。不然,早该在明枪暗弓以及五花八门的机关和陷阱里灭绝了。还是说我家的斑鸠。我有记事能力的时候就认识并记住了斑鸠。在我家乡的鸟类中,斑鸠是最朴拙最不显眼近乎丑陋的一种鸟儿。灰褐色的羽毛比不得任何一种鸟儿,连麻雀的羽翅上的暗纹也比不得。没有长喙和高足,比不得啄木鸟和鹭鸶。没有动人的叫声,从早到晚都是粗浑单调的“咕咕咕咕咕咕”的声音。它的巢仅由几十根柴枝,横竖搭置成一个浅浅的潦草的窝。小时候我站在树下,可以从窝底部的缝隙透见窝里有几枚蛋。记得有篇小学课文,说斑鸠是最懒惰的,懒得连窝也不认真搭建,冬天便冻死在这种既不遮风亦不挡雨的窝里。然而,整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
167、,我住在祖居的老屋读书写字,没有看见过一只斑鸠。我以为再也看不到斑鸠了。斑鸠却在我重返家乡的第一个清晨出现了,就在我的房檐上。我便轻手开门,怕惊吓了它们。它们还是飞走了。初始,无论我怎样轻手蹑足开门走路,它们一发现我从屋内走到院中,扑棱一声就从屋脊或围墙上起飞了,飞到高高的村树上去了。我仍然往小院里抛撒米谷。直到某一日,我开门出来。两只斑鸠突然从院中飞起,落到房檐上,还在探头探脑瞅着院中尚未吃完的谷米。我心里一动,它们终于有胆子到院内落脚啄食了,这是一次突破性的进展。我和斑鸠的关系获得令人振奋的突破之后,随之便是持久的停滞不前。斑鸠在房檐在房脊在院墙上栖息追逐,似乎已经放心无虞。然而有我在场的
168、时候,它们绝不飞落到院里来啄食,无论我抛撒的米谷多么富于诱惑。有几次我从室内的窗玻璃前窥视到斑鸠在院中啄食米谷的情景,每当我出门,它们便惊慌地飞上房顶。这一刻,我清醒地意识到,它们还不完全是我家的斑鸠。要让斑鸠随心无虞地落到小院里,心里踏实地啄食,在我的眼下,在我的脚前,尚需一些时日。我将等待。(选自我走在这活泼泼的人间,有删改)【六】(2019广西北部湾)时光书衣春节期间,陪母亲回老家,无意间从柜里翻出许多书籍,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仿佛经由岁月披上了一层时光之衣。轻轻一吹,尘埃飘散,陈旧的封面掀开褐色面纱,令我想起从前小时候,每逢开学发了新书,母亲总要亲手包上书衣。每年的寒暑假过后,她都会
169、抽出一晚上的时间,放下手边正剥籽的玉米和缝缝补补的针线活,准备好一把剪刀,几张报纸或牛皮纸,坐在烛光里,为一本本书披上一袭妥帖的新衣。母亲说话极形象,包饺子要擀面皮来裹馅儿,书里面都是知识,当然需要包上纸质外皮裹紧。母亲虽是个从未进过学堂的农妇,却也懂得物质与精神缺一不可,漏掉哪样生活都会黯然失色。包书衣是项技术活儿,就像裁剪,看上去轻巧简单,要求却复杂严格。成品要经得起检验,包好的书皮如果像剥开的橘子皮似的绽开,就丝毫起不到保护书本的作用,这样的书皮用不了几天就会散架,悄然脱落。如若眼力见儿达不到,尺寸大了或小了,也会给书本穿上一件尴尬蹩脚的外衣。这样的书衣孩子带着去上学,是会羞愧到哭的。包
170、书衣的纸张要厚薄适度,先包住书量出适当的长和宽,用铅笔在四周做上标记,再完全紧紧地将书裹紧,让两边均等,接着裁去书脊两端多出的纸张部分。母亲粗糙的手和灵巧的心配合得非常完美,裁好的纸刚好完全包住书脊,再稍加处理,一个严丝合缝的完美书衣就诞生了。那时候我还小,心里并不乐意用一张纸把绘制了各种鲜艳生动图案的封面包上,但现在经常怀念起那时的书衣来。包好书衣的书籍,母亲都会放在我的褥子下面,晚上睡觉压上一夜,书衣就更加平整漂亮了,我的心就小鹿似的神气起来。现在想来,那种骄傲的心情,就像中了状元,到学校自然收获了满满一班人的羡慕。后来,母亲用挂历和明星海报为我包书衣,引领过我们那代学生的风潮,同学们比的
171、不再是单一的书衣手工品质,最重要的是书衣画面的内容和唯美程度。有一年,表姐从大理旅行回来,带了几米印染的蓝底白花粗布,母亲就不声不响地裁剪好,用针密密缝了个别致的书衣送给我。当时我早已到了审美挑剔的年龄,竟是格外惊喜,那样绵软有型的书衣,简直是为我的日记本量身定做,如黛玉葬花的锦囊,收藏着青春明媚忧伤的心事。后来偶然知晓,当地人历来有包书衣的习惯,一直沿袭至今,人们甚至可以根据不同的书衣特色,分辨那些书出自哪些书店。而母亲为我做的书衣,无论历经怎样的岁月淘洗,隔着久远的时光,仍一眼就能看到爱的印记。文学大家“荷花淀派”创始人孙犁,晚年爱包书衣,贫困时甚至找包水果的纸来用,所有藏书包好后,都一一
172、用毛笔写上书名,或将当时的感怀写成简短书评,并著下书衣文录,形成了独特的“书衣文体”。到如今,各种各样图案的书衣应有尽有,人们自然体会不到孙老对书衣的爱惜之情。也许包书衣无非就是为了避免书籍污损,但就书衣本身而言,它是在无言地向人们诉说。据说,现在设计出来的书衣甚至增添有侧袋,方便放笔等,但我最怀念的还是母亲当年为我包过的精致的书衣。(作者:侯利明。选自思维与智慧2019年第7期,有删改)考点9 拟写、分析文章标题全国视野【一】(2020宜昌)诺第留斯号停在这片茫茫冰原上,不得不停止了冒险旅行。不管如何使劲,也不管用什么高招,就是无法把冰破开。既不能进,也不能退,因为来路早已结冰封死。下午两点
173、,船体两侧的冰就冻上了。船长观察了一会儿,对我说:“怎么样?教授先生!”“我想我们被困住了,船长。”“被困住?这是什么意思?”“进退两难,朝哪个方向都走不了。”“如此说来,阿龙纳斯先生,您认为诺第留斯号脱不了身了?”“很难呐,船长,因为季节太晚了,休想指望解冻。”尼摩船长揶揄道:“教授先生,您总是抱着老一套不肯放!您眼里只看见险阻和障碍!可我呢,我敢向您保证,诺第留斯号不仅可以摆脱困境,而且还要继续向前!”“还要往南走?”“对,先生,到南极去。”“南极?”我大声喊道,情不自禁地做了一个怀疑的动作。“是的,”船长冷冷地回答,“去南极,这个地球上各条经线汇集的陌生地方。您应该知道,我要用诺第留斯号
174、来做我想做的事。别人失败过的地方,我不会失败。我还从来没让诺第留斯号到南极这么远的地方来过,不过我要再说一遍,它还会走得更远。”“我愿意相信您,船长,”我稍带嘲弄地说,“让我们前进!对我们来说,不存在障碍!让我们打碎这大浮冰!把它炸掉,如果它反抗,就让诺第留斯号长出翅膀,从上面飞过去!”“为什么要从上面?教授先生,”尼摩船长不动声色地说,“不是上面,是要从下面过去。”“从下面?”我叫了起来。尼摩船长突然披露了他的计划,使我茅塞顿开。我明白了。尼摩船长说干就干。他叫来了大副,也许大副事先已经知道这项计划,也许觉得这切实可行,总之他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讶。康塞尔则表现出彻头彻尾的麻木不仁,当我对这个
175、忠实的小伙子说要去闯南极时,他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悉听尊便”。至于尼德兰,若论耸肩的高度,加拿大人堪称天下第一。他回自己的房舱去时,只丢下一句“别把生命当儿戏”。然而,进行这个大胆尝试的准备工作业已开始。尼摩船长正使用一台望远镜观察太阳,只见太阳正沿着一条长长的对角线逐渐沉入海天线。我拿着测时计,心口突突直跳。如果日轮正好陨落一半,而测时计正好指向正午时刻,那么我们就处于南极无疑。“正午时刻!”我大叫道。“南极!”尼摩船长庄严地回答,同时把望远镜递给我,镜中显出的太阳正好被地平线分成均匀的两部分。我望着山上的太阳余晖,看着阴影逐渐爬上山坡。“现在,我,尼摩船长,在1868年3月21日,到达南
176、纬90的南极。占领了这片相当于地球已知大陆六分之一的土地。”尼摩船长展开一面黑旗,当中绣着个金色的N字。然后,他转身朝着海面上还有余晖的太阳,高声叫道:“再见,太阳!消失吧,你这颗光芒四射的恒星!请你在这片未被冰封的海底睡下,让六个月的漫漫长夜在我的新领地投下它的阴影!”【二】(2020本溪辽阳葫芦岛)_父亲拿来一瓶酒,两个酒杯,斟满一杯放到他面前,又斟满一杯放到自己面前。父亲放下酒瓶,端起酒杯,说:“来,咱爷俩碰一个。”他迟疑着端起酒杯,他猜不透父亲的“醉翁之意”。见他犹豫,父亲说:“喝点吧,今天是你十八岁的生日,过了今天你就是成年人了,我”父亲眼睛濡湿,看着他的脸,使劲吸了一下鼻子,说:“
177、我也不会说啥,就不说了,来,喝,我先干为敬!”说着,举起酒杯,一仰脖一饮而尽。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一股辛辣瞬时呛入喉咙,他不由咳嗽起来。父亲嘴角一扬:“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听父亲这样说,他有些生气,把酒杯用力按在桌子上,杯子里的酒惊慌失措跳出来,跳到他的手上,他没好气地甩着手,起身进了里屋。里屋的桌子上,母亲安静地待在相框里,笑容那样温柔,他抚摩着母亲的照片,眼泪无声地滴落。他恨酒,也恨父亲。那一年秋收,父亲刚喝过酒,驾着家里的三轮车带着母亲到田里去,没想到刚拐过一个山头,三轮车就像脱缰的野马冲向了旁边的崖壁等父亲醒来,一切都晚了,母亲早已没了气息。从此他成了没娘的孩子。没有娘的家,笑声
178、也没了。父亲还在自斟自饮,絮絮叨叨着说:“孩儿他娘,咱儿十八了,长大了,咱儿长大了,十八了”他把母亲的照片抱在怀里,抽噎着说,“妈,我好想你。”几天后,他带上母亲的照片,背起行囊离开了家。他不愿意看到父亲,看到父亲残缺的腿,他就想起母亲,他心里就堵得慌。一晃三年。三年,他不提也不想与父亲有关的往事。有时,在一起的同乡回村会带回来有关父亲的消息,说与他听,他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像一个冷漠的路人甲。大伯托人捎信来,说父亲摔了一跤,挺严重的,让他务必回去看看。那一夜,他辗转难眠。第二天清晨,他踏上了回家的路。推开院门,一种久违的温暖与亲切扑面而来,望着熟悉的一切,他的眼睛忽然有些涩涩的。父亲看到他回
179、来很高兴。父亲说:“这些天是你大伯在照顾我。开始医生说我这条好腿也有可能废掉的时候,我怕极了。还好,现在能活动了,过不了多久,我就能走路,就不拖累人了。”父亲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满是歉意,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你是不是又是喝醉才摔的?”他的语气和眼神带着冷漠。“你爸早就戒酒了,过完你十八岁的生日,你爸再也没喝过酒,我可以作证。”大伯走进屋来。父亲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父亲睡着了。他和大伯坐在院子里闲聊。大伯说:“当年你父亲得了股骨头坏死,疼得厉害,为了给你攒钱不肯去医院医治,就想用酒来麻醉自己减轻疼痛,那时我们都不知道,这个病原来越喝酒病情就会越严重,直到出了事故进了医院,医生问诊我们才了解,你爸
180、说都是你妈给他的福分,出事的正好是那条疼得厉害的腿,截肢也就没那么难过了。你过十八岁生日那天,你爸高兴啊,自己的儿子长大了,可他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为你庆祝,就用你爷爷当年对我们的方式,敬你一杯酒。这些年,你爸一直不让告诉你这个秘密,怕打扰你,怕你惦记他,但我知道,他心里想你啊”大伯的话还没说完,他的眼里已蓄满了泪水。一个月后,是父亲的五十一岁生日,父亲已能下地拄着拐走路。那天他买了肉和菜,亲自下厨煎炒。他还买了一瓶酒。他拿来两个酒杯,斟满一杯端到父亲面前,又斟满一杯自己端起:“爸,生日快乐!我敬您!”说着,他一仰脖一饮而尽。父亲端起酒杯端详着,ZZ9眼泪“啪”一声滴落进酒杯里。父亲品味般慢慢
181、喝完了酒,起身进屋。望着父亲苍老瘦削的身形,他莫名想起读过的一首诗:“无论走多远/我都回家/摸铁炉子/镜子/毛苏苏的毯子/你的头发”他眼里的泪越聚越多。“儿子,听说你打算在城里买房,这是我这些年做零工存下的钱,不多,你拿着,密码是你妈的生日。”“我不要,我自己能挣。”“我一个孤老头子,没啥花钱的地方,你过得好,是我最高兴的事儿。”他没有再推脱,把两个酒杯再次斟满,端起来说:“爸,来,咱爷俩再碰一个。”“好,咱可说好喽,酒要适当喝,不能贪杯,更不能误事。”“嗯,爸,我记得了。”两个酒杯“叮当”一声碰在一起,酒杯里沉默的酒瞬时热烈起来。(选文略有改动)变式探究一 分析标题妙处全国视野【一】(202
182、0长沙)一声“喵喵”黄咏梅小黑弟弟目测不到一岁。遇到他的时候,肚皮瘦得像刀片,通体黑毛都遮盖不住一身骨架,如果不是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他看起来有点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在我们单元楼下徘徊,而且不怕人,懂得朝人“喵喵”,释放出与人社交的信号。小黑占据了我们楼下的地盘,朝每个进出的人“喵喵”,以此获得善良的人的喂食。每天吃过晚饭,我用一次性纸碟装上猫粮,下楼如果没看到他,只要稍站片刻,朝着远处喊几声“小黑”,必能看到一条黑影,屁颠颠一路小跑过来,边跑边“喵喵”,发出因为跑动而发颤的欢叫。我不确定他是否知道“小黑”就是他,他应声而来,跑到跟前,先是用脑袋蹭我的腿,接着在地上打滚,朝我亮出他隐秘的肚
183、皮。如果我故意逗他,不把食物放下,他就会双腿直立尽量站得高高的,用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我,萌态可掬,叫人不忍再捉弄他,乖乖将食物送上。放下小黑的食物,我会在小区散步消食,留他独自享受美食,走出好几步远,还能听到他咀嚼时发出嗷嗷的满足的声音,我的心情也随着生起岁月静好的满足。如此喂养有一个多月,眼见小黑的肚子慢慢圆润起来。有一天,把食盆放下,照常去散步,不到一百米,想起忘戴耳机,又折返回家。走到楼下,竟然目睹到一场战争。在小黑的食盆边,一只花脸猫,一只大黑猫,距离小黑不到一米的地方,发出此起彼伏的呜呜叫,叫声震天响。三猫对峙,小黑从小小的胸腔发出压抑的鸣叫,只坚持了一会儿,寡不敌众,仓皇逃窜。
184、我赶过去,那两只猫见人即闪。食盆里还没吃到一半,我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在我转身看不见的地方,原来是一次次争食之战。我朝远处喊“小黑”,这次,等得久了一点,那条小黑影还是欢呼着回来了。此后,我喂小黑,都站在他身边为他赶走同族的觊觎,以家长的身份撑腰,直到他咽光最后一口粮。但我万万没想到,这种做法给小黑带来的却是灾难。我们这个单元楼因为小黑的食盆成了猫族的战场,他们抢地盘,先是低声商量,互不妥协,然后高亢地威胁,继而大打出手。有人投诉我喂流浪猫,弄得猫犬不宁。我自知理亏,于是想了个新办法,将小黑引到远离单元楼的一个河汊边,那里没有住宅区,估计他的同族也不会在那里出没。没想到在河汊
185、边吃过几次,又被那只每日盯梢的花脸猫跟过来了。出于一种护亲扶弱的人类本能,我竟然狠心地捍卫着小黑的食盆,从不容许花脸猫挨近半步。直到有一次,花脸猫看着大快朵颐的小黑,竟然朝我发出两声低低的“喵喵”,她叫得很陌生,似乎是在模拟小黑的叫声,眼中闪烁出一种软弱的光。我不止一次看到过她朝小黑叫嚣的样子,毛发耸起,目露凶光,眼前的她跟那只母夜叉判若两猫。这叫声使我对她产生了歉疚。人总是容易被那些向自己低头甚至谄媚的姿态俘虏。动物从来没有这个法则,它们按照自己的天性攻击、争夺、死守,直到头破血流也不明白。那次之后,我打定主意,带上两个食盆,一只给小黑,一只给花脸猫。但是,我这个想法最终没有得到实现。我再也
186、没看到过这两只猫。几天之后,我在楼下一块隐秘的石头上,找到了小黑弟弟。他死于一盘掺入了毒药的甜蜜诱惑,死于对人的信任和依赖,而不是同族的威胁。我自责过很多次,如果不是我为小黑弟弟养成这种“习”与“惯”,就让他像成千上万的流浪猫一样,觅食、争地盘,他会不会更快乐?如果是的话,那他朝我毫无保留地打滚、翻肚皮的那些时刻,是不是就不能称之为快乐?对于他来说,我是多么危险的存在。事实上,现在我走在路上,遇到一只惊慌避闪的流浪猫,我只敢用余光去追随,假如它朝我“喵喵”叫,我就会狠着心转身,逃得比它们还快。我怕自己那些垂手给出的善与爱,施与的不是简单的一饭一水,而是更多的伤害。我暗自发誓,如果可以选择的话,
187、下辈子当一块石头好了。然而,石头也有可能会遇见猫儿们的一次次弥留之际,那么,如果这真是一种宿命的话,我想,我转世的那块石头,一定会释放出自己最大的热量,温暖地拥抱它们。(选自文学报2019年3月7日,有删改)【二】(2020泰安)丑 石夏新祥世人有玩邮票者、玩古董者、玩文字者。老墨和老白以玩石头为乐,因玩石头出名。老墨和老白是一对挚友。老墨开车到桃源茅草街去寻石,邀上了老白。茅草街邻桃源境内沅水的一条支流。河床很浅,清凌凌的水在石头间游走,时而高声喧哗,时而默不作声。石头遍布在河床里,大则似碗、碟、盘、笠,小则如卵、珠、米。其状无棱无角,乖巧圆滑。色多为白、黑,间以红、黄、蓝、绿、紫。两人在小
188、河的分叉处分手,各朝上游寻去。到下午时,老墨只觅到几块可要可不要的石头,有些沮丧。老白却喜滋滋的。你捡到好东西了?老墨问。是个好东西。老白说。于是从背囊中取出一块石头,这石头大得好比一个盘子,圆得像是用圆规画好后打磨而成。老白把石头放进浅水里。石头乃玛瑙石,白色,质地像奶。润、绵、厚。不浮、不薄、不浅。其间黛黑的纹理,恰如国画大师勾点。一幅“独钓寒江”图浑然天成。老墨看得有些呆了。一路回城,老墨和老白都十分开心。老墨建议老白把石头养好后参加全国奇石展,定能获得大奖。到城乡接合部,两人上了一趟厕所。老白出来时,看见老墨站在车边,脸都气黑了。老墨的车窗被人砸了!放在车里的两个包已经没了。老墨报了警
189、,警察二十分钟后赶到现场,拍照取证,录口供。老墨把老白送到家,蔫蔫地去修车了。两人一如既往地交流石头,提起那块丢失的“独钓寒江”石,不免摇头叹息一番。两个月后的某一天,老白正在养石。老墨打电话给老白,老白,你过来看一下,我得到了一块石头,你肯定会惊奇。老白立即打的到了老墨的“丑石斋”。老白的确惊住了。老墨说,老白,寻到这块石头,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惊呆了。你在哪里得到的这块石头?茅草街,就是我们上次寻石的那一条小河。老墨说。世界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两块石头,这和双胞胎兄弟有区别吗!老白叹道。老墨说,老白,这块石头让给你吧,就算你失而复得。老白说,你舍得?老墨说,你养我养都一样,你拿走吧。老白就拿走了那
190、块石头。他说,我肯定会拿它参展,一旦有了市价,我把钱全部给你。那块“独钓寒江”石果真得了大奖。专家评估,市价三十万。老墨说,恭喜你,老白,你发了。老白说,老墨,我说过的,我会兑现我的话。老墨说,老白,石头这东西,有价无市,要不你给二十万吧。老白就给了老墨二十万。以后,两人一如既往地玩石。有一次在河里寻石头时,老墨脚下一滑,掉进了一个深水潭。水底暗流涌动,老墨像被一只鳄鱼咬住,打了几个圈,就要被扯进潭底。将要没顶时,老墨喊,老白救我!老墨最后被老白救了起来。老墨坐在岩石上,久久不发一言。老墨已经七十岁了,要随儿子到深圳去定居。临行前,老墨把老白邀到家里喝酒,喝着喝着,老墨就哭了起来,泪水怎么都擦
191、不干。老白说,老墨哥,可不兴太伤感啊!老墨说,老弟,多谢你这么多年陪我玩儿,我对不起你。老白说,别说那些话,我陪你玩,你不也在陪我玩吗?老墨说,老弟,我这一屋的石头都送你吧!老白说,你这些石头起码值二十万哪!我给你钱。老墨急了,老弟,别说钱,可千万别说钱!其实,当年老白把“独钓寒江”石送展之前,要给石头换一个底座,老墨做的底座实在是太俗了。老白换底座时,发现石头的下面有一个丁字形口子,老白当时再一次惊住了。他在小河里寻得那块石头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磕出了一个丁字形的口子,这口子和那口子竟然惊人地相似!老白相信,老墨所说的对不起应该是“独钓寒江”石这事。(选自微型小说选刊,有删节)【三】(20
192、20株洲)信 念谢松良我清楚地记得,城郊几间厂房失火,我和战友们出警去灭火,后来发生了爆炸,强大的气流冲击下,我什么都不知道了灾难中我能幸存下来,是因为爆炸时我被气流推倒在墙脚下。楼房倒塌时,坚硬的墙体和崩塌的楼面形成一个狭小的“救命三角”,为我挡住了其他重物的冲击,让我有机会体验“活死人”是怎么回事。我的内心复杂而沉重,不知道还能否从这里活着出去,不由地想到了女朋友佟佟,我们是在消防支队与地方联谊时相识的,她外表靓丽气质娴雅,以她的条件,找一个比我优秀的男人不在话下,可她不顾家人的反对,最后选择了我。佟佟,对不住了,以前我出警回来,你总是说很担心我的安危,每次我都那么漫不经心,还笑你小孩子气
193、。现在,危险真的来了。不久,我听到一阵隆隆的雷鸣声,废墟的粉尘在暴雨的冲刷下纷纷遁形。我的脸上、耳朵里的粉尘被雨水冲干净了,就连挤压我的碎石也冲走了不少。我躺在湿漉漉的废墟里,和暴雨前干渴难耐相比,情况要好些了。但一阵微风吹来,一股难闻的腐臭味儿让我恶心,甚至有吐的冲动,可惜我已经没有力气让胃抽搐了,只能干咳几声算是抗议。我陷入了昏迷。迷迷糊糊中,我被引领到童年的时光里。幼小的我喜欢跟着爷爷去山林里采摘蘑菇。深山老林里,每当看到锈迹斑斑的头盔或者腐烂的枪架子,爷爷就把采摘蘑菇的事忘记了,转而专心地收拾那些烂铜破铁。有时,我们还会遇到尸骨,爷爷就会停下来,对着它先立正后敬礼,然后把散落的骨骸收集
194、起来挖坑深埋,并做好标记。当时我还小,但也知道爷爷是名抗日老战士。后来,我考上了消防指挥学院,在完成学业之后,服从组织安排成为一名消防战士。消防工作有危险,但爹妈不反对我的选择,当过兵的爷爷更是支持和鼓励我,使我树立了克服困难和挫折的信心,脚踏实地一步步走过来。随着光线渐渐变暗,又一个黑夜来临,也是在这时,一阵重型机械的轰鸣声从废墟外渐次传来,我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激动起来在医院重症监护室待了几个月出来,一个消息让我无比感动,竟然是闻讯赶来的爷爷率先发现了我的藏身处,我能够获救,他功不可没;另一个却是个不愉快的消息,佟佟竟然和别人订婚了。我以为自己会有泪水和失落,可那段时间我非常坚强。
195、表彰大会的前一天,有报社记者来采访,她问我在当时那种环境里,活下去的信念是什么,我说是两个人,因为我不能让爷爷和佟佟以后见不到自己。记者接着问:“佟佟是你女朋友吧?”“曾经的。”我微笑着回了她。“她最终还是离开了你,是吗?你不记恨她?”记者感到有些意外。“不恨,因为她也是我的信念。”变式探究二 理解文章标题的含义全国视野【一】(2020黄冈)父爱昼夜无眠尤天晨父亲最近总是萎靡不振,大白天躺在床上鼾声如雷,新买的房子音箱一般把他的声音“扩”得气壮山河,很是影响我的睡眠。我是一名昼伏夜“出”的自由撰稿人,并且患有神经衰弱的职业病。我提出要带父亲去医院看看。他这个年龄嗜睡,没准儿就是阿尔茨海默病的前
196、兆。父亲不肯,说他没病。再三动员失败后,我有点恼火地说,那您能不能不打鼾,我多少天没睡过安稳觉了!一言既出,顿觉野蛮和“忤逆”,我怎么能用这种口气跟父亲说话?父亲的脸在那一刻像遭了寒霜的柿子,红得即将崩溃。但他终于什么也没说。第二天,我睡到下午四点才醒来,难得如此“一气呵成”。突然想起父亲的鼾声,推开他的房门,原来他不在。说不定到哪儿玩小麻将去了。我一直鼓励他出去多交朋友。看来,虽然我的话冲撞了父亲,但他还是理解我的,这就对了。父亲在农村穷了一辈子,我把他接到城里来和我一起生活,没让他为柴米油盐操过一点儿心。为买房子,我欠了一屁股债。这不都得靠我拼死拼活写文章挣稿费慢慢还吗?我还不到30岁,头
197、发就开始“落英缤纷”了,这都是用脑过度、睡眠不足造成的,我容易吗?作为儿子,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给我一个安静的白天,养精蓄锐。我觉得这并不过分。父亲每天按时回来给我做饭,吃完后让我好好睡,就又出去了。有一天,我随口问父亲,最近在干啥呢?父亲一愣,支吾着说,没,没干啥。我突然发现父亲皮肤比原先白了,人却瘦了许多。我夹些肉放进父亲的碗里,让他加强营养。父亲说,他是“贴骨膘”,身体棒着呢。转眼到了年底,我应邀为一个朋友所在的厂写专访,对方请我吃晚饭。由于该厂离我住处较远,他们用专车来接我。饭毕,他们让我随他们到附近的浴室洗澡。雾气缭绕的浴池边,一个擦背工正在一具肥硕的躯体上刚柔并济地运作。与雪域高原
198、般的浴客相比,擦背工更像一只瘦弱的虾米。就在他结束了所有的程序,转过身来随那名浴客去更衣室领取报酬时,我们的目光相遇了。“爸爸!”我失声叫了起来,惊得所有浴客把目光投向我们父子,包括我的朋友。父亲的脸被热气蒸得浮肿而失真,他红着脸嗫嚅道,原想跑远点儿,不会让你碰见而丢你的脸,哪料这么巧朋友惊讶地问,这真是你的父亲吗?我说是。我回答得那样响亮,因为我没有一刻是比现在更理解父亲,感激父亲,敬重并抱愧于父亲的。我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在白天睡觉了,他与我一样昼伏夜出。可我深夜沉迷于写作,竟从未留意过父亲的房间里有没有鼾声。我随父亲来到更衣室。父亲从那个浴客手里接过三块钱,喜滋滋地告诉我,这里是闹市区,浴
199、室整夜开放,生意很好,他已攒了一千多块了。最后,父亲郑重地说:“我想帮你早点把房债还上。”在一旁递毛巾的老大爷对我说,你就是小尤啊?你爸为了让你写好文章睡好觉,白天就在这些客座上躺一躺。唉,都是为了儿女哟我心情沉重地回到浴池。父亲不放心地追了进来问,孩子,想啥呢?我说,我想,为您擦一次背话未说完,就已鼻酸眼热,湿湿的液体借着水蒸气的掩护蒙上了眼睛。“好吧。咱爷俩互相擦擦,你小时候经常帮我擦背呢。”父亲以享受的表情躺下来。我的双手拂过父亲条条隆起的胸骨,犹如走过一道道爱的山岗。(选自意林,有删改)【二】(2019枣庄)活 着沙爽台风将至的那天下午,我原本与客栈的老板娘约定,要搭她的车去海鲜市场,
200、但是到银滩走了一圈回来,我突然改了主意,决定先去市区逛逛。烈日当空,灼热的空气纠缠成一个巨大的、白光闪闪的线团,把海滩、街道、路旁的海鲜大排档、高高低低的建筑物,一股脑地裹在里面它在燃烧,闷声不响,让空气几近微呛。我在客栈后面的小卖部里买了一瓶矿泉水,顺便打听一下去市区的公交车路线。按照店主的指点,我斜斜穿过马路,打算去对面的站点等车。马路正中的绿化带里稀稀落落种了些行道树一或者说是灌木,因为这条路显然是新建的,移植来的植物还未长成气候。接近十字路口,有一棵树倒是长得高大,而且居然还在开花。我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嗯?怎么可能?我踏上石阶,捏住一枚尖尖的树叶。那灰绿色的叶片像极了柳叶,但是既厚
201、又硬,接近蜡质,而背面几乎是银灰的。竟然是,一棵夹竹桃。我停在那里仰头看它,一时间简直喘不过气。天太热了。在十一月,这异乡的阳光和街道恍如幻觉。暌违多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桃红的花朵吐出我多少年前就无比熟悉的粉黛香气。旁边枝上的那一小簇刚刚开败花瓣的边缘变成了枯褐色,但靠近花心的地方还是红的,像灰烬里包裹着一颗跳荡的心。夹竹桃,我祖母偏爱的花。许多年里,我们家一直养着几棵。它们似乎很容易成活,至少繁殖相当简易在空酒瓶中注入清水,剪下筷子长的一截枝条插入瓶中,瓶口用湿泥封住。如此静置一两个月,枝条下方会生出雪白的长根,入春便可移进花盆。祖母和母亲常持此瓶馈赠邻里和亲友,如对方欣悦收下,她们便满面
202、春风,谆授以养殖之法,仿佛热心得过分的送子观音。在我看来,这种花寻常得近乎贫贱,花的香味也像一个土气村姑,为什么她们如此热衷于让它芳泽远播、香火绵延?总的来说,这种叫夹竹桃的植物喜欢活着,喜欢繁衍像被切成两段的蚯蚓,不仅不会死去,反而执意要以双倍生还一原始的生物本性往往是泼辣的,反衬出人类的矫情。当年我不太喜欢这花,但是也说不上讨厌;我只是觉得麻烦活着就是一件麻烦的事。事实是,我在二十岁上罹患抑郁症而不自知。有一天我和父亲拌了几句嘴,一转身,听见旁边的房间里,祖母低声责备我父亲:“孩子上次差点救不回来了你不记得?”我想,大概没有人比祖母更害怕我会死去,虽然她从来不曾问起。后来我慢慢忘了想死这件
203、事,也许是体内的血清素和多巴胺趋于正常,如同植物茎管里流淌的隐秘汁液造物在其中加入了何种成分,用以催生花朵或删除落叶?为什么夹竹桃执意在身体里暗藏毒汁,仍不能阻止娇嫩的花苞被蚜虫啃啮?这世界只呈现它的物理表象,却很少暴露它幕后的主使者。再后来祖母住的老房子拆迁,那时冬天已近,祖母问我要不要那棵夹竹桃它已经长到了两米多高。相比于这个高度,它脚下的粗陶花盆实在太小,还不知何时磕掉了半只手掌大的一块,浇水时总会有一半水淌到外面。它看上去相当营养不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见我犹豫着没有答腔,祖母叹口气,说:“没人要就只能扔了。”其实我不喜欢这花还有一个原因:它冬季也不落叶,必须移入室内。那么多个冬天,
204、房间里虽然生着炉子,仍能看得见口中呵出的白气我眼见它的叶子落满厚厚的灰尘,谁能一枚一枚地擦洗它们?这些积灰的叶子开始自暴自弃,先是变得枯干,然后卷翘起来,但是仍然并不肯脱落,就那样用千百只枯干的指头戳住你,让你知道,有这样一种活着祖母盼望她回迁的新居可以铺上地暖,脚踩在上面,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人老了,骨头深处蚀开深广的空洞,怕冷,怕风,怕前后左右的沟坎和凄清。但那片回迁楼整整建了六年,内中的曲折千回百转,之后又因资金缺欠,迟迟不能交付使用。我的祖母,终是没有等来她的新居。那棵她希望可以托付给我的夹竹桃呢?祖母故去,许多事情再也无从问起。变式探究三 文章标题能否换成“xxx”?为什么?(或文章原
205、标题是“xxx”,现在改为“xxx”,你认为哪一个标题好?)全国视野【一】(2020临沂)那一束光李朝德挂上电话,我立刻就后悔了。车窗外,最后一抹余晖落下,远山只剩下黛色的模糊轮廓。火车还有一个多小时才经过村里,那时天早就黑了,那么晚让母亲站在路口做什么呢?火车在夜色中呼啸,望着车窗外的阑珊灯火,我一路忐忑。那天,我从昆明乘火车去一个叫宣威的小城参加会议,这趟城际列车要穿过家乡的村庄。我家离铁路并不远,直线距离也就五六百米。火车夜过家乡,最熟悉的景致与最亲近的人就在窗外一闪而过,兴奋激动转眼间成远离失落,那种感觉难以描述。十多分钟前,我打电话告诉母亲我要坐火车去宣威,要路过村里。母亲很是高兴:
206、“去宣威做什么?大概几点钟到?”我一一回答,但有些遗憾:“可惜村里没有站,不然可以回家看看。”母亲说:“你忙你的,我身体好好的,不用管。”说完这句话,电话里一阵沉默。我理解这时的沉默。我与母亲都不太善于表达感情,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父亲在世时,彼此都习惯这种沉默,即便一句话不说,却也温暖而坦然。但现在的沉默却让我内心紧缩,父亲过世后,母亲常说,时间过得慢,太阳总不落山,天黑后,天又总也不亮。近些年,我隔三岔五总要打个电话问问,很多时候不为别的,就为听听母亲的声音。如果不是假期或者有特殊事情,我一般很少回家。母亲总是说:“你哥你姐就住在村里,我身体好好的不用挂念,打个电话就行了,那么远,跑来跑去
207、浪费车费!”我理解母亲的本意,儿子好不容易在城里立足,她希望我小心翼翼走好每一步路,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都不要有半点闪失,因此,她不愿意耽搁儿子的时间。在母亲眼里,总是把孩子看得重于泰山,却把自己看得轻于鸿毛。但是,车过村庄,母子相距几百米却不能相见,对我来说终究是一个大大的遗憾。于是,我打破沉默:“妈,要不火车快到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你,你去村里的铁路口等我,我在7号车厢的门口,会向你招手,你就可以看见我,我也可以看见你了。”这个突然的提议,我自己也觉得有点意外和为难,夜色中叫母亲在路口等着见我,算怎么一回事?但是母亲很高兴,一口答应了下来。我们都知道那个路口,那个叫小米田的路口是连接村庄与田
208、地的一个主要路口。近些年火车多次提速,由单线变成复线后,铁路沿线早在十多年前就全线封闭了。小米田路口虽然还在,但已被栅栏隔断,现在只剩下几米宽的道口。火车通过那个道口需要多长时间呢?估计就是一闪而过吧,我与母亲能相互看见吗?火车一过沾益县城,我就给母亲打电话让她去道口等着。沾益县城离老家松林村不到二十公里,估计不到十分钟我就可以看见母亲。此时一明一暗,车里车外仿佛两个世界。我把脸贴在7号车门的玻璃上,努力寻找熟悉的山川轮廓。窗外模糊一片,夜色包裹着车厢,我计算着时间与路程,却总不能看见熟悉的村庄。焦躁中,却看见远远的公路上有车流的灯光,黑夜中流光溢彩。正纳闷儿这是哪一条路呢,远远的路上放着光芒
209、的“施家屯收费站”白色大字突然出现了。我心里一阵酸楚,“施家屯”已是隔壁村庄,火车刚在1分钟前驶过松林村,我竟然没有看见我熟悉的村庄与站在路口的母亲。我颓然地打电话告诉母亲:“妈,天太黑了,我还没等看见你,火车就已经到施家屯了。”母亲也说:“刚才有趟火车经过,太快了,没有看见你。我想应该就是这趟火车,知道你坐在上面,就行了。”我为自己的粗心愧疚不已,说不出话来。年迈的母亲在黑夜的冷风中站着,我在明亮、温暖的车厢里坐着。本想让她看见我,我也看见她,却害得她在路边白白等待和空欢喜一场。我不甘心,对母亲说:“妈,要不明晚我返回时,在最近的曲靖站下?站上有到村里的汽车,半个小时就到家了,住一晚再回昆明
210、,方便得很。”电话里,母亲慌忙阻止,语气固执而又坚定,仿佛我如果这样做,都是因为她引起的。我没有办法,告诉母亲,那明晚还是在这个路口,到时候我会站在最后一个车厢的车门旁招手,我们一定可以看见对方。翌日返程,我早早地走到最后一节车厢的车门旁。黑夜的火车如一条光带在铁轨上移动,伏在玻璃上我把眼睛使劲睁大,可还是很难看清车窗外的任何景物。这时候,我又看见了“施家屯收费站”这几个字。车内外温差大,窗户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我慌忙用手掌擦拭玻璃,用双手罩住眼眶,以遮挡车内的亮光,在微弱的光线下仔细搜寻外面的一景一物。我终于能看见车灯照出几米远的模糊的路面轮廓,还看见了如萤火样的村庄里的昏黄灯光。就在一个路
211、口,我突然看见有束手电筒光在黑暗中照着火车!我刚要摇手呼喊,火车却又过了!我忙掏出电话,颤抖着告诉母亲:“妈,我看见你在路口了。”母亲在电话里说:“我也看见你了。”两句话说完,车外再没有了村庄,母亲越来越远了。我在夜色的火车中,不过是一晃而过的黑点,那个叫作小米田的道口,不过只有三四米宽,而站在路口等我的母亲,她还没有一米六高啊(选自意林2020年第1期,有删改)【二】(2020海南)老师,我出彩了吗潘银璋教了十八年的中学,突然面对三年级的学生,每天课堂吵闹得像一群小麻雀,真让人束手无策。其实我知道,小孩子嘛,需要鼓励。可这些孩子,我对他们说了无数次“你真棒!”“你真乖!”“你真聪明!”他们夸
212、奖照收,课堂照闹。周三值日,我在走廊行走,听着别班孩子的琅琅书声,像泉水敲击细石,清脆、灵动;再看看我们班,沉闷,没有生气。走着走着,突然看到墙上挂着的学校办学理念:“人人向上,个个出彩”“你就是那片最独特的叶子”我眼睛一亮,有了。第二天上课,我给全班同学分享了“人人向上,个个出彩”的理念。我说:“向上,就是每天都有进步,用积极的心态对待学习;出彩,就是每天都在变化,向好的方向改变。班级是一棵大树,如果你能成为一片出彩的叶子,我就奖励你一本老师的散文诗集心灵的散章。”教室里像平静的湖面投进了一块石子,泛起了阵阵涟漪,“啪啪啪”,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效果真的很好,很多同学马上态度就转变了,连平时
213、最调皮的那几个孩子作业也认真了,坐姿也端正了。班级的大树上长出越来越多独特的叶子,心灵的散章也在班级里处处唱响。唯独李东,让我很忧心。他像是一片睡着了的叶子,书不会背,听写仍然错一大片,作业老是不认真,唯一的变化就是坐姿稍微好了一点。有一天,我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李东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我正要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我正准备批评他。“老师,我送你一样东西,好吗?”他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什么东西?”我皱起眉头。他的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是这个,老师。”我一看,泡泡糖。我正准备告诉他,我不吃糖,他已经轻轻把糖纸撕开,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老师,您吃了吧,您每天上课擦黑板,吸进了
214、很多粉笔灰,每天吃一颗泡泡糖,它可以帮您吸收灰尘,对您的肺有好处。”我听了很感动,原本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我放下手中的红笔,拉起他的手。“孩子,你怎么知道的?”“老师,您不是每天安排三分钟的阅读分享吗?我是在书上看到的。”我心里不禁有些惭愧了,因为李东调皮、不认真,每天三分钟的阅读分享从来没有让他上过台,但他一直在努力跟着,不是吗?谁敢说他没有进步呢?傍晚在环湖散步,风从湖畔椰树的梢头拂过,椰树手舞足蹈,修长的叶片抖动起来,将树下斑驳的光影抖得支离破碎。光斑破碎再合拢,合拢再破碎,互相追逐着李东的影子在我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六月,骄阳似火。教室里像个蒸笼,闷得透不过气。课堂上,我口干舌燥,汗流
215、浃背地上课,同学们正听得津津有味,突然有一只小手悄悄地举了起来。“什么事?李东。”“老师,我要上厕所。”“又是他。”同学们叹气道。“好,你去吧。”我不耐烦地说。同学们正在回答问题。“报告!”“进来!”“呀,怎么端着一杯水,你不是上厕所吗?”全班同学一下子用惊奇的目光盯着他。李东涨红着脸,小心翼翼地端着水杯走进教室。“老师,您讲课声音都嘶哑了,我知道您口渴了,请假出去给您倒杯热水润润喉咙。”他说完腰弓成90度,两手笔直地伸出,礼貌地把水递给我。我看着水杯,热气在空中缭绕,慢慢向上、向上。水汽氤氲,我的眼睛湿润了,同学们看着李东的目光也不觉有了改变。我放下课本,露出赞赏的目光,慎重地接过热水喝了一
216、口。真甜啊!一直看着我的李东,露出天真的笑容,怯怯地问我:“老师,我出彩了吗?”我心里一颤,心弦仿佛被拨动了,每个人都是一片独特的叶子啊!我伸手从讲台上拿出一本心灵的散章,“孩子,你出彩,你比任何人都出彩。因为你懂得”(摘自散文选刊,有删改)考点10 把握作者思想感情全国视野【一】(2020天津)艾香悠悠溢端午钟芳“五月五,是端午。门插艾,香满堂。吃粽子,撒白糖,龙舟下水喜洋洋。”在我的家乡,每到端午节,人们除了赛龙舟、吃粽子、喝雄黄酒外,还要去采几束艾草,插在自家的门楣上。我对插艾草这一习俗一直情有独钟,那一缕袅袅清香,常常把我牵进思念的故乡。儿时家乡的端午节,是氤氲在艾草香里的节日,家家户
217、户门楣上都插满了艾草。听长辈们讲,艾草能祛病免灾,驱邪避晦,保佑一家人平平安安。端午那天,将它插于门楣,可使人身体康健。可这一插,竟有了上千年的岁月。那一束束斜插在门楣上的艾草,散发出淡雅似草药味的清香。那清香,丝丝缕缕,弥漫在屋子里,弥漫在童趣融融的村庄里。轻轻地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上一口气,顿感心旷神怡,神清气爽。这一吸,那清香便让人终生难忘,岁月流转,内心一直萦绕着这一份乡野浓情。艾草是一种芳香型草本植物,碧绿中透出悠悠香气。每年初夏,正是艾草疯长的季节,它们总是挤挤挨挨地长在溪水岸边,叶片浑身泛着白白的茸毛,不施粉黛,绿油油的,充满着活力。那身姿挺拔瘦直,宛如亭亭玉立的乡村少女,清秀淡雅
218、,温婉脱俗。轻风拂过,便有暗香浮动,带给你拂面的清凉芬芳,让人不由得吟出诗经里的佳句:“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端午节的清晨,母亲总是带着我一大早去河边采艾草。来到河堤边,只见两岸青草苍翠欲滴,河水清清,鱼跃蛙鸣。晨曦中,深绿色的叶子闪闪发光,亮晶晶的露珠儿从繁密的艾叶上滚落下来,很是美丽。只见母亲小心翼翼地采着艾草,洗去上面的泥土,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母亲总是乐得合不拢嘴。回到家中,母亲还会用碎布块缝制成各种精巧的小香包,内装积存的干枯艾叶,让我们佩于胸前。嗅着淡淡的香草味儿,感受到的是母亲的疼爱和温情。据说艾草全身是宝,有祛湿、散寒、消炎、抗过敏等功效,被称为“医草”。用艾草泡水洗
219、澡,可以解毒治病。每到端午,母亲总是煮一大锅艾草水,倒入盆中,让我和小弟泡澡。坐在漂浮着艾叶的木盆中,吸着缓缓上升的芬芳香气,相信谁也不会拒绝这份浓缩了大自然草木精华的馈赠。也许是这样的清洗很舒服,小弟的脸上总是露出可爱的笑容。在艾草水的熏蒸下,我们的皮肤变得光洁生香,整个夏天都清清爽爽。一眨眼,端午佳节又快到了。母亲接连从老家打来了几个电话:“今年端午节要记得回家插艾哦。”听着母亲的唠叨,那悠悠艾香,又溢满心间。此时我才恍然大悟,端午插艾草不仅是一种念想,一种母爱的味道,更是一种习俗,一种文化的代代传承。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一棵棵充溢绿意与清香的艾草来。愿那绿茵茵的艾草,生生不息,
220、艾香馥郁而绵长。(选自天津日报,有删改)【二】(2020河北)南瓜茄子小鸡一南瓜苗在围墙上的破脸盆里早已秧好,可以移栽了。天阴沉沉的,挑一担火粪,在小麦地靠近坟包处,挖几个坑,火粪捧JP3进去填实。火粪肥力足,土质里含有草木灰、刨花灰蓬松得很,无须小铲子,直接用手指掏个洞,将南瓜苗扶上,培土,浇水。妈妈说:“水要慢慢浇,才洇得深”第二天,如果是个晴天,就不要偷懒,趁早饭前,摘几片树叶子去把新栽的南瓜苗盖上,免得被太阳晒蔫儿了。还是要浇水的,急不得,慢慢洇。黄昏,也要去浇一遍水。过不了几日,南瓜苗养活了。妈妈对待瓜苗的耐心、仔细和爱惜,叫人自小懂得人与万物的深厚关系。后来,每次听柴可夫斯基的船歌
221、,便会想起乡下岁月。钢琴一点点地往纵深处探,与我给南瓜苗浇水何等相似啊,一点点地,一点点地往下滴,生怕冲垮了火粪,怕它疼似的,爱惜着,恰如春风微拂南瓜苗旁边耐不住寂寞地长了七八株野草,用小锄头尖轻轻勾掉,顺便给南瓜苗松松土,再铺一把枯稻草上去,最好再描点儿淡肥。妈妈一边侍弄,一边告诉我,肥力太足会把南瓜苗烧死,所以粪要兑水稀淡点儿。我努力地记住这些想着将来,也要自立门户,一定要把庄稼活做好了。哪知道,一辈子忘不了。接下来,南瓜苗长高了,分了好几个杈,开始牵藤。植物有野性,却没眼睛,抹黑儿一样,触须四处探,总不明白似的,妈妈就来引导,把这些触丝往坟包的方向引,它们也听话,一直往那里长去。太快了,
222、不及半个月,藤蔓将整个坟包覆盖住了,巨大的叶片上白筋纵横,通常,这样的品种结出的瓜糯而甜。皖南当地的南瓜是蒲团状的,扁扁圆圆的,好看,天生是艺术品。同事的伯伯是位画家。有一天,她说想让伯伯画一幅画送我,问要怎样的。我脱口而出:“就画一个我们皖南的蒲团南瓜吧,最好上面停一只蚂蚱。”我随口一说,就忘记了。多日后,同事带来一幅画,画框都装好了。她说,伯伯特地去皖南采风,专门拍了南瓜回来画伯伯何等艰辛,为一个蒲团南瓜。这幅画挂在餐厅许多年,映照着一个清寒之家一日三餐的朴素、寡淡,佳趣天成。市场上售卖的瓜,一头大一头小,圆不圆,扁不扁,着实不耐看;吃起来,水垮垮的。二农忙时节,把结出的南瓜挑回去,放在阴
223、凉的床下,可一直吃到冬天。南瓜烧豆角,长夏的常见菜。没有肉,倒点儿菜籽油光锅,囫囵烀一锅,下饭得很。除了这道菜,就是蒸茄子。青茄子、紫茄子,自菜园摘回,随便划几刀,在水里浸出黑汁,挤干。这边把米饭锅烧开,滤掉米汤,茄子倒饭上;另备一小碗,蒜瓣切碎,加盐、菜籽油,一起蒸。锅巴香了,茄子也熟了,捞出,拌上佐料。在童年,这简直是神仙般的伙食。茄蒂不扔,攒下一盘,掰开,扯除白筋,清炒辣椒丝,就着粥,绝一味。茄蒂上有芒刺,下锅后渐软,但依然有韧劲,吃进嘴里,抵着了上腭,微微地痒,至今犹记。在乡下,摘茄子,一摘便是半篮,留下的茄蒂可观。当今,去菜市,只能买三四个茄子,那么点儿茄蒂,怎值得吃呢?况且,现在的
224、辣椒早不是那个味了。当今的孩子自小吃惯大棚种植的瓜菜,他们的味蕾没有乡愁可言。三每次听埃尔加的e小调大提琴协奏曲,自有小鸡出壳的茸茸感。我又要过童年了。妈妈找一个破篮子,填充几件不穿的袄裤,放二十个鸡蛋。家里那只芦花老母鸡早在几天前便开始不思粥饭了,她要尝试行一段母亲的伟大历程。妈妈就成全她。鸡毛全部松开,比平时庞大了一倍多。她爱惜地把二十个鸡蛋抱在怀里孵,认真,专注,水都不晓得跳下来喝。每天早晚,妈妈就把她抱下来,备好稻子、水,她才勉强啄饮几口,咯咯咯地,拉一堆白色的鸡粪,就又飞到窝里了。天下物种,皆一样,一旦做起母亲,简直往神性的路上走了:牺牲,忘我,慈悲。妈妈每晚都要把鸡蛋拿出来,放在灯
225、下照,有时会兴奋地指给我看:“小鸡眼睛长好了呢,你看你看。”仅一个小黑点而已。e小调大提琴协奏曲流淌至后来,险象环生,我的气息快要跟不上其间的节奏了,真担心晕过去。对的,就是这种窒息感,让我回到童年,我们家芦花鸡孵蛋同样令人窒息、焦急冰冷的鸡蛋,怎么可以焐热了,然后长出小鸡雏来?每天看,每天都还是那么冷冰冰的一只只鸡蛋。孩子哪有耐性静等一只小鸡破壳而出?一切都等不及了。我们喜欢去河边看燕子串花衔水,去打谷场拿个大扫把扑蜻蜓要么,呆呆地坐在稻草堆上,望远直至有一天,一只只小鸡啄破蛋壳,自顾自挣出,弱弱地叫唤着,叽叽叽,叽叽叽鸡妈妈好神气啊,脱胎换骨似的,走在前头,领着十几只(中途坏了几只蛋)小鸡
226、雏在村里散步、啄食虫子。白的鸡,黄的鸡,花的鸡,茸茸可爱。小鸡喜爱吃小鸡草的籽实。我们去田野里采,一捋一大把,回来撒在地上。白的鸡,黄的鸡,花的鸡,一窝蜂地过来,抢食不已。它们一边啄,一边发出微弱的“叽叽叽,叽叽叽”之声,是“谢谢你,谢谢你”的意思。日子一天天地往下过着,小鸡们日渐地高了,壮了,开始蜕绒毛。这时,妈妈还会去街上捉回几只小鸭、小鹅一起养起来。多年以后方知,童年捋过无数的小鸡草,学名看麦娘。(选文有改动)【三】(2020自贡)儿 菜谢俊芬儿菜长到一定阶段,会从叶腋处长出许多嫩芽苞儿,一个个翠绿的嫩芽苞儿环抱着粗根,如同无数孩子把母亲围在中间,儿菜因此得名。小时候,我细身条,脸色白中
227、带黄,幺婶见我就咋呼:“崽儿,你瘦得怕人哟!”我妈一把将我藏在身后轻声说:“她不爱吃菜,怎么长得好嘛!”我妈生怕幺婶因为我太瘦而说出不吉祥的话来。有一回去外婆家,我偷听到另一个版本的对话。外婆说:“大妹,你管管玲儿。昨晚家里来了一大桌客人,玲儿只顾狠命吃她面前的那盘儿菜,好吃的人将来婆家嫌弃。”我妈听说女儿贪吃,无比羞窘,默不作声。第二天,我妈从后山掰回两个儿菜,洗净切开。切开的儿菜有着洁白的心儿、翠色的边儿。我妈将猪油、碎红椒煎香后,再倒进儿菜片,锅里开了花:红的、绿的、白的那天,我自然又是狼吞虎咽。“崽儿习惯吃浓香浓辣,以后不会过寡淡日子”我爸敲着碗沿说,“以后不准放辣子。”我妈早已习惯唯
228、命是从,家里的菜肴变得如斋饭,不辣、不咸、无肉、寡淡!念中学后我住了校,身体一天天变得壮实。每次出门,我妈都偷偷塞给我一个玻璃罐,她说:“别让你爸看见,他吵人。”我把罐子藏进书包,紧捂着去了学校。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住校是一件有趣的事儿。偌大一幢木楼,地上一人铺一张草席,就是一个人的窝儿。那时候正是长身体容易饿的年龄,夜里自习后,大家变着法儿找吃的,或是家里炒的玉米粒儿,或是大红番茄最奢侈的是刘富贵带的兔肉,是她爷爷上山打的野兔。她的床与我的挨着,熄灯后我俩打着电筒在被窝偷偷嚼兔肉,细碎细碎的声音生怕招来老师。那夜,我掏出我妈塞给我的玻璃罐,揭开盖子,一股辣子和姜蒜的香味弥散开来,我夹起一条浸泡在
229、辣子里的儿菜丝儿,放进富贵嘴里说:“我妈偷偷给我泡的。”富贵嚼了嚼,啧啧着嘴,用手扇扇嘴说:“够辣,够脆,再给我夹根儿。”富贵说完,仰着脖子、嘟着嘴等待儿菜丝儿,还顺势反手从枕下掏出十元钱说:“这罐香辣儿菜丝儿值姐一周饭钱。”看着她的馋样儿,我故意把儿菜丝儿晃着不让她吃,我们像亲姊妹一样闹腾着。第二天,富贵拉着我说:“玲儿,我枕下的钱不见了,我家穷你是知道的。”富贵失魂落魄,谁能忍受只吃白米饭过上一周?我把香辣儿菜丝儿拿岀来,她略有迟疑,接过玻璃罐儿走了。我以为她会感激我,那可是我妈给我的开胃菜,她却躲着我独享儿菜丝儿。从那以后,我俩再无夜嚼兔肉的快乐,一直到毕业。偶尔,我主动向她示好,她却斜
230、着身子扭头走过。深深的失落感令我许久尝不出香辣儿菜丝儿的鲜美来,但终因有香辣儿菜丝儿相伴,我渐渐白胖起来。B10如今,我已上班许久,富贵偶尔会闯进我的回忆。我爸老了,多病,前阵去菜地后浑身起疹子,我带我爸去镇医院看大夫,竟然遇见多年未见的她富贵。她那极具韵致的身姿晃在白大褂里,我发现,富贵竟然那么美!“嗨!”我朝她招手。“玲儿”她跑过来,亲热地抱住我。富贵是我爸的主治医生,她耐心细致地给我爸擦药。我爸出院后,我发现钱包落在医院了,赶紧回去取,碰巧听见富贵说:“我与玲儿扯平了!这次她爸患皮疹,我多开了几支美肤膏。读书时,她做了错事。虽然那时大家都穷,情有可原,但不惩罚她,我心绪难平。”她们哈哈笑
231、起来,我躲着,直到她们离开,我才进去取走钱包。又到了吃儿菜的季节,从医院出来,我带我爸去了我家。我切开儿菜,儿菜有着洁白的心、翠绿的边,特别好看。我爸在边上说:“炒时兑点辣椒圈儿,趁你妈没来。”我笑了笑,切碎了红椒说:“吃浓香浓辣,不会过寡淡日子。”“不是我不让吃辣子,是你妈生你后患了炎症,吃辣就犯病,咱爷俩吃辣,那不是折磨你妈呀?”听完,我从碗柜里拿出一瓶老妈做的香辣儿菜丝儿说:“尝尝吧,我妈做的,我一直有吃。”“你俩?”那天,我讲了我与富贵的事儿。“富贵心结解了。”我爸沉吟了会儿又说,“你得感谢她,她怀疑你,但没告诉老师,也没在同学间乱传!”我听着,用力铲着锅里的儿菜,锅里又开了花:红的、
232、绿的、洁白的(选自小说月刊,2019年4月)考点11 把握事物的内涵全国视野【一】(2020北京)抬头看见花早晨上班经过护城河岸,在花木交易区,看见大棚培育的鲜花散布在土里土气的旧物之间,甚是生动,我便买来几盆。小巧的花盆里,盛开着毛茸茸的红色小花。这种花在童年时的乡村很多见,它们叶子碧绿、花开红艳,且日久不凋,乡下人管这种花叫“长寿梅”。“长寿”是说这花好养活、花期长;称它为“梅”,大概是因为它开在冬天吧。我兴冲冲地把几盆长寿梅带到办公室,每个同事的桌角放一盆。已是寒冬,小城万物萧瑟,这一簇簇鲜艳的“梅花”,在桌案上火焰一般跳跃。同事们都很高兴,王老师大赞:“以前是抬头看见一堆资料,现在好啊
233、,抬头看见花!”抬头看见花,多么好的意境!当伏案劳作,忙到头昏眼花、精疲力尽时,一抬头,见桌案上一盆小小的长寿梅生机盎然地开着,多么令人欢喜!这长寿梅叶子碧绿浓密,几朵花鲜润地高出叶浪,像一些小手臂在跟你打招呼;数朵花参差地插在叶子间,有环佩叮当般的美感。看到此,心情怎能不澄澈、明朗、欣悦?肩疼、颈酸、眼累、心乏等,都被这一盆小花儿给疏解了。乡下人在过年时,都要贴对联和红帖,那些小红帖就像寻找窝巢的燕子,落脚在农家屋檐下不同的角落,上面都写着相同的四个字:抬头见喜。一抬头,是红艳艳的希望,看见它,就是愉悦,就是欢欣,就是撞进门来的春天。我的一位女性好友,每次出门必然化妆并衣着讲究,尤其是在冬天
234、,她穿着色彩艳丽的大衣,系着飘逸的丝巾,戴着考究的帽子。她笑着说,我要给生活开朵花!其实,她是被花治愈的人。几年前,她生病在家,大家都很担心她。有一天,她走到窗前,突然看见光秃着枝丫的玉兰开花了,那玉兰将一柄花枝探进她的窗框,像画一样美好。那初绽的玉兰花点燃了她,她的内心一点点融化,从那天开始,她迅速康复。她还告诉我一个细节,当看见玉兰花开的那个上午,她推开窗子,楼下一个女孩正在仰头看花,目光对视时,给了她一个真诚甜美的微笑,这笑和花都是治疗她的药引子。所以,她现在也想成为一朵花,开在严寒的冬天里,把别人心里的冰融化。一日,孩子在阳台上喊:“快看,黑森林开花了!”“黑森林”是我家旁边的原生态植
235、物园,里面有很多落叶植物,到冬天全都褪去叶子,赤裸着黑乎乎的粗裂枝干,风景单调得很。眼下隆冬天气,“黑森林”怎么会开花?我从阳台上看过去,那些黑乎乎的树枝上,还真是闪闪烁烁地“开”着不少“花”,有的像桃花般粉红,有的像石榴花般鲜艳,也有迎春花一样金灿灿的,花朵间还有些绿色叶子,看起来春光灿烂。我忍不住好奇,就去看个究竟。远远看见一个老人手里拿着花往树枝上绑。见我看她,便笑着解释:“攒下的礼品盒包装纸,都那么新,那么鲜艳,不如做成花,让它们再开一次。”让我惊异的是,老人竟然是植物园大门口卫生间的看护人。她和老伴儿一起来我们小城打工,就住在卫生间旁边的小储物间里。卫生间周围都被她栽满了花,娇艳的凤
236、仙花和高大的蜀葵、美人蕉开得春光流泻,惹人注目。我曾看到在小储物间里,她和穿环卫工作服的老伴儿坐在马扎上喝酒、吃饺子,两个老人都幸福满满的样子。我帮着老人往树枝上绑花时想,这些包装纸大约是她老伴儿捡来的吧,但是用它们做出的花却一样光彩绚丽。再从阳台上眺望,那一树树花儿让我无比温暖,那个往树上绑花的老人似乎也成了一朵花,她和那些花像一轮月亮,照着我和更多人的梦。我还曾走进一个孤寡老人的家,他的腿病使他行走艰难,病发时下不了炕,出不了屋子。他的屋子狭暗,但窗台上摆满各种各样的木花。他将树枝削掉外皮,削出一层层薄片,翻卷开来像层层花瓣。他拿颜料将那些“花”染上各种鲜艳的颜色,然后“栽”在窗台那一块长
237、满孔洞的皱麻石上。坐在木花旁边的他乐呵呵的,不见困顿之情。现在想来,那些生动的色彩是他为自己制造的阳光和火焰,用来温暖、照耀自己。当他被病痛折磨的时候,他从苦闷里抬起头的刹那,看见的是鲜艳的花,是人人期待的春天。抬头看见花!这非常值得期待。在喧嚣忙碌的生活里,累了、乏了、倦了的时候,猛然一抬头,与一树花对视,这是多大的幸福啊!但四时有序,花开有时,那一树花常常被急骤的风雨打落,被嘈杂的闹市声淹没。在没有花开的时节,乐观的人们从不等待,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用纯洁而向美的心灵去创造,让寒冬开花,让枯枝开花,让石头开花(取材于张金凤的同名文章)【二】(2020贵阳)一切都好起来了 关于疫情后城市
238、重启的通讯记者:王嘉兴 鲁冲2020年的春天不可阻挡地到来了。在经历新冠肺炎疫情严酷考验的中华大地上,一座又一座城市从严冬中苏醒了。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一名医生说,是他在急诊科又开始处理骨伤病人的时候;一名警察说,是他回到原先的岗位督促人们遵守交通规则的时候;一位住在商业街边的居民说,是发现放了两个月“中国加油!武汉加油!”的大屏幕又开始播放热热闹闹的商业广告的时候在环卫工人老严的眼里,城市苏醒的时间与他的工作量紧密相关。他负责清扫的街道是城市最繁华、人流量最高的商业街之一。有那么一段时间,这里寂静得只剩下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他的工作前所未有地轻松:只需清扫落叶,不用再面对一小时不管就满溢
239、的垃圾桶、不计其数的奶茶杯和串签可是这轻松让老严感受到的是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憋闷和紧张。嘈杂的叫卖声消失了,灯牌也不亮了,所有的店铺大门紧闭,就连空气都寂静得似乎被冻住了。春天来临的时候,老严又听到规律的、曾令他感到厌烦的噪声,他又开始劳累了垃圾桶又开始慢慢满起来,每隔两三个小时就得清理了。他一边划动着扫帚一边愉快地嘀咕着“好了,好了,好起来了”。就在老严负责清扫的这条街,服装店、副食店的店主们纷纷接到通知,可以回店里做清洁、备货,准备开业了。消毒药水的味道渐渐被食物的香味替代,外卖员的叫喊声不时穿过街道,“81号!好了没有?”“快点哟,152号客户在催呢!”最近一周,外卖小哥陈锋跑了200单,
240、是疫情期间最低谷时的两倍。陈锋告诉记者,尽管与平日的一周400单仍有距离,但他确信,一切都正在好起来。他骑着摩托再不能一人一条车道在路上随便跑了路上的车多起来了,甚至偶然有车辆发生剐蹭。陈锋又要小心避让汽车和行人了。陈锋接到的订单内容越来越丰富:之前只有送正餐饭食的,渐渐地,年轻人喜欢的奶茶店、小零食店的外卖也开始了!最让陈锋兴奋的是,他最喜欢的潘家米粉店开门了。在等单的时候,陈锋可以抽空在这家价廉味美的餐馆里嗍一碗米粉。和其他食客一样,嗍完粉的陈锋总是满面笑容。米粉店的潘老板印象最深的顾客是一个胖嘟嘟的年轻小伙。刚开始允许堂食那几天,根本没有人来店里坐着吃。终于,这一天,这个年轻人走进来,犹
241、豫几秒钟,坐下了,摘了口罩:“老板,一碗细粉,额,加粉。”这胖小伙可能住在附近,没有疫情的时候,经常光顾潘老板的小店,总是像这天一样,笑眯眯的。潘老板告诉记者,重新开业后,她把新做的准备过年期间涨价的牌子找了出来,拿抹布擦干净上面的积灰,然后用记号笔把价钱改回平日的价格。“其实我们的食材成本涨了,给我送米粉、蔬菜的小贩都感慨生意不好做。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大家都不容易,我们一起渡过难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生意有的是时间做。”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正在好起来了。多家新冠肺炎定点医院恢复为普通患者就诊的医院,援鄂医生们回到家乡救死扶伤,武汉本地医生从呼吸科回到自己的科室;所有公交车恢复运行,
242、所有地铁又继续在轨道上穿行,所有银行网点恢复营业;高三初三的学生回到校园迎接高考中考,其他年级的孩子也仿佛听到了春风中的呼唤下午,钟楼传来6声钟响,老严该下班了,他期待钟声再次淹没在商业街的人声里,这个直脾气的中年人告诉记者,他会继续啰唆那些不守规矩的摊贩和乱丢垃圾、乱吐痰的人。陈锋骑着摩托继续穿梭在大街小巷,晚上的外卖生意不错,如果运气好还能抢到几单顺路的。潘老板准备好第二天开店需要的食材,将店面打扫干净,该回家关心孩子今天的作业了这一天,一个市民外出散步后,捡回一根冒着青芽的树枝插在阳台上:“我已经错过了大半个春天,现在要抓住春天的尾巴。”摘录改编自中国青年报【三】(2020郴州)看你一眼
243、,心生种子孙道荣一位朋友,阳台上种满了花草。朋友的家我没有去过,但那些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我都见过。每天,她都会在朋友圈发一张或一组它们的图片。一朵花打苞了,一颗草籽发芽了,一只蝴蝶飞来了她都会及时发布,更新。她的朋友圈,就是一处生机盎然的小花园。每天,都会有很多人点赞,点评。让我怦然心动的是一位朋友的点评:每天在你的朋友圈,看一眼你的阳台,看一眼那些美丽的花花草草,便在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看你一眼,心里便种下一颗种子。多美的经历,多美的感受,多美的种子。生活中从不缺乏美,我们看到了,即使什么也没说,即使我们没有文学家的优美辞藻来赞美它,有什么关系?一颗美美的种子,已经种进了我们的心里-难得早起
244、,看到草叶上的一滴晨露,它就是一粒种子;在大街上行走,看到一个背着书包的孩子,手里拿着张纸片,走了很远的路,最后,将它投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它就是一粒种子;斑马线前,有人欲横穿马路,一辆车停下来了,又一辆车停下来了,它就是一粒种子;前面一位年轻的妈妈,怀抱着孩子,孩子伏在妈妈的肩头,向后张望,我与孩子的眼神撞在了一起,孩子忽然咧嘴冲我笑了笑,它就是一粒种子;走在我前面的人,推开旋转门,待我也走进去了,才松开手,它就是一粒种子;抬头看见蓝天,白云,它就是一粒种子;如果稍稍留意,你就会发现,生活中有太多这样的一刻。你看见了它,你经历了,你融在其中了,你切身感受到了,那么,你的心里,就会种下一粒种子
245、。没错,生活从不是风花雪月,有很多不如意,甚至悲伤和灾难。艰辛的生活,让我们的人生充满挣扎和苦难,视而不见与粉饰太平,都是对生活,也是对自己的不敬和背叛。我们赞美生活,并非因为它总是美好的,艰难、忧伤、痛苦,总是如影相随。我要说的是,纵使人生再艰难,纵使我们的心千疮百孔,也别忘了,空气中还有飞翔的蒲公英,生活中总有那温暖的一刻,它就是一粒希望的种子。打开心扉,那粒种子就会飞进来。心里有种子了,心才会像一块土地一样,不会荒芜。 一粒种子,未必能发芽;一粒种子,也未必能成为一片姹紫嫣红的花园。没关系,这个世界从不乏这样的种子,总有一粒种子,它飞进了你的心田,并在你最柔软的部分,扎根,发芽,成长。心
246、中这样的种子多起来了,希望和信心,就会重新回到我们身边。永远不要小觑了一粒种子的力量,它能穿越寒冬,也能破崖而出。就算它被埋在了我们心底,也定然能在某个春天,挣脱一切桎梏,冒出动人心魄的嫩芽。如果你在庸常的生活中,遇到了怦然心动的一刻,那是一粒种子,不要拒绝它。如果我看你一眼,心生温暖,亦请不要拒绝,因为,你也是这样一粒种子。 (选自新民晚报)考点12 分析词语指代义全国视野【一】(2020武汉)光荣的父辈近来屡被问及,儿子出生,你有何变化?我想了想,说,儿子到来,我的忧愁成倍增加。这不完美的生活环境,这不及格的现实世界,这群不称职的父辈,为新生命埋伏了太多的敌人,而婴儿却被蒙在鼓里。他们从完
247、美的大自然母腹中,从最柔软的乌托邦里,满心欢喜地跑来,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婴儿,那么“小”又那么“新”,这让他们有了一抹无辜和神圣,足以让天下人心生爱怜并自惭形秽。在赤裸的婴儿身上,你看不到年份、时代和社会的蛛丝马迹,今天“哇哇”大哭的这个婴儿,和一千年前的那个婴儿是同一个,并无二致。博客上,有网友留言说:“你头像照片里的娃娃和我家娃娃特别像!”我激动地回复:“婴儿都非常像,我觉得婴儿是天下人共同的孩子”生命在很小很小的时候,都非常像,他故意让你分不清谁是谁家的,这很好。这样,孩子就能轻易缴获天下人的爱怜。是的,自从儿子降生,我看每个婴儿的目光都是一样的,心里的柔软都是一样的。那微小的体重,会
248、激起你心里巨大的水花,你会有一种甜蜜的沉重和责任感;那汪从未滑过阴影的双眸,会增添你奋斗的动力和正义感,你会陡然觉得,作为“父辈”,自己就像一棵树,高大而正直,身披霞光。儿童节前,一家报纸约我写文章,给初来乍到的小人儿。其实,我对孩子没啥可说的,我想的是自己的同类为人父母者。在家庭单元内,在一对成人和亲子之间,爱,显得崇高而结实,每个人都爱怀里的孩子,孜孜以求他的前途和未来,皆甘愿舍己哺子,以自己的亏损来滋补孩子。但若换个角度,跳出血缘和家族,论及所有父母和所有孩子、一代人和下代人之间的全盘关系时,荒谬来了,这群父辈竟是最自私、冷漠、贪婪和不可理喻的。睁眼看看吧,他们决心把一个怎样的世界交付给
249、后代呢?疯狂地采掘、吞噬、排泄、挥霍、毁坏、透支,江河、土壤、森林、矿产、能源、海洋乃至大气除了亿万吨垃圾,他们可曾想给后代留下些什么?可居住土地锐减,大量淡水被污染,也许将来,连新鲜空气都要像牛奶一样装进袋子里了,谁有钱谁就多吸几口。难道我们今天对孩子的期许,对其学业和智力的督促,就是指望在未来的生存大战中,自家孩子能优先享受那袋空气吗?是时候了,我们该超越血缘和家族对“爱”的观念的限制,换一种大视野和大逻辑,用“家园”替代“家庭”,用“家国”替代“家族”,让“爱”在天下父母和天下孩子之间重新铺开,这才是父母能给孩子的大爱。我们能给孩子的最贵重的礼物是什么?不是存折、股权、房产、门第,是尚能
250、提取的蓝天、净水、森林、祖宗家底!是一个被健康的制度、法律、契约、美德所扶正的社会!你以为他躲得过贫困即能躲过毒大米、毒豆芽、毒牛奶、毒空气吗?后人可重复我们的爱,但不应重复我们的恨,不应重复我们的愤怒和冒烟的心情。当现在的生活在很多方面不及格时,我想,我们必须奋斗,必须投身于改变。有些任务应在我们这代人身上完成,否则在未来人的眼里,我们将不是让人尊敬的“父辈”,我们将配不上岁月的爱戴。怀抱决心、共识和紧迫感行动起来,为天下孩子尽一项集体义务。这样的一代父辈,才能分娩出下一梯队的美好人生,我们对子孙的祝福才诚实有效,我们才是怀揣真爱的父辈,才是光荣的一代父辈。(选自读者,原文/王开岭,基于命题
251、需要改写)【二】(2020滨州)艾溪湖湿地的美罗张琴“四面碧树三面水,一城香樟半城湖”说的是南昌的景致。南昌东面有溪流穿稻田而过,经年累月,数顷之地渐现湖光,世人称之为艾溪湖。秋季,艾溪湖湿地依然绿意盎然。ZZ(Z落单的天鹅低着头,用长长的喙专心拣觅食物;孤傲的丹顶鹤单腿立在沼泽里,静静地眺望着苍穹;一群接一群的大雁在空中摆阵,鸣叫声此起彼伏“啊啊”,一群飞鸟在湿地上空盘旋、流连,久久不散。“是灰鹤,千岁鹤!”正在湖边给锦鲤喂食的孩子们齐刷刷将头抬起,打着节拍使劲鼓掌,齐声喊着:“千岁鹤!千岁鹤!”“小廖,候鸟通道发现千岁鹤,应该是想在咱们雁岛打尖。你迅速隐蔽,别打扰它们!“老高,船往东靠边,
252、暂停巡逻!“小美,架好设备,做好记录!”邹进莲手持对讲机,一边联络一边在人群中穿梭。黑衣、黑裤、黑鞋、黑发、黑框眼镜,简约而干练。邹进莲出生于湖北荆州一个贫困家庭,从小独立且倔强。大学四年,她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从摆地摊卖袜子算起,先后尝试过二十多种行当。毕业前夕,当许多同学还在为找工作奔波时,她早早便接到武汉一家国有企业的录用通知,成了一名准都市白领。然而,在她看来,年纪轻轻就过安逸的生活容易让人丧失斗志。“不闯荡,你要青春干什么?”邹进莲不停问自己。有一次,她被一段人鹤相伴相依的视频吸引。“这才是我想要的!”她终于确定了奋斗的方向。她辞掉工作,开始拜师学养鸟。深山老林,简易工棚,荒无人烟,
253、缺水少电,她仿佛从世界的一极直接蹦到另一极。与此同时,身边质疑、批评的声音一阵接一阵:“心血来潮、不务正业”邹进莲的倔脾气上来了,暗暗立誓:“我就要走出一条别人未走过的路!”定下心神的邹进莲,陆续掌握了候鸟饲养、驯化、繁育、疫病防治等许多技能。2010年,鄱阳湖国家湿地公园告急:园内白天鹅大面积染病。她临危受命赶往江西。一个月后,病危的四十多只白天鹅全部康复,她被留在鄱阳湖白沙洲岛工作,一干就是四年。地球上的候鸟依然定时守信地遵从着体内基因的召唤,感受着地球的每一次脉动和季节里最微妙的变化,振翅而飞,迎风而起,南来北往,飞越过雄奇壮阔的高山大海,飞越过水泥钢筋的城市森林,周而复始地完成一次次迁
254、徙全世界主要的候鸟迁徙路线一共有八条,其中有三条经过中国。地处华中、与鄱阳湖相近的南昌成为许多候鸟在西伯利亚与澳大利亚之间往返时的必经之地。南昌市围绕湖泊投资数十亿元保护自然生态,建了一座两千六百多亩的纯公益性的艾溪湖湿地公园,并精心打造了一条跨越市区的空中“鸟道”。2014年,邹进莲被这条雄奇、诗意的空中“鸟道”打动,接受高新区的邀请,出任艾溪湖湿地公园候鸟保护中心主任。上任后的邹进莲绕着艾溪湖湿地走了一圈,发现植物多,动物少,太过静谧了。依她的知识和经验,哪里生态好,鸟就往哪里去,艾溪湖湿地生态那么好,只要筑好“巢”,就一定可以引来无数“凤凰”。经过一个月的深思熟虑,她提出创建艾溪湖湿地候
255、鸟乐园的设想。从选址、规划、设计,到施工、驯养、招聘,邹进莲团队只用了短短几个月时间。“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瑰丽景色,重现在人们的眼眸里。越来越多的中小学校、幼儿园来湿地开展科普活动。一有空,她就和人们分享候鸟的故事。“一只叫灰灰的灰雁很通人性,很讲感情。有一次,它的饲养员老何家中有事请假三天,老何前脚刚走,灰灰就失踪了,到处找也找不到。第四天,老何刚回来上班,灰灰立即出现,飞到老何跟前,不停地叫唤,情意绵绵”这些年,来艾溪湖的候鸟越来越多,邹进莲觉得自己拥有了一个候鸟王国。“保护候鸟不应该是少数人的行为,我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更多人喜欢候鸟,把保护动物变成一种习惯。”邹进莲说,
256、“我想把艾溪湖湿地候鸟乐园打造成人的乐园+鸟的家园,在都市里给予鸟儿们一片安全、适宜的栖息地。这样鸟与人和谐共存的画面,就是我最大的梦想。”(人民日报2020年1月18日,有改动)【三】(2019昆明)园中虫思薛 涛假如没有虫子,园子就显得太寂寞了。风滑过枝叶的声音,起初是动听的,像流行音乐,听久了就有点腻烦。虫子的藏身处我永远也找不到,它们在花草灌木间飞来爬去,不时制造点儿声响,这园子里面就隐藏了另外的生机,也让我有了许多思量。蝉的合唱收场最早。只要天气晴好,它们在夏季午间的大合唱就没有停过。这些蝉儿们,躲在枝叶里,竭尽全力地歌唱短暂的生命。演出结束以后它们就集体消失了,经过那棵紫槐,我仔细
257、寻找它们的踪迹它们确实已经离开了。 蟋蟀是独奏演员,演出大概是在花草下面进行。秋天的傍晚,坐在花圃旁边细致地听,灵魂随着花草的气息游离出去,世界就被无限地简化,栅栏消失,花草不见了,一切景物都虚化了曲子近乎天籁,想想,它确实与我同在一个世界吗?我揣度着曲调传来的方位,轻轻拨开草丛,用手电筒照来照去,就是找不到那位演员。演奏近在耳畔,照常进行,它是过于投入其中了吧,外来的干扰丝毫没有影响它的工作。此时,我却听出,这曲子里似乎又多了一份得意和狡黠。小家伙努力藏匿着行踪,在属于它的季节里绽放生命的欢乐,把每一个夜晚都演绎得有声有色。它与我一唱一聆听,各自获取一份自在与豁达。蚂蚁虽然是沉默的,但它们轻
258、快的脚步常常被我听到。我蹲在一条长满菊花的小径旁看它们过着怎样的生活。一只蚂蚁急匆匆地在高大的菊花丛间奔跑,我用一块石头拦住它的去路,它惊呆了我以为它会绕开走甚至退回去,实际上,它很快就开始攀登这块石头。因为石头表面有一段比较光滑,它花费了很长时间,都没登上去。它哪里知道,这不过是小径旁边有个无聊的巨人跟它开的一个没有恶意的玩笑。它只记得有急事儿要办:在小径的那边发现了一块大大的面包,足够五十个家人吃上一天的;或者一个小伙伴被落下的果子砸伤,要找帮手来抬回家养伤现在,这个随意的玩笑却给它带来相当大的麻烦。要误了人家的大事了!我惶恐,赶紧把它从光滑的石块上轻轻捏下来,尽量远地放在它要去的方向,以
259、便让它赶回刚才耽误的路程。它一着陆,连头也没抬就飞奔而去。对于刚才从天而降的困难和无端的迎刃而解,它实在无法表示什么,是怨怒还是感恩呢?或许,它只当这是每天旅行中必须攀登的险峰吧没什么,爬过去就是了。蚂蚁在一株菊花下面一闪,就不见了。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在等着它天敌的窥视、无处不在的陷阱、头顶的大鞋子它只懂得往前走,根本不去想前面有什么在等待它。我抬起头,下意识寻找我的巨人他也许隐藏在前边那片薄云的后面吧!这样想着,便觉得精神上又输给了远去的蚂蚁,它根本不会花心思去想“主宰命运的家伙”究竟在哪里。如果命运的捉弄迟早临头,那么就随便吧,走过去就行。生命与生命,原是可以相互提示的。一场霜下来,园子一
260、片惨白。好像一切都停下来了。 草木把生命的力量转到了地下的根须,春天的气息一来,它们就会萌发。虫子呢?我宁愿相信它们都活着。明年再露面,虫子们可能已脱胎换骨成另一副样子,当然,它们也根本记不得去年的事情,也忘记了去年园子里有这么一个人,关心过它们,惦记过它们,曾经得到过它们的一点提示。好在,这个人是记得的。头顶的槐枝上面挂着只空蝉壳,在微风中悠荡。那个吵闹了整个夏天的狡猾家伙来了个金蝉脱壳,不知去了哪里。我轻轻摘下它收起来,留到明年夏天,到时候还给当初蜕掉它的主人喂,你去年丢掉的衣服,我给你收起来了,现在还给你我常去的这个园子不大,却盛下了我很多的思量。(选自文苑,有删改)考点13 分析人称作
261、用全国视野【一】(2019岳阳)一汤陈裕后街有一句口头禅:吃遍整条街,不如喝口汤。这一口汤还得上“一汤陈”去喝。“一汤陈”是一间馆子的店名。店子原来叫“陈八碗”,老板姓陈。叫陈八碗,还是源于祖上传承下来的“八碗菜”。因花了心思,俗菜也做出了几分特色。陈八碗接手馆子时,裕后街吃饭的地方越来越多,他的店子被逼得不死不活了。陈八碗只得把几个小工辞了。一个月后,一天没两桌客,掌勺师傅也走了。陈八碗只得自己掌勺、洗碗了。这天傍晚,有个瓜脸女子上门,问:“老板,要小工吗?”刚好一整天没半个客人来吃饭,陈八碗便脱口而出:“你是老板,你要小工吧。”瓜脸女子一噎,露齿道:“老板开玩笑呐。”“开啥玩笑?我这个老板
262、今天都没饭吃了。”瓜脸女子知道怎么一回事后,便往店门走去。她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子,跟陈八碗说:“老板,点菜!”“你,你吃饭?”陈八碗有点儿意外。瓜脸女子点点头。陈八碗说:“看见了吧,你才是我的老板。”“我第一次上馆子,好让老板你今天开个张吧。”原来瓜脸女子想帮自己!陈八碗心里不由一热。瓜脸女子点了一份青椒炒肉,他多抓了一把五花肉扔进锅里。炒好后,瓜脸女子说打包,拿回去给儿子吃。原来,瓜脸女子进城陪儿子读书,家底又不厚实,便想来裕后街找份小工做一做。陈八碗一吁:“都不容易呵。”就在此时,八九个吃饭的客人嚷嚷闹闹走了进来。瓜脸女子马上跟陈八碗进了厨房,帮他洗菜,切菜,端菜上桌。陈八碗见她做事利落,
263、一张笑脸,嘴巴爽甜,便跟她说:“你是一个带财来的人。行,就在我店子里做点儿事吧。不过,工钱只能拿人家店子的一半。等生意好了,我再给你加点儿。”“好好好,谢谢老板!”第二天,瓜脸女子便来上班了。但接连几天的生意又不太好了。这天好容易才来了三四个客人。瓜脸女子在他们点菜时建议说:“我们店子的汤是一绝,不妨点一个汤。”“什么汤?”有个胖男子问道。“鱼头汤。”“鱼头汤也算你店子的一绝?哪个店子没鱼头汤?”“这汤你们喝了觉得一般般,算我请客呗。”陈八碗听到瓜脸女子这么一说,吃了一惊。客人倒是很乐意听到瓜脸女子这般说话,马上加了一份鱼头汤。不过客人结账时也没说什么,直接便把鱼头汤的账也给结了。客人走后,陈
264、八碗跟瓜脸女子说:“做生意可不能这么说话。你今天算运气好,遇到一个不好说话的角色,这碗汤我得扣你的工资。”瓜脸女子笑道:“该扣就扣。”第二天中午,又来了十几个客人。带头的就是昨晚来吃饭的那个胖男子。他跟朋友说:“今天,我请你们喝鱼头汤。如果这鱼头汤算不上裕后街最好喝的鱼头汤,我今天就把盆里的鱼骨头统统吞下去!”陈八碗一惊,又来了一个乱说话的人!但他感到意外的是,一碗鱼头汤让客人们喝得连声叫好,还追加了一大盆。很快,店子里的生意好了起来。每拨客人第一个菜就是点鱼头汤。陈八碗有点儿莫名其妙,这鱼头汤自己熬了那么多年,怎么突然招人喜欢上了?他尝了一口汤,惊呆了,这汤怎么比以前的好喝多了?鲜而不腻,回
265、味无穷。呵,看来自己要走运了吧。很快,他给瓜脸女子加工钱了,瓜脸女子笑道:“老板,您是个好人,好人有好报。”第二年,陈八碗把店招牌换了,取名叫“一汤陈”。这牌子一亮,店子的生意更加火爆。这年冬,陈八碗上街买鱼头时滑了一跤,屁股上的骨头全裂开了,店子只好交给儿子打理。小老板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就把瓜脸女子辞了。理由就是一个,瓜脸女子年龄大了一点儿,有损店面形象。他又花大价钱找了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来当服务员。陈八碗唏嘘,这店子他做不了主啦。几年后,瓜脸女子来找“一汤陈”店子。结果发现,店子不知什么时候倒闭了。她敲了半天门,才见陈八碗撑着拐杖把门打开。瓜脸女子称,她儿子刚考进北京的学校读书,便想上门答
266、谢老板前几年的帮助,又问:“怎么馆子不开了?”“妹子,你不晓得,我儿子一接手,生意就越做越差。你说奇怪不奇怪,你走后,这鱼头汤就没人喝了。我尝了一口,是不好喝了。我都把熬鱼头汤的方法一五一十传给了儿子,怎么汤就是不好喝了?”“老板,您还蒙在鼓里吧?”瓜脸女子说,“现在,我不瞒您了。在您做的鱼头汤里我偷偷地加了两味中药粉末,鱼头汤才特别好喝。放心好了,我奶奶传给了我一个秘方,不仅好喝,还补身子。奶奶说过,帮人便是帮自己。”“天呐,原来是这样!”陈八碗才明白一切。没多久,“一汤陈”又开张了,老板换了,瓜脸女子做老板。不过,店名并没换。因为瓜脸女子也姓陈。她把陈八碗请来坐收银台,还开了一个很高的工钱
267、。陈八碗说:“这行不行呢?”瓜脸女子爽朗地说:“有啥不行的?当年我最艰苦时,您收留了我。”瓜脸女子在鱼头汤里放了两味什么中药,至今仍是让街坊们津津乐道的一个谜。(文/王琼华,有删改)【二】(2019内江)溜索不信这声音就是怒江。首领也不多说,用小腿磕一下马。马却更觉迟疑,牛们也慢下来。一只大鹰旋了半圈,忽然一歪身,扎进山那侧的声音里。马帮像是得到信号,都止住了。汉子们全不说话,走到牛队的前后,猛发一声喊,连珠脆骂,拳打脚踢。铃铛们又慌慌响起来,马帮如极稠的粥,慢慢流向那个山口。一个钟头之前就感闻到这隐隐闷雷,初不在意,只当是百里之外天公浇地。雷总不停,才渐渐生疑,懒懒问了一句。领队也只懒懒说是
268、怒江,要过溜索了。山不高,口极狭,仅容得一个半牛过去。不由捏紧了心,准备一睹气贯滇西的那江,却不料转出山口,依然是闷闷的雷。心下大惑,见前边牛们死也不肯再走,就下马向岸前移去。行到岸边,抽一口气,腿子抖起来,如牛一般,不敢再往前动半步。万丈绝壁飞快垂下去,马帮原来就在这壁顶上。转了多半日,总觉山低风冷,却不料一直是在万丈之处盘桓。怒江自西北天际亮亮而来,深远似涓涓细流,隐隐喧声腾上来,着一派森气。俯望那江,蓦地心中一颤,惨叫一声。急转身,却什么也没有,只是再不敢轻易向下探视。叫声漫开,撞了对面的壁,又远远荡回来。首领稳稳坐在马上,笑一笑。那马平时并不觉雄壮,此时却静立如伟人,晃一晃头,鬃飘起来
269、。牛铃如击在心上,一步一响,马帮向横在峡上的一根索子颤颤移去。那索似有千钧之力,扯住两岸石壁,谁也动弹不得,仿佛再有锱铢之力加在上面,不是山倾,就是索崩。首领缓缓移下马,拐着腿走到索前,举手敲一敲那索,索一动不动。首领瞟一眼汉子们。汉子们早蹲在一边吃烟。只有一个精瘦短小的汉子站起来,向峡下弹出一截纸烟,飘飘悠悠,不见去向。瘦小汉子迈着一双细腿,走到索前,从索头扯出一个竹子折的角框,只一跃,腿已入套。脚一用力,飞身离岸,嗖地一下小过去,却发现他腰上还牵一根绳,一端在索头,另一端如带一缕黑烟,弯弯划过峡顶。那只大鹰在瘦小汉子身下十余丈处移来移去,翅膀尖上几根羽毛被风吹得抖。再看时,瘦小汉子已到索子
270、向上弯的地方,悄没声地反着倒手拔索,横在索下的绳也一抖一抖地长出去。大家正睁眼望,对岸一个黑点早停在壁上。不一刻,一个长音飘过来,绳子抖了几抖。三条汉子一个一个小过去。首领哑声说道:“可还歇?”余下的汉子们漫声应道:“不消。”纷纷走到牛队里卸驮子。牛们早卧在地下,两眼哀哀地慢慢眨。两个汉子拽起一头牛,骂着赶到索头。那牛软下去,淌出两滴泪,大眼失了神,皮肉开始抖起来。汉子们缚了它的四蹄,挂在角框上,又将绳扣住框,发一声喊,猛力一推。牛嘴咧开,叫不出声,皮肉抖得模糊一层,屎尿尽数撒泄,飞起多高,又纷纷扬扬,星散坠下峡去。过了索子一多半,那边的汉子们用力飞快地收绳,牛倒垂着,升到对岸。这边的牛们都哀
271、哀地叫着,汉子们并不理会,仍一头一头推过去。牛们如商量好的,不例外都是一路屎尿,皮肉疯了一样抖。之后是运驮子,就玩一般了。这岸的汉子们也一个接一个飞身小过去。战战兢兢跨上角框,首领吼一声:“往下看不得,命在天上!”猛一送,只觉耳边生风,聋了一般,任什么也听不见,僵着脖颈盯住天,倒像俯身看海。那海慢慢一旋,无波无浪,却深得令人眼呆,又透远得欲呕。自觉慢了一下,急忙伸手在索上向身后拔去。这索由十几股竹皮扭绞而成,磨得赛刀。手划出血来,黏黏的反倒抓得紧索。手一松开,撕得钻心一疼,不及多想,赶紧倒上去抓住。渐渐就有血溅到唇上、鼻子上,自然顾不到,命在天上。猛地耳边有人笑:“看脚底板!”方才觉出已到索头
272、,几个汉子笑着在吃烟,眼纹一直扯到耳边。慎慎地下来,腿子抖得站不住,脚倒像生下来第一遭知道世界上还有土地,亲亲热热跺几下。猛听得空中一声呼哨,尖得直入脑髓,腰背颤一下。回身却见首领早已飞到索头,抽身跃下,走到汉子们跟前。有人递过一支烟,嚓的一声点好。 牛们终于又上了驮,铃铛朗朗响着,急急地要离开这里。上得马上,才觉出一身黏汗,风吹得身子抖起来。顺风扩一扩腮,出一口长气,又觉出闷雷原来一直响着。俯在马上再看怒江,干干地咽一咽,寻不着那鹰。 (有删减)【三】(2020呼和浩特)父爱之舟 吴冠中是昨夜梦中的经历吧,我刚刚梦醒!朦胧中,我又见到了姑爹那只小小渔船。父亲送我离开家乡去投考学校,去上学,总
273、是要借用姑爹这只小渔船。他同姑爹一同摇船送我。带了米在船上做饭,晚上就睡在船上,这样可以节省饭钱和旅店钱。父亲经常说我要念好书,最好将来到外面当个教员冬天太冷,同学们手上脚上长了冻疮,有的家里较富裕的女生便带着脚炉来上课,上课时踩在脚炉上。大部分同学没有脚炉,一下课便踢毽子取暖。毽子越做越讲究,黑鸡毛、白鸡毛、红鸡毛、芦花鸡毛,各种颜色的毽子满院子飞。后来父亲居然从和桥镇上给我买回来一个皮球,我快活极了,同学们也非常羡慕。夜晚睡觉,我将皮球放在自己的枕头边。我从来没有缺过课。读初小的时候,遇上大雨大雪天,路滑难走,父亲便背着我上学,我背着书包伏在他背上,双手撑起一把结结实实的大黄油布雨伞。他扎
274、紧裤脚,穿一双深筒钉鞋,将棉袍的下半截撩起扎在腰里。初小毕业后,我考取了鹅山小学,这是当年全县最有名气的县立完全小学,方圆二十里之内的学生都争着来上。但在这里读书就得住在鹅山,要缴饭费、宿费、学杂费,书本费也贵了,于是家里粜稻,卖猪,每学期开学要凑一笔不少的钱。钱,很紧,但家里愿意将钱都花在我身上。我拿着凑来的钱去缴学费,感到十分心酸。父亲送我到校,替我铺好床被,他回家时,我偷偷哭了。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心酸的哭,与在家里撒娇的哭、发脾气的哭、打架的哭都大不一样,是人生道路中品尝到的新滋味了。第一学期结束,我名列全班第一。我高兴极了,主要是可以给父亲和母亲一个天大的喜讯了。我拿着老师孙德如签名盖章
275、,又加盖了县立鹅山小学校章的成绩单回家,路走得比平常快,路上还又取出成绩单来重看一遍那紧要的栏目:全班六十人,名列第一。这对父亲确是意外的喜讯,他接着问:“那朱自道呢?”父亲很注意入学时全县会考第一名的朱自道,他知道我同朱自道同班。我得意地迅速地回答:“第十名。”正好缪祖尧老师也在我们家,也乐开了:“茅草窝里要出笋了!”我又要去投考无锡师范了。父亲又向姑爹借了他家的小小渔船,同姑爹两人摇船送我到无锡。时值暑天,为避免炎热,夜晚便开船,父亲和姑爹轮换摇橹,让我在小舱里睡觉。但我也睡不好,因确确实实已意识到考不取的严重性,自然更未能领略到满天星斗、小河里孤舟缓缓夜行的诗画意境。老天不负苦心人,他的
276、儿子考取了。送我去入学的时候,依旧是那只小船,依旧是姑爹和父亲轮换摇船,不过父亲不摇橹的时候,便抓紧时间为我缝补棉被,因我那长期卧病的母亲不能给我备齐行装。我从舱里往外看,父亲那弯腰低头缝补的背影挡住了我的视线。后来我读到朱自清先生的背影时,这个船舱里的背影便也就分外明显,永难磨灭了!还有姑爹的小渔船,虽然姑爹的小船上盖的只是破旧的篷,远比不上鲁迅笔下绍兴的乌篷船精致,但姑爹的小渔船对于我来说仍然是那么亲切,那么难忘我什么时候能够用自己手中的笔,把那只载着父爱的小船画出来就好了!醒来,枕边一片湿。(有删改)考点14 谈阅读感悟、启示全国视野【一】(2020湘西州)陪着母亲看花开花落68岁的母亲
277、刚刚搬到城里不到半年,竟然被医生宣判得了老年痴呆症。他一时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因为他心目中的母亲一向是坚韧的,那么多的磨难都没有击倒过她。然而,他现在必须要面对这样的事实老年痴呆症正将母亲一点点地拉入越来越痛苦的死亡之旅,母亲开始失忆。几个月后,竟连她最疼爱的儿子也不认识了。母亲的这一生实在是太辛苦了,在黄土高原上那个贫瘠的小山村,母亲三十五岁失去丈夫,一个人守着几亩薄地,苦苦地拉扯着三个孩子,不但让他们健康地长大,还把他们都送进了大学,漏雨的寒舍竟成了山村远近闻名的“大学生之家”,还让三个孩子在外面各自打出一片令人羡慕的天地。最小的他如今已是一家大公司的总裁,自从母亲住进城里,他就开始
278、减少工作上的应酬,努力地多挤出一些时间陪母亲。母亲生病后,他连工作的时间都大大地压缩了,除了特别重要的事情到公司去处理一下,他把大量的时间留给了母亲,他想陪着母亲走完生命最后这一段让人心疼的路。他想尽一切办法,期望唤醒母亲的记忆,然而,可恶的病魔似乎有意难为他,母亲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任他怎样竭尽全力。给她洗脚时,看到她那木然的样子,他心酸得直想大哭一番。唯一让他感到有些欣慰的是,母亲对他摆到阳台上的那一盆盆花,似乎有着一种特别的喜爱。每天都在忙着为它们浇水、松土、修剪然后,就呆呆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那些花,眼睛里闪着慈祥的光亮。每每此时,他也会安静地坐在母亲身旁,一会儿看看母亲,一会儿看看
279、那些姹紫嫣红的花朵,细细的阳光透过窗玻璃,柔柔地拂着面颊,听着时光流动的声音,他的思绪不禁肆意地漫散开来。他记忆里母亲一向喜欢花的,无论是爬满栅栏的牵牛花,还是后院的刺梅,连那金黄的蒲公英和紫色的打碗花,她都喜欢得不得了。她曾说,懂得了花的生命,就能品出生活的滋味。那时他正是被梦想激励的翩翩少年,无暇也不愿去慢慢地赏花,自然无法读出藏在花里的奥妙意蕴。时间久了,那些鲜亮的花朵,仿佛都懂母亲和他的绵密的心思,在他们母子深情满怀的注视中,有的开得淡然,有的开得热烈,有的开得急促,有的开得从容,有的开得繁盛,有的开得朴拙每一种花似乎都在展示着一种生命的样式,都在讲述着一段生命的故事。与花朝夕相守,渐
280、渐地,他挥走了弥漫心头的伤感。他知道:痴呆的母亲依然是幸福的,虽然很多很多的人间往事,她都已经无法记起,但她慈爱的眼里有花,静谧的心里有花,她那如花一样丰富的情感,只是她无法与人交流而已。在陪伴母亲看花开花落的日子里,他疏于公司的管理,丧失了几次重要的商机。但他丝毫不后悔,他跟最好的朋友说:“其实,不是我在陪母亲,而是母亲在陪我。伟大的母亲在她生命的最后历程里,仍然在默默地教我理解生命的要义。”一瓣瓣的花开,一瓣瓣的花落,在那些平凡琐屑的日子里,在那些绚丽张扬的日子里,面对那一对心意绵绵的母子,我们除了奉上一份由衷的敬佩,还应该轻叩心扉:我们是否仍有一份从容看花的心情,是否仍有一份读懂花语的认
281、真和执着?【二】(2020杭州)家有斑鸠陈忠实住到乡下老屋的第一个早晨,刚睁开眼,便听到“咕咕咕咕”的鸟叫声。我断定是斑鸠,不由得惊喜。披上衣服,竟有点迫不及待,悄声静气地靠近窗户,透过玻璃望出去,后屋的前檐上,果然有两只斑鸠。一只站在瓦楞上,另一只围着它转着,一边转着,一边点头,发出“咕咕咕咕”的叫声。六年前的大约这个时节,我和王仲生教授住在波士顿城郊他的胞弟家里。尽管三层小洋楼宽敞舒适,我和王教授还是喜欢站着或坐在后院里。后院是一片绿茸茸的草坪,有几种疏于管理的花木。树木的枝杈上,栖息着,毋宁说侍立着一群鸟儿。一种通体黑色的梭子形状的鸟儿,在人刚打开后门走到草坪边的时候,它们便从树枝上飞下
282、来,落在草坪上,期待着人撒出面包屑或什么吃食。你撒了吃剩的面包屑或米粒,它们就在你面前的草地上争食,甚至大胆地跳到人的脚前来。偶尔,还会有一只两只松鼠不知从哪棵树上蹿下来,和梭子鸟儿在草地上抢夺食物。我在那个令人忘情的人与鸟兽共处的草坪上,曾经想过在我家的小院里,如若能有这样一群敢于光顾的鸟儿就好了。然而,实际想来,实现这样人鸟人兽共存共荣的和谐景象,恐怕也不是短时间的事。我们把鸟儿兽儿作为美食作为美裳作为玩物作为发财的对象而心狠手狠的年月,已无法计算。我能记得和看到的,一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对麻雀发动的全民战争,麻雀虽未绝种,倒是把所有飞翔在天空的各色鸟儿吓得肝胆欲裂,它们肯定会把对人的恐惧和防
283、范以生存戒律传递给子子孙孙。再是种种药剂和化肥,杀了害虫长了庄稼,却把许多食虫食草的鸟儿整得种族灭绝更不要说那些利欲熏心丧尽良知捕杀濒临灭绝的珍禽异兽者。我曾瞎猜过,能够存活到今天的鸟类、兽类,肯定具备一组特别优秀的专司提防、警惕人类伤害的基因。不然,早该在明枪暗弓以及五花八门的机关和陷阱里灭绝了。还是说我家的斑鸠。我有记事能力的时候就认识并记住了斑鸠。在我家乡的鸟类中,斑鸠是最朴拙最不显眼近乎丑陋的一种鸟儿。灰褐色的羽毛比不得任何一种鸟儿,连麻雀的羽翅上的暗纹也比不得。没有长喙和高足,比不得啄木鸟和鹭鸶。没有动人的叫声,从早到晚都是粗浑单调的“咕咕咕咕咕咕”的声音。它的巢仅由几十根柴枝,横竖
284、搭置成一个浅浅的潦草的窝。小时候我站在树下,可以从窝底部的缝隙透见窝里有几枚蛋。记得有篇小学课文,说斑鸠是最懒惰的,懒得连窝也不认真搭建,冬天便冻死在这种既不遮风亦不挡雨的窝里。然而,整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我住在祖居的老屋读书写字,没有看见过一只斑鸠。我以为再也看不到斑鸠了。斑鸠却在我重返家乡的第一个清晨出现了,就在我的房檐上。我便轻手开门,怕惊吓了它们。它们还是飞走了。初始,无论我怎样轻手蹑足开门走路,它们一发现我从屋内走到院中,扑棱一声就从屋脊或围墙上起飞了,飞到高高的村树上去了。我仍然往小院里抛撒米谷。直到某一日,我开门出来。两只斑鸠突然从院中飞起,落到房檐上,还在探头探脑瞅着院中尚未吃完的谷米。我心里一动,它们终于有胆子到院内落脚啄食了,这是一次突破性的进展。我和斑鸠的关系获得令人振奋的突破之后,随之便是持久的停滞不前。斑鸠在房檐在房脊在院墙上栖息追逐,似乎已经放心无虞。然而有我在场的时候,它们绝不飞落到院里来啄食,无论我抛撒的米谷多么富于诱惑。有几次我从室内的窗玻璃前窥视到斑鸠在院中啄食米谷的情景,每当我出门,它们便惊慌地飞上房顶。这一刻,我清醒地意识到,它们还不完全是我家的斑鸠。要让斑鸠随心无虞地落到小院里,心里踏实地啄食,在我的眼下,在我的脚前,尚需一些时日。我将等待。(选自我走在这活泼泼的人间,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