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冠冲击下当代艺术的脆弱与可能性邓郁王佳薇刘睿睿北京 798,SPURS Gallery,看艺术展的游客 图/本刊记者 姜晓明“基本上零销售。”4 月底,一位经营小型画廊的艺术圈朋友告诉记者,她所了解的前几个月行业形势。艺术品消费最好的季节恰在每年的 3 到 6 月和 10 到 12 月。这两个时间段的营收,通常占全年总额的七成左右。于是不难理解,今年 2 月,受新冠疫情影响,香港巴塞尔线下展取消,国内一片“万马齐喑”之声。毕竟,这家全世界最大和最具影响力的艺博会,每年成交额占据参与画廊年收入的 1/5 到 1/3强。艺术家收入减少,展览和博览会取消或延迟,拍卖成交额缩水。在有限的复苏迹象里,
2、艺术品运输锐减而物流与保险费高企,皆成不争的事实。在疫情的初始阶段,有藏家和艺术家感到,艺术的存在如此之弱,“甚至可能还不如一个方便面,谈艺术也显得不合时宜”。“艺术本非刚需。若论国家救助,恐怕也是最后的选项。”有业内人士自嘲。尽管,对于艺术的本质与价值,有定力的艺术家和机构并不怀疑。但在这样一次全方位的危机中,思考灾难和现代性问题越发显得迫在眉睫。当代艺术的创作会发生转型吗?艺术家如何审视自身和外部世界?作为一级市场的画廊和艺博会,如何应对和重构他们的未来?年轻,无所畏毕业于央美的 90 后艺术家谭英杰说,疫情开始时自己一度“垮”掉。那是一二月间,每天和女友待在长沙的房子里,剪辑装置和影像行
3、为作品白元件剪到眼睛肿痛。“每天心情起起伏伏的。剪片的时候放的新闻都是坏消息,一天手机至少用 8小时,看多了也无聊。出门都要消毒,洗手都洗得烦死了。为了身体健康,练了八段锦。女友做瑜伽。那个时候觉得,我的天,我可能搞不了艺术了?!”再回想,谭英杰说,那段日子可以从记忆里删掉了。身为一个在核心疫区之外的人,谭英杰又觉得仿佛没有资格说疫情这事。他认识的一对年轻的武汉艺术家情侣,之前也在顺义。春节前回去,女生染病了。“听他们说去打针的时候,一天要排队排 12 个小时才能打到。从排不上,到后来进了方舱,又住了酒店,隔离之后又换另外一个酒店,回来之后又隔离多久,我们眼看着他们怎么一步步熬过来。”谭英杰说
4、,朋友如今已经痊愈,但短期之内不会作回京的打算了。“跟我说,可能我们这一两年不见得会见面了。因为得过新冠,不太想给大家带来麻烦。这让我挺感动,又觉得挺沉重的。”等回到北京罗马湖的工作室,真实地触摸到满架子的纸黏土,满桌手作的玩具、模型,谭英杰的心才踏实下来,创作的支撑点和想象力才得以恢复。毕业四年,他没有和哪家画廊捆绑签约,只是一个一个展览地单独签合作合同。没有展覽的时候,接点别的活儿,或者教小学生画画,温饱总归没问题。只是疫情之后,爱疯买材料的谭英杰有点精打细算了。“以前我可能一下买 20张木板。现在不敢这么买了。做完要用,再买。”采访前几天,有搬家的朋友和他诉苦,不知道该怎么扔东西。“我说
5、如果真出事了,我什么都不要。我们年轻艺术家,能扛得住,因为我们现在一无所有,所以也不怕失去什么。”但那种不安定感永远像一堵墙,杵在心里。罗马湖的这个工作室,原来听说今年 5 月份肯定要拆,所以租的时候相对便宜。现在有疫情拆不了了,也许又可以多租一段时间。但他眼看着一两公里之外的某个项目,最近还是拆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2020 年 5 月 10 日,北京罗马湖艺术园区,谭英杰工作室图/本刊记者 姜晓明“在北京,我每次看到有些地方拉上那种蓝铁网子,就会担心这个区域都要拆了。”他已经有了条件反射。“如果真拆的话,我就去山里面租个仓库。我觉得艺术家最后都会走到山里边。呵呵。”他有时会想起去年在
6、威尼斯双年展上看到劳尔普鲁沃斯特的作品,还有马克斯恩斯特的展览,心里汹涌澎湃。这么可贵的思想撞击和交流被摁下了暂停键,怎么办?“疫情对艺术家真不见得是坏事。但怎么说呢,又有些问题。”他低下头组织了一下语句。“比如说地域化作品,以前我们做我们的,罗马尼亚做他们的,互相不明白,没有共同语境。现在都经历了(疫情)这个事,互相能懂了,这是艺术语境的全世界平行和同步。但你又很失望的是,这个环境在变得很恶劣。而且可能因为某些国家的干扰,让我们没有机会输出我们现在的状态。”观望 内省 生活“这几个月,当然会累积很多的情绪。它们不会直观地表现在作品上,但一定会注入到作品里。”艺术家郭鸿蔚和郝量都对本刊记者做如
7、上表示。装置艺术家何岸原定 2020 年 5 月在盒子美术馆的群展,延期。巴黎的展览和藏家谈好要买的作品,再无下文。做装置的,材料、物流、人力在疫情中都受到震荡或停滞。工作室的租金、水电,跟了他 10 年的管家胡师傅的工资,还有北京和山东两地工厂运转的开销、家人的生活,都得管。“好歹工厂最近开动了,我天天用视频遥控他们做。”霓虹和文字曾是何岸作品的标识材料和主体,灯箱和广告字符号,始终投射着他真挚、热烈、暴力而浪漫的情绪。近些年,多个汽车和奢侈品牌经常找他定制。他希望不受过多商业合作的牵制,但有钱入账,转化为更多的创作,没必要清高拒绝。若论疫情袭来的“好处”,也许以后能在合作态度上放松一点别老
8、交待这个那个,决定权不仅在一方。越来越有宿命感的他老在心里盘算,“干个 10 年,再往后面走,思维都是碎片式的,并且只会越来越顽固。”需要每年出现一个什么方式的作品?这种急切,到底和年轻时不一样。何岸说,大家都不知道疫情的时间到底会拉多长,但是它至少会让人在思维方面发生改变。“说实话也是处于一个迷茫期,没有那么多自信阐述什么。过去寻找一个正确性,和所谓寻找真理的唯一性,我们原来对真实的这种定义和理解,判断的方式,现在全部都不起作用了。未来还要观望。”对于“回应疫情”对艺术家是否必要这个问题,蒋志的回答是:“疫情又不是一个人或机构,怎么去回应它?就像是回应山谷一样,是一个想象中的事情。比起艺术家
9、对这个重大事件会有怎样的思索和改变,我更觉得正是这个病毒给了我们一个重大的契机,让我们重新思考被固化的角色问题。病毒在生理学上作用于人的身体,而不会考虑你是不是艺术家或是首相等等什么社会角色。人类抱有的既定的角色感,在病毒面前都会显得可笑。我不知道这次我们经历的痛苦的力度,会不会推进我们抛弃一切既定的观念。只记得自己是艺术家,而忘记自己是一个人,是很悲哀的。”艺术家王光乐春节前回老家福建松溪,在那儿停留至今。回家时带了一张画了一年也未完成的“水磨石”回家,每天夜深人静时画几笔,现在基本完成。但在他眼里,这不是他当下考量的重点。“这段时间,艺术的那个利益系统放缓了,属于艺术的那个看不见的超验的意
10、义系统浮上来。人会回到构建自身的生存结构,以回应、处理自己的遭遇。对我,生活就是此间最大的工作。”这份“最大的工作”,最后落脚在了做茶上。2020 年 4 月 27 日,北京顺义,何岸喜欢黄昏时坐在工作室房顶看夕阳 图/本刊记者 姜晓明松溪是闽北主要白茶产区之一,但当地早已习惯大工厂的流水化制作。王光乐在意的不单是茶的味道,更关心人的精神状态。“这里的男性到了四五十岁便酗酒,你很难和他有什么对话。身为一个茶农,有收成的时候没办法自由兜售,别人上来就要福鼎大白,改天又说要福云六号,可能明年又换成九龙大白茶。只能压价,任茶青被低价收走。他们总是被动,从来没有被人赞赏过。只能靠酒来麻木。”王光乐和堂
11、哥一块儿去找荒废的茶园,当地管这样常年未打理的茶园叫封茶。“原料一定要最好,不施肥。不追求茶青的量,按照自然的速度生长。”这样的道理谁都懂。只是一旦走上标准化的轨道,便很难慢下来。“资本的力量是非常大的。全球化把所有人卷在一起。其实人和人并不需要那么多联系。当完成自身的现代化后,今天的模式有没有改变的余地?这回的疫情和疾病,不就是自然对人类的一次反噬吗?”王光乐又强调,这只是他个人的看法,就如同他此时的生活方式和堂哥交流,对方并不全然明白,他也不在意。做茶也只是为了自己和家人喝着舒服,不指望它改变什么。“我相信他们即便不说,心里也有感觉。你说艺术家能改变什么?最有力的还是政治,但那是粗糙的。艺
12、术是偏软的,本质上是这样。它只对部分人有影响,或对人有部分影响。我不相信人人都是艺术家,但每个人是可以有一个欣赏或被欣赏的状态的。”蒋志 图/受访者提供画廊:注重长线与美术馆关注学术性和社会影响力相比,画廊的落点仍与销售有关。但共通的是,有所追求的机构都在和艺术家保持紧密的联系,共感他们的焦虑、胶着,一面静待,适时激發。4 月 18 日,坐落在 798 中二街的 SPURS Gallery 在疫情期间临时闭馆近三个月后,首展“CLEAN”当天吸引了四百多来客。因为艺术区要求限流,画廊内同一时间段只允许 15 人参观。所以这家中型画廊难得地出现了观者间隔 1.5 米、排队等候入场的情形。在 79
13、8,唐人、蜂巢和 SPURS Gallery 是疫情“解禁”之后,最早开展的几家画廊。“再不复工麻烦就大了,”有画廊主感叹。传统画廊主要靠长期代理艺术家、接受寄售、赚取销售佣金为生。员工工资和租金是最大的固定成本,还有像布展、维修、运输、出版物、推广等非显性支出。“停摆期主要省下了营销成本。比如平时每个展览开闭幕宴会的酒水钱,都免了。以往买红酒也是不小的开支呢。你也希望能对得起好的艺术家和藏家啊。”SPURS Gallery 的合伙人贾伟笑着说。据说 798 方面减免了辖区画廊两个月的房租,但艺博会和原定展览的取消,与藏家无法见面和交易,导致画廊最主要的收入来源锐减。与 798 一公里之隔的草
14、场地艺术区,至今还没有对外开放。“整个行业处于静态,没有买也没有卖,变成了死水,这是最难的。三个月后再来看,可能有些画廊真的就没了。”当代唐人艺术中心创始人郑林此前接受媒体访问时如是说。如今,复苏迹象如雨后小草冒出,但也很难说长势喜人。毕竟,当代艺术从来就不是短线“见效”的行业。站台中国创始人陈海涛说过,对于画廊来说,所谓的外部危机都不是危机,真正的危机其实来自内部,来自对艺术的理解和对当下的判断。“我做的艺术在十年后还能不能留得下,这是我心里的危机。”王光乐在创作中 图/北京公社提供5 月上旬,贾伟和另一位合伙人 Sherry Lai(来梦馨)也对记者表达了同样的观点。不过,她们的语气要更积
15、极。SPURS Gallery 的前身博而励画廊在国内已经耕耘了 15 年。但去冬今春,创始人 Waling Boers 的离开,此前纽约空间的暂时关闭,都给这家画廊带来不小的挑战。接着,又是百年不遇的世界疫情。贾伟和 Sherry 希望能够持续地让普通大众对张培力、张伟、黄锐等重要艺术家有更进一步的理解,同时尽全力推出邱岸雄、薛峰、廖国核等有质量的青年艺术家。这种出发点并非独家,画廊最后拼的就是准确和专业度。“能不能帮助艺术家找到他们最擅长的艺术语言,把最好的作品展现给藏家,放到各个美术馆收藏,能去各个博览会或者双年展,让时间检验其重要性,这真的是长线的。”贾伟说。草场地的指纹画廊主要做“市
16、场补充型”艺术家。创始人郝听介绍,刚创立三年的指纹属于低成本运营,一直只有两名员工,库存不多,损失也不大。1 月下旬,她带着一位重量级艺术家的作品参加台北当代艺术博览会,租下一百多平的展厅,场地费、运输和其他费用就花掉六十多万的成本,哪怕作品值得如此投入,也的确有点“冒进”。当时在场的三四位藏家有明确的洽谈意向,疫情一来,即时的成交变成了长期的观察和接触。但郝听相信,优质的作品经得起等待。“下半年就做三四个展览,也会把精力放在艺术家的画册制作上,以积攒我们的文献储备。”“回应疫情”与线上能量这个时候,推出与疫情密切相关的主题展,是一记妙招吗?圈内对此见仁见智。有的艺术家明确表示不会创作反映疫情
17、的作品,因为“过于急进甚至做作”。有画廊也表示,疫情对全社会的影响是长期而深远的,短期内无法显现。拿捏不好,容易刻意和矫饰。但作为新任合伙人和策展人,Sherry 还是策划了博而励更名为 SPURS Gallery后的首展“CLEAN”。在他们联系的 48 位艺术家里,有 43 位给予了积极回应。贾伟认为,只要艺术家动机纯正,有话可说,便无妨。Sherry 也觉得,毕竟在不可抗力面前人人都是脆弱的,以一种定力去创作是一方面,他们也希望从艺术内部向外发声,看看艺术家的行动能够给社会带来怎样的影响。群展之中,艺术家李怒穿着防护服给自己理发,剃下的碎发落在薄薄的防护服上,形状指涉武汉的地标性建筑黄鹤
18、楼;张培力的重要绘画手套也在展览中得以一见,手套作为艺术家成长中熟悉的物件,在新的观看语境下具有多重意涵;邱岸雄的明夷之歌既饱含对逝者的纪念,又在黑暗中寄予希望。而宋琨将一段巨浪影像降速后,配上单纯的电吉他和弦和底噪,循环往复不停播放。她认为,这段时间对每个人都不容易。在纷乱的信息和社会问题冲刷之下,那些深沉的宇宙秩序依旧沉淀在泡沫下面。“情绪情感背后普世的同理心,宠辱不惊的达观,是精神层面最终的诉求。”开幕当天,实体空间便售出了六七件作品。5 月 7 日适逢纽约弗里兹线上艺术博览会(Frieze Viewing Room)开幕。北京时间那天清晨,Sherry 收到了来自美国的邮件。一位高科技
19、公司的高管看中了“CLEAN”展中的一件 UV 微喷作品透气。“它的材质使用了疫情中的净化器滤网,滤网上是拍摄的西湖边的场景,外面有一层亚克力的罩子。表达的是一种既透气又不透气的关系。”贾伟介绍。“这件作品如果放到一个博览会上的话,肯定会被那种视觉性特别好、尺寸大的大画吃掉。但在 Frieze 的线上展示系统,观者能看到作品的平面、侧面,各个角度。这时候,绘画和摄影装置、雕塑,这种有 3D 效果的类型就更有优势。影像作品反倒不见得,不是每个人都有耐心在线看完比较长的展示。”相比巴塞尔首推线上平台时的卡壳,晚两个月发力的 Frieze 在技术和服务上有了更多改进:“巴塞尔是在线给出作品的价格区间
20、,Frieze 是明确标明了价格,更利于藏家决策;而且 Frieze 的后台可以看到每一位浏览者对一件作品停留多长时间,有多少人关注。有人第一时间表达垂青,就可以主动发邮件询问细节,平台再告知画廊。所以这幅画 7 日早晨邮件来回,就算成交了。”这也給了贾伟和 Sherry 启发,原来她们此前不太关注的线上展示,可以带来更多的可能性。其实艺术品的线上展示并不新奇,试错的成本也低,疫情前大家更多是把这个作为一种补充渠道,甚至不以为然毕竟当代艺术的一个最重要特征就是现场感对实物的体验。而疫情,不仅让线上展厅成为机构认真思考并纳入长期操作的项目,也给了在线直播、播客、线上驻留等操作方式更多的空间:艺术
21、新媒体“打边炉”召集了武汉的艺术家书写和记录他们在地的思考和感受。尤伦斯在快手 APP 上组织了音乐会直播,几万人在线观看了坂本龙一的 live 演出直播。有平台发起了艺术家拍卖和互买,作为支持。从 4 月底开始,Ad Minoliti、谭婧、郝量、赵要等国内外艺术家将各自接管油罐艺术中心的 Instagram 账户一天,分享他们的作品、反思、灵感,以及工作室生活。SPURS Gallery 画廊合伙人 Sherry Lai(来梦馨)和贾伟(右)图/本刊记者姜晓明但对于新兴的线上传播,依然有从业者抱持警觉,发出诘问。“源于线上直播带动下的网络现实,会否成为文化资源过度消费?影像艺术有没有可能跟
22、更大规模的实验室和更前端的理念结合,开启再一次技术革命?艺术工作者是否需要反向思考,去研究和理解公众以及地缘的文化?”新媒体艺术研究者李振华提出。保持行动与思考2005-2006 年,中国第一批本土画廊的兴起带动了当代艺术的“井喷期”。2008 年金融危机给了一脚“急刹车”,2011 年开始的市场“降温”,到近几年国际画廊更多进入中国、中国藏家大举买进国外艺术家作品中国当代艺术从“野蛮生长”年代至今,尚未形成一个良性和有序的机制。疫情的到来,又让这个摇摆中的系统新增了更多的变数。“今天大多数人都会问,我去参加你一个展览,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你懂吧。你不可能再倒回到十几二十年前,那时北京有很多不
23、计结果的艺术家自发的展览。但这是不可逆的。怎么去优化这个(权力经济)系统,其实是最重要的。”拾萬空间创始人焦雪雁说。疫情期间她和同事一直在总结,在整理,在计划,但“什么也没做”,一直在思考拾萬空间到底能为社会提供什么。北京当代艺术总监、策展人和艺术评论家鲍栋图/北京当代艺术展提供北京公社创始人冷林也表示,这些年市场疯狂运转的速度,确实有点无法承受:艺博会和展览会频出不迭,画廊和艺术家满世界飞奔,身心劳顿。不参与,又怕被车轮甩出去。怎么回到更平衡的状态,所有人都要思考。说到底,艺术家的创造力如何被激发、鼓励、包容才是核心,而不是单纯的作品交易或机构数量。从业 10 年的郝听倒觉得,如果有适合资本
24、的作品,市场完全可以更野蛮。只要艺术具有让资本青睐的好的本质。“就让资本回到资本,艺术回到艺术。大家各自专注。”5 月 22 日,北京画廊周行将开幕,这是疫情之后中国当代艺术界第一批重启的活动之一,共有 22 家画廊和机构参与。北京当代艺术展、ART021 和上海西岸艺博会,因为是下半年举办,走出疫情冲击的可能性大,更被业内期待。但 4 月底美国 CDC 方面称,2020 年秋季第二次冠状病毒浪潮可能会更严重。受上半年影响延期的展览、艺博会和拍卖行“扎堆”到了下半年,质量和效果如何,局势仍不明朗。艺术家林天苗 2019 年在纽约待了一整年。她发现,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人们对事物的关注程度变得更
25、分散、更小众、更多元,以前那种对重量级的、力量型的艺术事件的注意力越来越短暂。“类似象牙塔式的艺术表现形式正在慢慢解体,或者说艺术被生活化了。”她在接受 ARTSHARD 访问时说。“历史还是有动力往前进的,我们要去规划一个更好的世界,怎么做?原来有人幻想把各个国家的所谓优质一面拿来,譬如美国的自由,英国的法治,日本的安全,中国的快速高效,结果发现这一切是个幻想。这次这幻想也被彻底打破了我倒觉得,再过段时间,可能大家会告别那种小清新、极简的生活趋势,会出现一些前卫的叙事。”北京当代艺术总监、艺术评论家与策展人鲍栋指出。会不会转向激进和批判性?郝量没这种感觉。“归根结底还是取决于艺术在社会中的位置,人们对艺术的认知,以及环境的宽松程度。”对于艺术长远的局面,冷林依然有信心。“对于更深的、更本质的命题的思考,会来得比以前更深入和旺盛。疫情也使得很多立场不鲜明的价值观,慢慢地鲜明,挺有意思。由它们产生的撕裂,怎么来建立一些有机的联系和探讨的空间,这很重要。只有当我们还能保持一种开放的、积极讨论的、包容性的氛围,和未来团结的愿望,社会才会更健康,更有弹性,具有批判性和建设性。这需要时间,也需要勇气。”(參考资料:凤凰艺术、Hi 艺术、ARTSHARD、Art-Ba-Ba、澎湃新闻等多家近期报道,感谢鲍栋、焦雪雁对本文的帮助)